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八点多。
    “芊颖，该给你设置的权限应该都好了吧？”
    “嗯，经理。”
    赵芊颖莫名觉得，从昨天跟她做移交起，林瑾汐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不情愿，而是极不情愿。
    外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汐姐，杜行长已经在柜台前等着了。”
    “来的可真早。”林瑾汐低声酸了一句。
    “睿然，出库。芊颖，把网点签了吧。”
    在柜台双封完空白印鉴卡，林瑾汐捞过文件袋，一脸不悦地径直往门外走去，杜漫擎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距离开门营业还有半个小时。
    在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柜台上几个人八卦了起来。
    楚睿然努了努嘴，说：“不知道杜行长是不是单身？指名要经理去，我本来还以为肯定又是我去上门。”
    他的搭档妹子跟了一句：“哇哦，你这么一说，三天两夜呢，嘿嘿。”
    “回来说不定就变一对了？”
    赵芊颖倒不这么觉得，直觉告诉她，林瑾汐跟杜漫擎不是刚认识，甚至还是有着不浅的过节的关系。因为，她能从她眼神里看到明显的抵触感，并不是那种陌生的疏离那么简单。
    “你们觉得杜行长跟我们经理很配？”
    “帅哥靓女嘛。”
    “汐姐有男朋友了好嘛？”
    “没结婚什么都好说。”
    楚睿然挠了挠后脑勺，接了一句：“我看下杜行长今年多大了，看着挺年轻的。”
    “准备干活吧你，别瞎查个人信息。”
    “颖姐不要这么较真，我就看一眼，就一眼。”他啪啪啪地敲击着键盘，突然惊呼了一声，“居然90年的，汐姐同岁。同样是90后，怎么人和人之间差距这么大。”
    边上的妹子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起来：“睿然，你看，杜行长长得比你帅，还是行长，你心不心塞。”
    楚睿然不服气地搬出了另一个来转移话题：“我觉得还是蓝天集团的顾总最帅，那种帅就是连同性都会被吸引！”
    “所以？你，嗯？”
    “呸呸呸，我是直的。”
    “咱们能不提顾总吗？蓝天集团的业务真的有毒。”叶秋悦在一旁满脸的哀怨。
    “秋悦你就省省吧，嘴上说着不要，每次看到顾总本人最积极的就是你。不过那张脸，不做明星简直可惜了。”
    楚睿然趁机给叶秋悦出了个难题：“秋悦，如果杜行长和顾总同时摆在你面前，你选哪个？”
    “他们俩的业务，我一个都不想做。”她才不轻易往他话里的坑跳。
    “我是说让你挑一个当男朋友的话。”
    “楚睿然你没睡醒？还是以为我没睡醒？”
    在一旁看戏的赵芊颖插了一句：“我肯定选顾总。”
    其实叶秋悦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撇开业务不谈，顾沐宸确实更加接近理想中的男神，她嘿嘿笑了笑：“嗯其实我也选顾总。”
    “呵，女人。”
    “怎样？”
    “没什么，如果我是女孩子，我也选顾总。”
    “哈哈哈哈，楚睿然，我觉得你要弯了。”
    “我先去后台吃早饭了，你们继续。”
    蓝天集团一楼前台。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这边登记一下。”
    温如菲刷刷刷地登记完名字和电话号码，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因为面试紧张，而是因为她知道，顾沐宸就在这栋楼里的某一层。
    这些年以来，她时不时地会来这附近，远远地看着这栋大楼，想念着他的模样，却没有一次，敢靠近它。
    她关注着所有他公开平台上的任何动态，却始终只能默默无闻。
    她想象过很多种与他重逢的场景，明明从八年前离开起她就开始期待了，可是离这一天越近，她却越是不安。
    他会不会换手机号码了？会不会已经忘了她？会不会……短信编辑了无数次，却反反复复地修改，最后点击了删除键。
    八年。
    这期间，有太多种可能了。
    “温如菲是吗？”
    “是的。”
    “你来应聘的是海外市场部的经理？”
    “对。”
    “这边请。”
    无论怎样，至少，她现在想要努力地再站在他身旁了。
    萧山机场。
    “瑾汐，上一次跟你在这里，还是我们刚刚毕业的时候。”
    林瑾汐没吭声。
    “也就那么一次，你应该还记得吧。”
    她当然记得，毕业的时候，从北京起飞，她和他一起回来的。
    一晃六年过去了。
    杜漫擎到底想说什么，跟她叙旧？可是他和她之间，还有什么回忆是值得留恋的呢。
    手机里进来一条顾沐宸的微信消息：“我开会了，汐兔子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回消息。”
    “好。”
    杜漫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瑾汐，你现在是不是除了业务都不愿意跟我多讲一句话？”
    “你说呢？”林瑾汐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反问道。
    “那我们就来聊业务。”
    “我现在不想聊，杜行长要是觉得我态度不好的话，现在回去换人还来得及。”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杜漫擎选择了忽略。
    “瑾汐，我们之间真的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吗？”
    “杜漫擎，知道厚颜无耻死皮赖脸这几个字怎么写吗？”
    “不知道。”
    “请杭州飞往北京的旅客前往x登机口登机，请……”
    广播里的机械化女声响起，林瑾汐二话不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推开杜漫擎顾自向前走去。
    温如菲在面试过程中对答如流，开的薪资也愿意服从公司调剂，人事部和市场部总监通了个气，差不多就把她给定下了。
    “要不要让顾总再面一下？”总监想着，只要顾总那满意，后面其他的应聘者就不必再谈了。
    “顾总在开会，让你决定就好。”
    对顾沐宸来说，经理层面的，他可面，可不面。
    “温小姐，三个工作日内我们会给您答复。”
    “好，谢谢您。”
    飞机起飞，在轰鸣声中，林瑾汐靠在座位上就闭上了眼，免得坐在边上的杜漫擎再来打扰她。
    这一个月对她来说，因为顾沐宸的出现，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是那个在原地踌躇着等着他回家的那个形同虚设的妻子了。
    无论如何，她不会再回头。
    很多年前，大学里流行过一个唯美的一百步的爱情故事。
    “我和你背对背开始往前走。”
    “如果，当我们走到第一百步的时候再回头，还能看到对方，我们就重新开始。”
    “如果，我们已经看不到彼此，就这样走下去，永远不要再回头。”
    故事的结局是美好的。
    “其实，我一直走在你的身后，一直在等你回头。”
    杜漫擎问空姐要了一条毛毯，给假装睡着的林瑾汐盖上，她没有睁眼，只是内心百感交集。
    她跟他，直到签下离婚协议的那刻，依然在互相伤害。
    于林瑾汐而言，她在原地等了他这么多年，就这么放任他往前走着，她无数次地转身想要离开，却迟迟没有迈出第一步。
    淡淡的雾气氤氲在眼眶，一颗泪珠终究还是不听使唤地逃离了眼眶，她把头往另一边侧了侧。
    杜漫擎，你以为我会等你，以为我会在跑远了之后再回来，殊不知，我们之间的相对距离都是你一个人的杰作。有一天我终于迈开了我的第一步，我就不会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