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颖告诉朴正泰,这两个人只要不是网上在逃的罪犯,住多长时间都没关系。另外,她希望朴正泰抽空多去看看老头子,因为老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朴正泰低估了前妻的智商和活动能力,其实关于孔庆义和孙维明的来龙去脉,张颖只用了几个电话,就查了个一清二楚。至于这两人为什么要躲到这来,张颖暂时还不知道,但她相信,肯定不是为了躲债才过来的。因为富丽华房产策划公司的业绩和经济实力都不可能有被人追债的理由。
这两天来,姜波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总是感觉有警察要来抓自己,他的姐夫来电话问姜波为什么还不回去,姜波谎称朴正泰要自己留下研究海城装修工程中可能有漏洞的一些细节,以避免造成日后跟富丽华房产策划公司之间不必要的法律纠纷。按规矩,姜波背着冯远偷偷撤掉这笔买卖,是犯了道上的大忌,而且即便是能够如愿,那所要支付给道上的费用可就绝对不是那几万块钱能够弄好的事了。朴正泰说,要姜波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事儿给结了。至于费用,朴正泰提出来,双方各付一半。姜波没法不同意朴正泰这个既合理又公道的建议。只是现在她还没得到对方的答复,也不知道撤了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现在事情走到今天这步,姜波连后悔的心思都来不及有了。这一次姜波是真的干了一件二笔事,姜波对冯远的厌恶也日益激增,现在姜波完全有理由相信冯远临死前准备拉上自己做个垫背的。过去那种对冯远的敬重、钦佩、感激现在已经完全统统烟消云散。姜波想,这人一吸毒就不是人了!姜波用这个理由来解释自己对冯远的背叛和唾弃。下午,朴正泰来拜访姜波,与朴正泰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个身健体壮、满脸横肉的年轻人。朴正泰给姜波介绍,一个叫老九,另一个叫皮子。从今天起,这两人就跟着他一直到把情况彻底弄立正。尽管朴正泰的语气和表情都轻松友善,但姜波知道自己现在差不多身不由己了,已经是说话不算了。他理解朴正泰和孙维明为什么要这么做,换了他,他会做类似的事儿。姜波着急的是至今没有得到那些人的回复,姜波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什么问题。为了让姜波放心,朴正泰告诉他,孙总已经到最安全的地方,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是人不能总这么躲着吧。时间一长,不但企业的业务要受到影响,一旦走漏了风声,大家脸上就都不太好看了。因为现在之所以不报警,主要还是为姜波着想,这一点朴正泰希望姜波能够理解。姜波表示自己完全理解,并会惜一切代价把这件事处理立正,一定给朴总和孙总一个满意地交代。朴正泰离开前告诉姜波,他已经在酒店前台刷了卡,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可以签单,不必再支付任何现金了。姜波对朴正泰做事的周到感到由衷地敬佩。
朴正泰离开酒店,又立马赶到医院,看望现在已经非常虚弱的老头子。在外屋的会客厅,朴正泰和前妻张颖打过招呼以后,直接进到里面的病房,老头睁开混浊无神的眼睛,看到朴正泰,极力咧嘴表示出自己很高兴。
朴正泰握着老人干苍无力的手轻轻地问:“您感觉怎么样?”老头吃力地摇摇头,说:“我这是真快不行了。我这一辈子啊,一直在给人添麻烦。这里的医生护士为了我这个老头子受了很多劳累,还有小颖,这些日子一直在身边陪着我。我心里不好受……”
“您少说几句吧,别累着了!”朴正泰慢慢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举到老人的面前,老人看了一眼摇摇头,表示看不清楚。朴正泰又把照片慢慢移远,老人终于看清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就是张颖的妈妈。“这个你是怎么找到的?”朴正泰轻声地告诉他,这是从自己父亲留下的影集里找出来的。朴正泰猜她本来就是张颖的母亲,因为照片上的这个女人跟张颖很有点像。老头的眼里这时已经有了伤感的泪水。“难道你和小颖就不能和好了?”老头的语气明显有一些乞求的含义。朴正泰没有表态,这是个他暂时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当初离婚是前妻张颖主动提出来的。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因此有过太大的伤感,因为他们没有那种割舍不掉的感情。“我对不起小颖的妈妈,也对不起你爸,将来我要是在地下见到他们,我会向他们认罪的。我的骨灰一定请小颖带回她妈妈那里……”
老头睡着以后,朴正泰起身走到外面。张颖起身迎了上来,她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说什么?”朴正泰不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他的后事呀。他说会让你来安排。”张颖说,脸上透着淡淡的忧伤。
朴正泰不置可否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些事儿以后再说吧。没啥事儿我先走了,对面的楼病房还住了另一个朋友,我去看看。这两天我会经常来。有什么事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没休息好吧。凡事还是一定要量力而行,别太勉强自己了。”她的眼光在朴正泰的脸上来回扫视着。
朴正泰点点头,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和茫然。
望着朴正泰离去的背影,张颖黯然神伤地摇摇头,心想: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他呢?
“干爹,你怎么才来呀?贝贝和小青阿姨她们刚走。”冯小兰从床上坐起来,神情欢快地跟朴正泰打招呼。
朴正泰笑笑,说:“我成心躲她们呢,等她们走了以后才想着过来。”
“那为什么呀?”冯小兰诧异地问。
“我怕你贝贝阿姨又要我请她吃饭呀!”朴正泰的话把冯小兰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