被徐天沐握着的手腕纤细柔嫩，像是让他稍微用力一点就好像能被折断一样。
    青葱又洁白的指尖有火星的点点印记闪耀在这黑夜当中，像是夜色中的红色萤虫，带着一丝寂寥的意味。
    空气中传来了烟气浮动的味道，有些呛鼻，带着些草木的清新，又混合着面前少女身上传来的香甜气息，倒是让人说不出这是一股什么味道。
    不管是从视觉上看到的，还是嗅觉上闻到的，都在向徐天沐阐明一个事实：面前的少女她在抽烟！
    将香烟从温衡的手中夺了过来，徐天沐第一次在温衡眼前失去了从容，像是有些急躁地让她远离这些让徐天沐觉得不应该是她触碰的东西。
    “小衡，你怎么能抽烟呢？”将烟灰抖落，烟头踩熄，徐天沐皱着眉头，也不管自己就穿着睡衣站在了房子外面，十分苦恼又带着不常见的严厉这么和温衡说道。
    徐天沐刚出来的时候，温衡是有些惊慌失措的，她还没怎么反应，就被徐天沐从嘴边将烟头扯去，见那根香烟落在了地上，她倒是一下子镇定了下来。
    明白徐天沐已经将她这模样都看了个清清楚楚的温衡觉得也就没有否认的必要了。
    听见徐天沐到这个时候还为她的行为有些痛心疾首，温衡倒是轻轻笑了一下。
    那声音在这月色中说不出的清淡，也说不出的空灵，一下子就让徐天沐的怒火有了短暂的凝滞。
    这个时候，徐天沐像是才认真看见了这站在月色中的少女。
    很明显，温衡也是半夜兴致起来才从房子里偷溜出来的，她的身上还穿着遮到小腿上棉质睡裙，素白的裙子上没有一丝花纹，在月色和路边灯光的照耀下倒是显得更加洁白。
    她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了肩膀上，刘海因为没有打理，外加上夜风的吹动往一边散去，露出了她那双水灵的大眼睛。
    她莹白的皮肤像是吸引了月光，在夜色中微微发着光，也使得她的瓜子小脸，精巧的五官暴露在了来人的面前。
    徐天沐的眼中有了微微的恍惚，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好像第一次才有这明晰的感觉：他的妹妹温衡，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的啊。
    因为夜风的吹动，温衡的发丝在不断往她脸上飘去，她嫌这风太狂妄，伸手随意地将头发往耳后一拨，倒是少了那烦人的细碎鬓发的阻挠，也让她本来慌张的心沉静了下来。
    见到温衡抬起手时睡裙的袖子滑落，露出了洁白莹润的胳膊，徐天沐眼神动了动，还是这两年对温衡关切的习惯占了上风，他别过脑袋，“小衡，我们先进屋吧，你穿的这么少，别冷到了。”
    即使现在是靠近夏日的春季末尾，晚上吹着风，也不是一件什么好玩的事情。
    温衡的眼光因为徐天沐的话也同样放在了他的身上，男生穿着一套睡衣睡裤，脚上还穿着室内的妥协，头发可能因为刚起床的缘故没有好好的打理，倒是显露出了和平常妆容整洁完全不一的些微凌乱。
    温衡欣赏着即使是这样事发突然的情况依旧看上去稳重又清新的徐天沐，见到他那张在夜色中也轮廓弧度依旧完美的面容，小小的嘴唇轻轻吐露，“徐天沐，你不累吗？”
    这个时候，可能是被徐天沐发现了她的小秘密，也许是人的本性本来就会在黑暗中发生着变化，温衡放开了一直和徐天沐兄友妹恭的假象，开口就是直呼徐天沐的名字。
    见到徐天沐面上皱起的眉头，温衡倒是觉得有些难得的畅快。
    这才是她啊，真实的温衡是上辈子那个吃喝嫖赌毒五毒中除了嫖毒都碰过的徐家败家继女，而不是这辈子被她刻意隐瞒真实性格而造成的腼腆沉默少女温衡。
    黑夜可能真的能助长人心底的欲念和恶感，本来温衡今天也是正常睡觉了，但可能受到了庞斐的刺激，她的梦中全是上辈子徐家倾覆，她和庞斐争斗失败反而受死的画面。
    这是她难言的秘密，也是她背负起来的孽障。
    为了这世母亲和继父能有一个顺心的日子，也为了维护这重组而来和谐的家庭，温衡小心地隐藏着内心的爪牙，不想被家人发现内心的离经叛道。
    她强逼着自己对徐天沐表现出哥哥般的尊敬，逼着自己面对那些让自己头疼又厌恶的学业，也强逼着自己戒掉上辈子那些嚣张不懂事才造成的种种陋习。
    但到底时间还是短了些，一被庞斐刺激，温衡的烟瘾就上来了，她只好拿出自己小心藏着的打火机和香烟，偷溜出房子，却没想到这个时间点的夜猫子并不只是她一个，倒是被徐天沐抓了个正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着温衡眼中流露出来的肆意，徐天沐才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
    “不知道？”温衡喃喃重复了一遍，然后笑着摇头又重新从烟盒里面取出了一根香烟，当着徐天沐的面，将烟头点燃，放进了嘴里。
    明白温衡这是在挑衅，徐天沐蠢蠢欲动的双手克制着放在身边，虽然很想将少女指尖的香烟重新丢掉，但他还是想先听听温衡能说出血什么。
    “徐天沐，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个好人，是个好儿子，好学生。”温衡举例说了几个徐天沐的优点，“你为人大方开阔，所以对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妹妹也颇多容忍。”
    话头一转，温衡看着徐天沐就笑了，“但你不累吗？啊，徐天沐，你不累吗？在这社会上，谁不是先想着顾着自己，就你像个圣父一样，你把我当妹妹，我们才认识多久，多少年啊？你就把自己代入这个职责里面掏心掏肺地对我好？”
    像是吐出了一口郁气，温衡在不断对着徐天沐发问，看着他，又好像见到了前世的那个男人，那个因为要救她，变成了植物人后来生死不明的男人。
    她一直很想问问徐天沐，值得吗？
    啊，值得吗？
    明明前世的温衡就是一个实打实的人渣，为什么徐天沐还会为了她以身犯险，以至于后来被流弹打中？
    就因为我是你妹妹？
    就因为这该死的兄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