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夫人疑惑，二夫人笑了笑，这才解释道：“我喜欢府君家的姑娘不假，可也得别人也答应才成啊，我瞧着……上次那回事一出，府君大人和夫人和心思多半还是向着那边。”她朝着东边努了努嘴。
    闻言老夫人眼中露出一抹精锐的寒光来，随后便隐没下去，又是那副笑呵呵的老太君模样，顿了顿之后轻笑道：“咱们也不至只非她们一家不可。”不过是汝河府的府君罢了，也算不得什么高官，景家祖上出息的人多的不知凡几，莫说府君了，就是宗亲王室也是见过的。
    二夫人大觉心头畅快，老夫人的话说得实是长志气，虽然她心里头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只不过听着这话心里头也是美的。
    她笑了起来，亲手接过一旁丫鬟捧上来的茶盏，递给了老夫人一边低声道：“我也是这么着想的，征儿打小就懂事，这也是头一次有了这样的念想，我便想去瞧瞧，若真是个好的，定下来也不错，可谁知道走到门外头，却听见里头在争吵骂人，什么话都出来了。”
    “怎么个说法？”老夫人也是眼含疑惑，在她印象里，顾青悬实则是个挺不错的姑娘，温文有礼，说话还风趣，对她这个老婆子也甚是温和，颇有一股令人亲近的感觉。
    二夫人撇撇嘴，轻哼道：“咱们征儿在外头的日子不短，娘也知道这城中大小姑娘也都有心思的，可却不像这姐妹二人，征儿什么都还没说，这自家在家便争上了，在院子里就骂将开了，外头不知多少人听着，我想想都替她们臊得慌。”
    老夫人忍不住惊奇，“竟是这般？”
    “怎么不是？”二夫人急急道，似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急快了，这才又和缓下来声调低声道：“我原想着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可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征儿有心思，老夫人又觉得和那姑娘投缘，谁知道……竟是这样的情形！”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言辞和表情之间流露出强烈的不屑和嘲讽之意来，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儿媳妇，心中明白了过来。
    这是儿媳妇在问她要意思呢，先前顾青悬和景征毫无瓜葛，也正是因为老夫人的病，两人这才有了些许交集，谁知这过程中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景征倒露出了几分意思来，二夫人肯定并不愿意，因为正妻还没娶呢，如何能纳妾，这一次去看，说不准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做错了，在府君跟前伤了景征的颜面，她为了讨儿子的欢心，这才决定去瞧瞧。
    若是真瞧得不错，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好事一桩，可眼下她是死活都瞧不上了，儿子那边便她不同意，景征也没办法，所以这个对顾青悬很有好感极有可能去帮助景征在二夫人面前争取的老夫人便成了关键。
    若是她开口，二夫人倒也不能直接了当拒绝，可一个受儿子和婆母都很喜欢的妾室媳妇进门，二夫人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压力很大，更何况还有一个没过门不知道什么脾性的儿媳妇，她可不能陷在这样的局面中。
    还有就是，景宪那般宠爱妾室，她甚是讨厌，妾室只不过是来伺候主子和主母的，凭什么能得主子的真心疼爱？
    所有的理由加在一起，是以她这会儿赶紧来找老夫人表态，提前跟老夫人通了气，说不准景征也就没法子可使了，顶多置个外室，她也懒得多管，到时候直接交给正房儿媳妇处置就是了。
    老夫人想到这里，便明白了过来，顿了顿抬头正色低声道：“既是这样，自然不能辱没了家门，征儿年纪还小，这点子心思过些时日也就散了，你不必这般慌张的，到底是媳妇还没娶，就纳妾说出去也不好听！”
    二夫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点点头道：“母亲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说完了这桩事之后，简单说了两句，二夫人便也告辞了，老夫人瞧着她的背影幽幽地低叹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一旁的胡嬷嬷是跟着老夫人时日长的，见状低声笑道：“夫人倒也聪明，知道来和老夫人说。”
    老夫人嘴角微勾，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她呀，就是个心思重的，别人还没说什么，她就赶着去布局了，思虑的多了，也就老得快。”
    “夫人先前教导公子，辅助老爷，没点心思怎么能成？老夫人这是心疼儿媳妇呢。”胡嬷嬷微微笑了起来，低声劝和道。
    老夫人也没多说什么，只顿了顿轻声道：“瞧瞧如今，到底是显了些老的，跟那个一比，也怪道宪儿只喜欢去那边了。”
    胡嬷嬷默然，没有说话，这该出力的时候出了力，眼下一切都好了，倒来说人家因着操心劳力容貌不复存在，这女子可真是难当。
    老夫人怕是也察觉出来，叹了口气道：“她若是安安稳稳，日后必是个有福气的，罢了罢了，回头把我留的那几盒宫燕送过去罢。”
    胡嬷嬷笑了起来，侧头看着她低声道：“老夫人心疼儿子又心疼媳妇，这满家里和睦，都是老夫人的功劳。”
    老夫人淡笑不语，眼中的几抹寒光轻轻一闪，她的功劳，呵呵……
    隐没下眼中的一抹冷意，她缓缓地笑了笑，继续喝着自己的茶，看着自己的明堂高屋，心中微微地笑了起来。
    她是有功劳的，要不然自己如今也不可能到的如今的这个位置，世人都称她一声景老夫人，她也确实是老夫人，只不过……和那边的景老夫人相比，也不过如此罢了。
    那边的那位便是进宫都是有品级的，而她只不过是享受着现世安乐罢了，这样也好，自己也没多少日子了，儿子和孙子的野心她并非不知，只不过她也管不到这么多了，好生活好自己的日子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笑着道：“这日子和暖，咱们出去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