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使婆子诺诺不言,她就是厨上做饭的,前院的事情她怎么知道?
妇人也不是问她,只是发了两句牢骚,一旁的少女便抬头冷哼道:“哥哥去了翠玉阁,还怎么想着回家?”
“不许胡说。”妇人扭过头来呵斥了女儿一句,眼看着天都黑了,显然是等不到了,便开口道:“就做咱们的罢!”
粗使婆子连忙点头应了,转身退了下去。
妇人走到桌边,女儿还在看着桌上的钗环,便又与她说了起来,那女孩说着说着,突然眼前一亮,道:“娘,你可知道我今儿个瞧见谁了么?”
妇人把玩着手中金钗上的蝴蝶缠头,闻言道:“看见谁了?”
“我看见景公子了!”慧儿很明显十分兴奋,眼睛都亮了起来,那妇人一听也来了精神,放下手中的金钗,“你说的是真的?”
慧儿点点头,哼声道:“我骗娘做什么?只不过那景公子在街上的一个游方郎中的摊子前不知道说些什么,只与我说了两句,我便走了。”
那妇人闻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前些日子景家老夫人闭门不出,连带着景夫人都很少出门了,听说是病了,莫非景公子便是去给祖母抓药的?”
“景家抓药怎么会跑到街上?什么药抓不到啊?”慧儿轻哼一声,表示不能够理解。
妇人一想也是,可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叫女儿在景老夫人跟前现现眼,得了老夫人的欢心,那岂不是更好?
她思来想去,抬头道:“咱们也不知老夫人病好了没有?明日你与我上街,咱们一道去问问,景公子到底抓的什么药?”
慧儿有些懒怠,轻哼道:“我不去!”她才不想去街上呢,风尘仆仆的。
“傻丫头!不趁着这个时候叫老夫人对你另眼相看,你还等什么呢?”妇人恨铁不成钢地在女儿头上叩了一下,那女孩捂着额头叫痛,想了想之后才轻轻地哼了两声勉强答应。
吃过了晚饭,才见顾家一个中年男子蹒跚回来,身上一身酒气,妇人迎了他进来,开口便骂了两句。
“你知道什么?我这是为咱们以后做打算,瞧着景公子是有打算的了,不吃些酒怎么能攀扯上这生意门道?”男子醉醺醺地哼道。
妇人闻言也没再骂下去,只替他收拾了衣裳,才叫他上床睡觉。
第二日一早,男人就出了门,她和女儿吃好早饭,穿戴整齐便带着丫头出门去了,一路上往那地方赶去,却并未看见昨日的招牌。
那女孩左右踱步,很是疑惑,“昨天就是在这儿的。”
妇人皱着眉头,看了看,随后问一旁的小贩。景公子在这条街上现了身,那跟菩萨显灵一样,被众人津津乐道,闻言小贩便笑了起来,点头称是。
“那他昨日是抓的什么药?”妇人紧着问了两句。
小贩笑眯眯地道:“昨日在这儿摆摊的姑娘不卖药,听、听说是治牙疼动手术。”
妇人从未听过这样的词语,可也没心思仔细听这个,随后接着问景公子的事,小贩笑呵呵地道:“那姑娘似是与景公子认识,两人就是说了会儿话,随后那姑娘就走了,后来景公子也走了,没买什么药。”
妇人听了却是不信,连连追问下,小贩不高兴了,指着周围的人道:“大家都可见证,那青悬娘子本就是不卖药的,没说两句话人就走了,你要是不信,那青悬娘子家住白水村,自己去找就是了!”
闻言,妇人的面色愈发奇怪起来,口中喃喃自语地念叨着,“青悬、青悬……白水村……”
那女孩听得稀里糊涂,颇有几分不快,见众人嘲笑的目光看过来,不禁扯了扯母亲的袖子,低声道:“娘,咱们回去吧,等那郎中来了再问。”
妇人被女儿扯着衣裳回去,一路上都心神不宁,女孩心中疑惑却不敢问,直到回了家,才见那妇人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听着母亲念叨了一路白水村、青悬,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认识那大夫不成?”
妇人抬起头来,看了女儿一眼,长长地舒了口气,“何止认识!”
等到晚上时分,顾家男人回了家,见女儿和妻子都正襟危坐地在正堂上等着,不免疑惑,开口问了两句,却见妇人急急地扯着男人的衣袖问道:“你这些日子是不是给老家寄钱去了?”
男人满脑袋糊涂,见妻子这样问,摇了摇头,谁知妻子却不依不饶,非要问个究竟,他忍不住便来了气,“自己家中都不够花了,我怎地还给老家送银子去?!”
妇人闻言倒是舒了口气,轻轻地哼道:“没寄就好,可是我瞧着你那好弟弟现下可是了不得了。”
男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老家的事情多少年都没提起了,怎么这会儿突然开口说起来了。
妇人见他不懂,便将今日的见闻说了一遍,末了补上一句道:“咱们闺女紫慧,从了颜色从了心,这女孩叫青悬,可是同出一辙,前几年的时候你不也说你那好弟弟给女儿取名便叫这个么?又是白水村的,不是她能是谁?”
“你是说弟弟现在改行当了大夫了?”男人正是顾满厚的哥哥顾满仓,也是顾家祖母病中常常念叨的名字。
那妇人便是顾满仓的媳妇顾杨氏,两人生下一子一女,女儿叫顾紫慧,便是和景征打招呼的女子,儿子叫顾长忠,时时留恋烟花柳巷,平日里也不着家。
“可不是么?我瞧着现在可是了不得了。”顾杨氏尖声说道,眉眼中带着一股尖酸刻薄。
顾满仓心中犹豫的很,“你打听清楚了吗?我那弟弟什么也不会,就知道侍弄田地,改行当大夫,哈?笑死人!”
顾杨氏轻哼一声,“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来行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