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干笑了两声，手心止不住地往外冒汗。
    理智告诉她，现在跟南亓哲坦白可以将伤害降到最小化，可感性却让她变得贪婪，她怕她承认后，他们的感情再也无法修复。
    叮！
    电梯到达。
    南亓哲等半天没等到想要听的话，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望，电梯门打开后，他先一步出了电梯。
    苏然看着他的背影，犹豫再三后，豁出去了，“南亓哲，其实……”窃听器是我放的！
    “总裁，大家都到了。”王秘书急急躁躁地走过来，没注意到打断了苏然的话。
    集团机密一再泄露，有不少人甚至怀疑跟他们秘书部有关，也有人怀疑是高层管理人员里面出了内鬼，会议室里面已经吵得跟菜市场一样了！
    南亓哲皱眉嗯了一下，扭头问苏然，“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苏然垂着眸子，敛去了眼底的心虚，她的勇气已经在刚刚全部用完了！
    南亓哲眸子暗沉了些，大步走向会议室。
    “夫人，我带您去办公室休息吧。”王秘书的语速比平时快很多，能看出她的焦躁。
    苏然正要说好的时候，前方传来南亓哲清冷的声音，“不用，让她跟着过来。”
    “好的。”王秘书有些惊讶，总裁怎么开会还把夫人叫上了？@^^$
    苏然也很惊讶，有有些忐忑不安，她实在不知道南亓哲想要做什么，而这种未知让她觉得惶恐。
    如果他在会议室里说出她就是那个内鬼，南氏集团的那些人会怎么叱责她？！
    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心里发毛。
    “快给夫人安排座位。”王秘书刚进入会议室，便小声吩咐秘书部的人，那人赶紧去准备座位了。
    会议室的人在南亓哲进来后便停止了争吵，所有人先是看向他，然后齐刷刷地看向苏然。!$*!
    他们开会，总裁怎么把夫人叫过来了？
    苏然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总有种他们已经知道她是‘内鬼’的感觉。就在她快要呼不过气来的时候，有人走到她身旁，小声说道：“夫人，您的座位在总裁旁边。”
    “好的，谢谢。”苏然故作自然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坐到了南亓哲身旁。
    南亓哲看了眼身旁的特助，特助点头，说道：“开始吧。”
    “我先说吧，这次我们总共被顾氏集团抢走了五个项目，亏损高达三十八亿七千万，这还只是项目上的亏损，并不包括股票下跌的损失。”
    “最关键的是，这六个项目是我们公司近两年来计划开启的高利润项目，没了这几个项目，公司近两年的财务报告数据会非常难看。届时，股票预计会大幅度下跌。”
    “至于财务预算方面，我们财务部门已经在加班加点重做了，尽量弥补公司的损失。不过有些大额贷款是之前就跟银行协商好的，违约将会进行相应赔偿，而且原本打算用于这几个项目的资金也要进行重新规划，今年财务费用将会大幅度增加。”
    “除此之外……”
    苏然只是听了几分钟，就听不下去了，脸上血色全无，额头一阵阵冒冷汗。她也是开过公司的，很清楚这一系列连锁反应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影响。
    她当初答应学长时，也想过这些，可她相信他的人品，把他说的只是抢一个小项目不碍事当了真，才会把窃听器放到南亓哲的办公室中。
    一群人长篇大论发表完意见，齐刷刷看向南亓哲，等着他发话。
    “顾氏集团不小，但资金链远远供应不上，查一下谁在给顾氏集团提供资金，毁了顾长瑾的资金链。”南亓哲手指叩着桌面，面上一片冰冷。
    立刻有人应声，“好的。”
    以顾氏集团本身的资金，最多运行两个项目，只要他们南氏集团动作快点，可以把剩下的四个项目抢回来，这样也能避免一大笔损失。
    “等等。”南祁哲停下叩动桌子的动作，眸底闪过一道冷光，“等他们正式开启六个项目后，再断掉他们的资金链。”
    资金跟不上，项目就无法继续进行，项目不进行，拖一天就烧一天的钱。要是后期还无法拉入资金，那顾氏集团这几个项目就算是废了，还得往里搭不少钱。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其他人也赞同南亓哲的决定，这个决定无法挽回南氏集团所有损失，但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但解决了这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公司内鬼人选方面没有一丝进展，总裁，不如再让专业人士带着机器，好好检查一下您的办公室？”
    听此，昨天刚帮忙检查过办公室的刘总，下意识地看向苏然的方向。
    苏然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好。”南亓哲扫了眼苏然，沉声应道。
    会议到此结束，南亓哲先出了会议室，苏然精神恍惚地跟在他身后，满脑子都是那个窃听器。
    要是用上专业设备后，应该很快就会发现那个窃听器吧？到时候，南亓哲会怎么处理？
    “公司损失这么大，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南亓哲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看着她。
    苏然心虚地不敢看他的视线，干笑两声，“南氏集团比我想象中有钱。”
    她从未发现自己这么胆小，竟然连事实都不敢说出来！
    “苏、然！”南亓哲鹰隼般犀利的目光紧锁着她，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苏然被他喊得面色惨白，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着，“怎……怎么了？”
    她说话打结，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南亓哲冷笑一声，全身涌动着暴戾的气息，他没再开口，转身大步离开了，从背影都能看出他在生气。
    苏然怔怔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唇瓣无法控制地颤抖，眼前也变得有些模糊了。他知道了吧？他肯定知道了，不然怎么会一直试探她？
    “夫人，这是总裁让我调查的。”这时，特助走过来，把一沓资料给了苏然。
    苏然努力维持平静，但拿着资料的手还是有些颤抖，“这是什么？”
    她真怕一打开，就是离婚协议书，那个五年前她就已经签过的东西！
    ###第三百四十七章南亓哲都知道了
    “您自己看吧。”特助说完就离开了。
    苏然看着暗黄色的档案袋，明明很简单就可以拆开，可她却抖着手，半天都解不开。用了十多分钟打开档案袋，她才看到里面的内容。
    幸好，不是离婚协议书！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仔细看档案袋里的资料。
    里面有三份资料，第一份是顾长歌和司润父母那一辈、学长父母那一辈的亲子鉴定报告。顾长歌既不是顾家人，也不是司家人，亲生父母不知道。
    第二份是司家将近三十年前发生的一件大事，司老爷子小女儿未婚先孕后跟人私奔，在一个小镇上生下孩子后，大出血死亡，而孩子不知所踪。
    “居然跟我在同一个镇……”苏然呢喃了一句，也没多想，开始看第三份资料。
    第三份资料和顾老爷子的死有关，他死的那天确实单独见了顾长歌，但是两人说了什么，顾老爷子是不是被顾长歌刺激至死的就只有两人知道了。
    苏然看完资料，有些失望，要是顾老爷子的死真跟她没有关系就好了……不过目前还有一件让她更担心的事情，她看了眼前面的总裁办公室，最后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
    办公室内，南亓哲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也不知盯着桌上的那盆仙人球看了多久。
    她进来后，他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还是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苏然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艰难，如果南亓哲的那些坦白可以来得更早一些，或者她的戒备心更重一些，她也不会同意学长做这种事情。
    砰！
    哗啦！
    南亓哲一把将仙人球挥到了地上，花盆碎裂，露出里面的小型电子设备，像是无声嘲讽着苏然的愚蠢。
    她看着地上的花盆碎片，心也跟着坠入无尽深渊，她有一堆话想说，但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叩叩叩！
    王秘书敲门走了进来，“总裁，检查窃听器的人到……”
    目光触及到地上碎裂的花盆、散落的泥土还有那个沾着泥的小型电子产品，她吃惊到说不出话来。
    夫人……夫人居然是那个内鬼？！
    “滚出去！”南亓哲双手撑在桌子上，冷冷一眼扫了过去。
    王秘书被看得头皮发麻腿发颤，连声道别话都没敢说，立刻关门出去了。
    办公室内只剩下南亓哲和苏然，死一般的静谧。
    “对不起……”千言万语汇聚在苏然嗓子口，她最后说出的却只有这一句。她之前想要报复他，可当报复他的原因不成立时，她所做的这些就是单方面的背叛。
    “呵！”南亓哲走到她身前，冷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我给了你不下三次机会，你为什么不说？！”
    “我怕……怕说出来以后，你会恨我。”他的力气很大，疼得苏然想要流泪，可她知道，她没有流泪的资格。
    南亓哲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几乎要把她的下巴捏碎，“是怕说出来我恨你，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我发现不了窃听器里面的东西？”
    苏然疼得眼角发酸，眼前一片模糊，使劲眨眨眼，才把泪水逼回去。做错事的是她，该愧疚的是她，她又有什么资格哭？
    “要不是我同意他们用专业设备找窃听器，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承认？嗯？”南亓哲几乎贴到她的脸上，眸底满是绝望、愤怒。
    他刚打算试着信任她，她就给他送上一份大礼，还真是让人惊喜！
    苏然不敢看他的眼睛，艰难地点了下头。如果不是南氏集团要用专业设备检查了，她还是不会承认。
    “好，真是好样的！”南亓哲双眼猩红，手落在她的脖颈上，恨不得捏死这个背叛他的女人！
    他一心一意对她，她却为了其他男人，把他出卖得干干净净！在她眼里，他到底算个什么？！
    苏然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浓烈恨意，但还是闭上了眼睛，没有动，任由他的手在她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
    呼吸越来越艰难，头也晕乎乎的，她隐隐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就在她以为可能会这么死去时，南亓哲红着眼松开她，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滚！”
    “南亓哲，我……”苏然揉了揉发疼的脖子，声音嘶哑。
    但她只是开了个头，就被南亓哲吼断了，“滚！！！！”
    哗啦啦！
    一堆东西被他挥到了地上。
    苏然心脏狠狠地蜷缩在一起，疼得难受，却也没有资格乞求他的原谅。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失魂落魄地出了办公室。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夫人，能单独跟您谈谈吗？”特助拦在她身前，面色严肃。
    苏然恍恍惚惚点了下头，跟他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事情发展成这样，她跟南亓哲还有以后吗？
    “我就开门见山了。”特助说道。
    苏然嗯了一声，还是有种恍若身在梦中错觉。前天她刚知道自己误会了南亓哲，结果今天就被南亓哲发现了窃听器的存在……这一切都发展得快了，快得她甚至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
    “我当特助很长时间了，基本上每天都跟着总裁。他对您有多用心，恐怕我要比他那个当事人都要清楚！”
    “您飞机失事后，他连续一年多都在发疯地找您，每晚都会喝得烂醉；他以为您死了，却从没想过找过其他女人。”
    “那次您被赵小姐绑架，总裁动用一切力量救您，甚至不惜与赵家为敌，让赵小姐尝了一遍您所受过的苦。”
    “听说您要飞去国外，总裁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出车祸时，还在跟您打电话；您被顾小姐推得险些丧命，总裁自责，任由老爷子把他打得住进医院。”
    “您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您喜欢的所有东西，总裁都知道。甚至在您离开的这五年，他吃饭的口味全都按照您喜欢的来。”
    “知道您没死，总裁比谁都要高兴，那么高傲的人，却对您死缠烂打，就是想让您回心转……”
    苏然颤抖着打断他的话，“别说了，别再说了。”
    她不想听，也不敢听，每多听一句，她就觉得心里难受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