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们比他起的更早，尚且年幼的小孩子们也都手脚勤快的忙前忙后。
    在今天之前，福利院几乎没有做过任何过年的准备。
    这是院长有意为之的，在这最后一天，时间紧迫的紧张感，和他定下的小任务，会让孩子们充实的度过这一天。
    大家忙碌的身影，让整座福利院都增添了不少年味。
    年味这两个字，其中包含的意义说不清，道不明。
    可在这钢铁森林中，人们却能敏锐的察觉到它，察觉到年味的逐渐消逝。
    还没到吃饭时间，姜余直接走到了厨房。
    果然，盘起头发的姜鱼正在用那号大勺子在那口大锅里翻着菜。
    大锅下是土灶，这是老院长千叮咛万嘱咐要用的。
    烧锅的女孩叫做姜瞳，比姜余小一岁，火光映照在她的笑脸上，闪动着，像是在问她到底在高兴个啥。
    一旁的料理台前，一个满头金发的小姑娘正踩着小板凳切菜。
    姜余看到脑门冒汗，快步走上前去，从她手里抽走菜刀，然后把她抱了下来。
    “臭姜余，你干嘛！”
    蓝色的大眼睛气呼呼的瞪着姜余，接着还叉其腰，很是不愉快。
    “小鱼，你怎么也不看着她？”姜余按着小金毛的脑袋，却是对着姜鱼说道：“万一切到手怎么办？”
    姜鱼继续翻着菜，瞥了他一眼，“那她也得听我的才行啊。”
    “哼，谁会听你的话啊，坏女人！”
    小金毛名叫姜约，还没出生的时候，她那个留学生老爸就丢下了她们母女。
    之后，她妈还是把她生了下来，然而那女人做完月子后，就丢下她去国外追爱了。
    两岁的时候，一直照顾她的外公外婆仿佛约定好了似得，在同一个月，先后安详的走了。
    然后她便来到了这家福利院，这一呆就是十年。她长得像是天使，不少人都想领养她。
    可院长都拒绝了，他说这丫头身边老是换人，也太可怜了吧。
    姜余舍不得责怪姜鱼，于是就恶狠狠的瞪了眼满脸笑容的姜瞳。
    姜瞳是个喜庆的丫头，十多年的相处下来，姜余明白她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天生乐观。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姜瞳冲姜余摆了摆手里的烧火棍，“姜大傻同志，你滴觉悟有待提高啊！”
    “你才是娃娃！”姜约不乐意了，小小年纪，脾气比个头还大。
    一副要冲上去干架的样子。
    姜余拉住她，架起她的胳膊送到厨房门外，“你去叠千纸鹤吧，这里那么多烟尘，对皮肤不好。”
    “我不怕！”
    “不会叠的话，就让羡羡教你，乖啊。”
    “谁、谁不会叠啊！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姜鱼看的好笑，将锅里的菜分盘装好后，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门前，摆出一副痴汉的表情道：
    “姜余你帮我抱住她，我们一起嘿嘿嘿……”
    “你、你不要过来！”姜约脸色大变，转头就想跑，明明害怕的不行，但最后还是倔强的辩解道：“我才不是怕你们才走的！只是怕羡羡累到而已！”
    看着一溜烟跑掉的姜约，姜余面露向往，女生宿舍的日常，到底是怎样的啊……
    这时，姜鱼却突然一拍他的肩膀，附在姜余耳边低声说道：“想知道我们宿舍的日常吧？”
    “尽胡说！”
    姜余斩钉截铁的否认。
    “欸！小鱼快回来，锅都要干了！”
    姜鱼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直视着姜余的眼睛，嘴角带笑，“过了今天，咱们就十六岁了，我们是不是该……”
    “小鱼！！！”姜瞳又没眼色的叫喊道。
    姜鱼就这么转身走了，独留下姜余心脏狂跳。
    啥啥啥意思！？
    是不是可以……
    可我们还没成年啊！
    姜余的目光机械的跟着她。
    呸！破棉袄真碍眼！
    姜瞳看着他那副傻样，撇了撇嘴，“姜大傻别愣着啊，切菜去！”
    “我跟你说啊，再这么叫，我真跟你急了！”
    姜瞳对他这话嗤之以鼻，撸起不厚的保暖衣衣袖，亮出了结实精致的肱二、三头肌。
    于是姜余便默默地去切菜了……
    ……
    早餐期间，大大小小的孩子围坐在一起，好不热闹。
    即使是大锅饭，味道没那么完美，但他们依旧吃的满嘴流油。
    没当进食的时候，姜余就能体验一把奶爸的感觉。
    他得给手短的、不会用筷子的弟弟妹妹夹菜，因为在冬天，还得留意着他们会不会把鼻涕流进饭碗里。
    他不觉的累活麻烦，反而每次饭后，他心底便会油然而生阵阵成就感。
    早饭过后，很想在大家面前表现的姜约争着抢着要去洗碗。
    姜鱼则有了些空闲时间，她稍微休息了会儿，就走到院中徒手堆起了雪人。
    姜余忽然看到姜浪靠过去了，俗话说的好，情敌眼中都是屎，送你一首三行情书：
    姜余一个助跑，
    跳起来，
    就是一脚。
    “卧槽！你想弄死我吗？！”
    姜浪很是悲愤，至于吗？穿同一件开裆裤长大的兄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不等姜余回应，姜鱼便用冰凉的双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上，“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万一落地的时候摔到了怎么办？”
    姜浪泪奔而去。
    姜余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揣进怀里。
    他们对视着，眼中的倒影是彼此。
    手上的冰凉驱不散心脏中流淌的热血。
    这时，一个还含着奶嘴的幼童手脚并用的在雪地上爬行。
    他们连忙抱起孩子。
    姜鱼心中触动，自己抱着孩子，他在旁边逗着乐。
    不自觉的笑了，她心想若是此生都能这般生活，那该多好。
    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的年纪，二十一岁，比他大了六岁。
    等他到了这个年纪，恐怕自己就要奔三了吧？
    可下一秒，她就把这些抛之脑后。
    反正自己的身体还是十五岁的模样，实际年龄怎样都无所谓啦。
    新年来了，大家都换上了院长特意定做的红褂红袍，那叫一个喜气洋洋。
    欢声笑语中，余与鱼在这儿的最后一个年夜拉下了帷幕。
    “来来，快点，都站好了啊！”
    “3！”
    “2！”
    操控相机的老师急忙跑进人堆。
    “1！”
    “姜大傻子！！！”
    卡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