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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8 比试
    顾莘莘这一晚喝了点小酒, 第二天醒得比较晚。
    睁眼时天已大亮, 太阳晒在被褥上明晃晃,她迷迷糊糊坐起身, 想起昨夜的事——昨晚她带着酒意很快入睡,但夜间总觉得耳边有什么在吵, 似乎是某种乐器, 吹得着实青涩,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 不知是哪个无聊的庸人半夜扰民。
    她刚开口想问问情况,门外阿翠掀了帘子急急进房,“小姐小姐, 不好了!”
    顾莘莘最见不得阿翠咋咋呼呼的模样,“大早的!又有什么事?”
    “还不是你中意的阿琴曼王子, 被下了战书!”
    “啊!下战书?什么意思?”
    “不知道,侯爷下的!”
    顾莘莘满脑问号迅速洗漱更衣, 直奔营地。
    阿琴曼被谢栩下了战书, 要格斗?打架么?为什么?
    没有人给她解释, 阿翠也不知道,阿翠是醒来没多久听人说,那阿琴曼王子不知怎么得罪了侯爷,侯爷一大早就将他喊到军营, 要立规矩呢!
    立什么规矩啊?还非要以下战书的方式?
    顾莘莘赶到城外营地时, 果见营地里吵吵嚷嚷, 无数军兵圈聚在一起, 将营地中央圈开一个老大场子,谢栩正肃容看着面带茫然的阿琴曼。
    跟在谢栩不远的小书童则是扶额,阿琴曼为何出现在这,旁人不知晓,他是深谙内情的。
    昨晚顾莘莘否认对谢栩的情感,对谢栩的打击不亚于晴天霹雳,小书童更是战战兢兢,说来这场乌龙他是第一“功臣”,那“加油君暗恋主子”的观点是他首先提出,主子一路落入情网,不能自拔也是他见证的,可满心欢喜到了谈婚论嫁共度一生的紧要关头,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对方全盘否了,压根无意。
    这天大的打击怕是谁都受不了。
    彼时小书童吓得厉害,怕主子会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来,立马追了过去,结果主子在黑暗的夜色里站了许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后他回了官署,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宿没出。
    再出来,便让人将对方王子拎到大营,不知要做什么。
    阿琴曼显然也是懵逼的,昨夜篝火晚会欢愉而圆满,他还喝了点小酒,本来酒足饭饱微醺之际入眠最好,不料一夜过去,他还没睡够,便被戍北候的亲卫径直从驿馆喊起来,“请”到大营。
    他狐疑地问:“侯爷这是何意?”虽说他的部落实力一般,但他好歹是个王子身份,被如此对待,戍北候太不客气了。
    围观的军兵以及月城百姓也不明白,侯爷看着是个不怒自威的人,但鲜少以身份压人,更不会如此对待来宾,今儿是怎么了?
    就听戍北候道:“没别的事,只是想请诸位来看看,本侯与王子,哪个相貌更胜一筹?”
    这是什么问题?!众人集体发蒙,看向语出惊人的谢侯爷。
    谢侯爷面色不变,迎着众人更端重地摆出面孔,仿佛真等人评判。
    于是众人诧异之后,当真比较起来,在谢栩面孔上端详端详,再在阿琴曼面上审视审视,旋即给了回答,回应分成两派的,说“王子”的也有,说“侯爷”的也有,各有拥簇。
    王子是爱豆式的美,仿似一件艺术品,精致迷人,赏心悦目,侯爷则是英雄式的美,他同样面容俊朗,更兼具男儿的英气与血性。
    很快,英雄碾压了爱豆,毕竟这是在月城,侯爷保家卫国,堪称民族英雄,没有他月城不复存在,对于月城百姓来说,他是守护神般的存在。
    这种情感放到哪个时代都一样,搁现代问,是娱乐圈小鲜肉帅还是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民族英雄帅,一百个人最少九成选择英雄,剩下一成敢选爱豆的还得被喷死。
    所以选王子的立刻遭到周围人的眼神杀气,被迫画风一转,怯怯道:“侯爷……我还是选侯爷……”
    一群人集中意见,整齐喊起来:“侯爷!当然是侯爷!”
    普通老百姓都挺侯爷,更何况谢侯爷的直系下属和亲卫?众人虽对侯爷莫名的举动不解,但本着对主将的崇敬及忠心耿耿,更是摇旗呐喊:“这话还用问,必须是侯爷!”
    一个说话,其他人积极相应:“论容貌论身材论气质,侯爷拔尖!”
    “对,侯爷英武伟岸!”
    “器宇轩昂,霸气外露!”
    “眉如刀裁,眼如星子!”
    “玉树临风!”
    “品貌非凡!”
    ……
    军中直男们一旦夸起人来,相当卖力,恨不能将腹中难得的墨水全掏出来,后面还有什么“貌似潘安,文压宋玉!”“凤表龙姿,惊世绝绝”,以及更夸张离谱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了衬托谢侯爷的威严,甚至还有个人呼喊:“虎背熊腰,堂堂九尺,一杵八百斤,一跃十丈高……”
    抛去对虎背熊腰的惊人理解,古代形容七尺男儿,本就是夸张手法,一尺等于三十三厘米,七尺便是两米三,堂堂九尺……谢侯爷这是吃了什么激素,可劲长到了三米高?常人的头只到他的胯?
    还有杵,杵也是一种武器,一把武器八百斤?集齐左右手加起来近一吨重?那是手上扛着一头犀牛去沙场打仗?
    至于一跃十丈高,随便就跳到三四层楼的高度,谢侯爷脚底下怕是加了一堆made in徐博士的弹射器,咋不发射到外太空去呢?
    事实证明,论捧人,谢侯爷的下属(粉丝)与亲卫(水军)一旦开动,脸皮惊人。
    反观阿琴曼一方,从阿琴曼到他的侍者,各个听呆了,来这开了眼界,大漠上说起吹牛皮的,无一人能与戍北候麾下相比。更诧异的是,谢侯爷竟然眉都不挑,甭管什么词,他都稳如泰山,仿佛哪些词专为他量身而坐。
    而顾莘莘赶来时,众人刚刚吹完牛皮,顾莘莘虽只听到最后几个词,已够她惊得喝一壶了。
    这是在作甚?
    谢栩余光扫到她,什么都没说,仍是看向阿琴曼,经历了这场绝世骇俗吹捧的王子大人越发懵逼,“侯爷,您这是……”完全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一大早来比美么?
    “没什么。”谢侯爷依旧漫不经心:“本侯只是好奇罢了,听闻王子英俊潇洒,本侯想来领教下诸人对英俊潇洒的看法。”
    “现在本侯明白了,下面,本侯想对才华横溢这个词了解了解,请王子大人赏脸切磋。”
    不知为何,戍北候说起“英俊潇洒,才华横溢”这两个词时,语速拖慢,听着风轻云淡,偏偏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暗藏咬牙切齿似地。
    阿琴曼被对方的气场威压,更是摸不着头脑,想开口询问,却被谢栩直接打断,谢栩手往身后一指,“客套话就免了,王子选一样吧。”
    他身后不知何时备了一张大长案几,摆着中外族好些乐器,长笛、竹箫、马头琴、腰鼓、冬不拉,二胡、三弦等等。
    谢栩道:“来者是客,就从王子最擅长的乐器入手吧。”
    说着来者是客,态度却全然不像待客。云里雾里的举动,连动机都不解释,外加语气强硬,不容忤逆,身为王子的阿琴曼纳闷中难免生出些不满,碍于身份,面上仍是保持着皇族偶像的清贵姿态,在案几上挑了件冬不拉,道:“既然侯爷非要切磋,小王作陪。”
    阿琴曼的部落接近现代的哈萨克斯坦族,冬不拉是哈萨克斯坦出名的乐器,长相与现代的吉他有几分相似,以音色优美丰富出名,但驾驭起来颇有难度。
    王子面上和气带笑,冬不拉却是刻意挑选的,有难度的乐器更能彰显实力。他拿起乐器,指尖一拂,弦音顺指而出,清脆如珠玉滚入玉盘,极为动听。
    试过音色后,他弹了首族里经典的民歌,描述青年男女邂逅交际的曲子,多用于大漠男女与各种节日上一见钟情,欢快跳舞的场景。
    此曲音色高亢,旋律动人,最引人注意的是它的节奏,速度明快,欢愉热烈,稍错半拍曲子便会变味,通篇下来,极为考验乐者的技巧与乐器驾驭能力,而阿琴曼竟轻轻松松就拨了出来,如轻云流水,流畅优美,另人赞叹。
    音乐王子果然不负盛名。
    一曲完后,尽管大陈军兵们对侯爷忠心耿耿,仍是实事求是地给王子鼓了鼓掌,然后用担忧的眼神看向谢栩。
    虽然侯爷样貌英俊,能文能武,但这乐器……
    这时谢栩从案几上拿了支箫,道:“王子弹琴,本侯就奏箫吧。”
    再无余话,将箫放入唇边,薄唇微启,音气所至,箫声出鞘。
    刚一出声,周围官兵齐刷刷瞪大眼,尤其是平日里与谢栩走得近的下属与亲卫,侯爷真能玩乐器啊?什么时候入行的?
    顾莘莘亦是不解,相识数载,谢栩所长她一清二楚,回想谢栩走来一路,年少孤苦窘迫,能自学文武到拔尖已是不易,至于风花雪月的乐器,他没有太多精力接触,了解不深,毕竟人无完人,谢栩再优秀,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完美无缺。
    接着想起另一件事,昨夜她嫌什么奇怪声响扰了睡眠,莫非……是谢栩的箫声?
    谢栩担心她的安危,给她找的府院离官署极近,大半夜里万物静籁骤然来个人吹乐器,她蒙着被子也能听见!
    所以这是谢栩昨天半夜里学的?今天来现学现用?
    她猜得没错,谢栩此前的确不太通音律,但他天资聪颖,打定主意学某样事物,必有所成,他寻了音谱来,不过一夜之间,已能流畅地吹出曲子。
    与冬不拉不同,作为汉族人最爱的乐器之一,箫声低沉清幽,含蓄优雅,透露着汉族传统的人文情怀。阿琴曼弹的是情爱之歌,谢栩便也回了首同类型抒发情感的,是一首丈夫与妻子小别,对妻子的相思之意。与阿琴曼曲子的欢快婉转不同,谢栩的这首幽然深沉,旋律缠绵,诉说了无尽的情意。
    真论水平,自然是阿琴曼更高,毕竟他练习乐器十余年,但谢栩这种一晚就能流畅吹奏,面对大庭广众毫无怯意的水准,亦是领悟力超强。
    于是官兵们又开始摇旗呐喊:“侯爷天赋异禀!”
    “聪慧过人!”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会寻!”
    “岂止绕梁三日,是三年啊!”
    各种彩虹屁又来了。
    阿琴曼知晓实情后也大感意外,中原笛箫看似简单,却并非一朝一夕能练就,吐纳的气功尤为重要,大多数人掌握不了正确的呼吸方式,连发音都磕磕绊绊,更别提吹奏。短短一夜之间,要吹一首完整的曲子,掌握发音技巧,节奏韵律技巧,还要记谱流利吹奏,不容易。
    待谢栩一曲完后,阿琴曼道:“侯爷让人刮目相看。”
    谢栩连客套的意思都没有,放下玉箫道:“才华横溢不能只算乐律一行,琴棋书画,琴切磋了,王子再挑挑棋吧。”
    他往身后一指,下属们又在案几摆上新的物件,各式各样的棋、汉族的围棋象棋双陆棋,外族的各种棋局。
    比了一局又来一局,阿琴曼陷入又一轮懵逼,可对方摆好架势,他不能不接。只能继续应下,他是歌者,棋艺涉及不多,想着案几上不全是中原棋法,便挑了一盘棋。
    他挑得是自己族里的一种棋,汉族人懂的人少之又少,这样一来,谢栩反而陷入被动,阿琴曼心下稍慰,围观军兵亦是这么想的,不禁为谢栩暗暗捏把劲。
    不料谢侯爷从容上阵,捻子便落,对方一落子,他便下一粒子,对方再落,他再落,速度毫不落下风。再观棋局,异色两子纵横厮杀,硝烟弥漫,他依旧从容自若,直到——阿琴曼侍从表情惊愕。
    所以——竟是谢侯爷赢了!
    周围再次掌声一片,凭谢栩在军中的人心及威望,官兵已不去多想,甭管自家侯爷为什么找阿琴曼王子的茬,惹了侯爷,定是对方不好,他们定要给侯爷助阵示威!
    于是彩虹屁又来了:“好!好!”
    “侯爷棋艺惊人!”
    “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心中有丘壑,落子如有神……”
    ……
    谢侯爷在彩虹屁中淡淡道:“看来棋艺王子是输了,那我们继续下一轮,琴棋书画——书!”
    阿家王子:“……”
    不待反驳,手里已被塞上了毛笔,古代不是每个民族都习惯毛笔的,少数民族有木笔、炭笔、苇管笔等等,阿德曼不一样,作为王子,他学习过其他族的文化,汉字他刚好练习过,功底不差,算是族里的汉书法高手,想着谢栩虽稍通音律跟棋艺,但终归是行军打仗的汉子,书法未必有多好,于是他略微定心,握笔入砚,蘸墨挥毫。
    没想到刚落笔,第一个字还没写完,周围哗啦啦的掌声再度传来——
    “侯爷,好书法!”
    “横竖撇捺如刀刻!”
    “什么叫行云流水,今儿个领会了!”
    “岂止,侯爷书法让我想起刀光剑影的江湖,招招利落,快意恩仇!”
    “短短挥毫间,我却看到了整个世间……”
    彩虹屁又来了……
    阿家王子仍是暗惊,吹嘘得这么起劲,难道转瞬之间谢栩已经写完了?
    再一转头,谢栩跟他一样,才写了一个字!
    才写了一个字你们鼓什么掌!越发没有底线了!
    与没底线的彩虹屁一样,谢栩坦然看着纸上唯一的一个字,再看看阿琴曼的,说:“王子又输了。”
    阿琴曼:“……”一个字就定输赢!刚开始就盖棺而论!
    谢栩看到他眼中不服,慢条斯理将手中帖子抖一抖,面向各位群众。别说,两人虽都只写了一个字,水平却已立分上下,阿琴曼的字飘逸秀气,谢栩更是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单就这一个字而言,谢栩的确赢了。他懒得再写,直接拎起帖子道:“胜负已分,下一轮——画。”
    阿家王子:“……”还来,还要比啊!
    谢侯爷死缠不放,他究竟是招惹他哪了?!
    低头看着硬送到自己面前的各色丹青颜料,书法他懂,但丹青……他是真为难。
    瞧出对方的脸色,谢侯爷直接道:“看王子如此表情,这轮——过!”
    好嘛,这轮比上轮只写一个字就宣布结果还没节操,连比都不需要比,直接判对方输?
    彩虹屁们竟然还在拍手:“好好好!”
    “素闻侯爷丹青功底惊人,神笔马良望尘莫及!”
    “听闻侯爷一幅画,京城一栋房!”
    “可不,千金难求!”
    “哎,只是我等无福相看,下次有机会定要好好观摩……”
    ……
    阿琴曼:“……”这回连个作品都没有,你们竟也能吹嘘得如此起劲,大陈军的节操啊……
    谢栩竟还坦荡荡受着,看出对方不爽,问:“王子可是不甘?”他伸手向后一指,“可以啊,不止琴棋书画,这满场之物由你挑,不管你挑什么,本侯都接。”
    阿琴曼沿着他手指往后一看,险些无法淡定。
    这还不如先前几轮呢!
    后面有什么?除了琴棋书画,都是兵器,刀剑刃鞭、棍锤杵斧……他一个王子,平日就爱些风花雪月,唱唱歌吹吹曲,做一个大漠上的全民偶像,这些硬邦邦的玩意,岂是他能驾驭的?
    偏偏谢侯爷压根不管他的反应,径自走到成排的武器面前,道:“王子可会使剑?”
    他挑眉看阿琴曼一眼,下定论:“哦,不会,那过!”
    “刀呢?也不会!过!”
    “棍呢?不会?过!”
    “锤?过!”
    “斧?过!”
    ……
    于是,谢侯爷慢条斯理拿起了每一样武器,挑衅式的耍了耍又放回去……粉丝团竟然还在鼓掌,“侯爷文武双全,十八样武器样样精通……”
    “大陈勇猛第一人!”
    “旷世奇才!”
    ……
    阿琴曼王子的笑脸再挂不住,至于粉丝团,别看官兵们一直鼓吹不断,实则他们也在暗暗纳闷,阿琴曼跟侯爷是结了什么不同戴天之仇,侯爷今儿火气真大!枉他们如此吹捧,这气竟还没下去,于是乎官兵们一边吹捧,一边内心暗暗八卦了无数个小道消息。
    臆想非非的官兵们压根不明白,谢侯爷的气岂止是大,是醋到毁天灭地。
    自昨晚的事发生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他对那小女子眷恋多年,一腔真情,天地可鉴,近来又筹谋多日,掏心挖肺,连各种繁琐的成亲仪式都已准备妥当,只等着跟小女子过完礼,恩恩爱爱,白头不离……结果小女子心里竟无他?!
    晴天霹雳!
    无他就算了,半道还杀出个莫名其妙的异族王子!
    不喜欢他不说,竟还看上了才相识一面的胡人王子!
    谢侯爷能甘心么?能没气么?
    但他舍得处置小女子么,不舍得!倒霉的还是情敌!
    她究竟喜欢那小子什么?哦,当时她的原话是,英俊潇洒,才华横溢?
    呵,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英俊潇洒,才华横溢!
    ……
    于是史上最无节操的挑衅、找茬、撒气开始了,还有一群唯主帅是问的彩虹屁。
    被百般挑衅的阿琴曼的忍耐也到了头,他好歹是王子,再优雅好修养,也不能众目睽睽下被屡屡欺压,当下便道:“侯爷不公!”
    阿琴曼的几个侍者亦是忍无可忍,看主子发话,终于敢放声,道:“侯爷,真要较量高下的话,为何总是您这边出题,我们这边没有资格?”
    谢栩挑眉看向那侍卫,再看向阿琴曼,高姿态道:“可以,你们出题。任何都可以。”
    阿琴曼颔首,“这是侯爷自己说的,我们远道而来,也没什么准备,不如就来几个问题好了,侯爷能答就答,不能答,大家点到为止,依旧和和气气。”
    这话说得好,面子里子都顾了,谢栩给了一个笑,至于是讽刺还是不屑,各人各自体会。
    旋即,阿琴曼一方开始发问,提问之人便是先前出声抗议的侍者,他是阿琴曼的智囊。
    “请问侯爷,西北共有多少个湖泊。”
    “十三。”
    “最大的是?”
    “拉歇尔湖泊。”
    “面积?”
    “三百二十七亩。”
    “湖旁的两片绿洲分别叫什么?”
    “丹河,雅古。”
    “面积?”
    “五百六十二,七百五十四。”
    两人起先还是匀速,见谢栩不疾不徐,从容以对,想给谢栩制造难度,阿琴曼侍者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绿洲多远处有山脉?”
    “四百三十五里,奇骏山。”
    “山下几个部落?”
    “五个。”
    “山北山南几个?”
    “四比一。”
    “人数最多的部落?”
    “阿卜壤。”
    “多少人?”
    “一百万零九万七千五。”
    问到此处,侍者稍微顿了一下,因为吃惊。他没想到的是问的快,谢栩答得更快,两人到最后几乎跟连珠炮似的。
    不仅阿琴曼一方吃惊,围观彩虹屁同样吃惊,知道自家侯爷是个彪悍的,但能在城中事务繁忙,日理万机的情况下,记住如此繁杂众多的信息及数据,绝非一般彪悍能够形容。
    侍者不敢相信地提高难度,“那三十年前呢?阿卜壤的人数是多少?”
    得,现在的人数就够难记了,还三十年前!就算谢栩领军打仗多年,熟知西北大大小小角落,可陈年旧事的数据,他总不能记得分毫不错吧。
    哼,你刁难我们,我们也要好好刁难你们!
    不料,谢栩略一思索,道:“七十六万四千三。”
    侍者:“……”
    他难以置信地叫人递上了古籍,翻翻书——竟然分毫不错。
    阿琴曼一方傻了眼,彩虹屁们则是哗啦哗啦鼓起掌,又是一阵给侯爷叫好的!
    阿琴曼一方还真错了,谢栩在学习方面不仅天赋异禀,更是自律自强,不然他一个来自边陲小县历尽艰苦的少年,如何一步步爬到戍北候的位置,这些年对于看过的书,阅读过的典籍,他早养成了一卷多读,烂熟于心,甚至过目不忘的本领。
    这是他强大的重要因由之一。
    面对如此彪悍的对手,阿琴曼一方集体噎声,最终阿琴曼递了个眼神过去,那提问侍者灰败而下。
    看这情况,阿琴曼是打算自己上场了。
    王子自有王子的风度,阿琴曼沉思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题,精神一振,随即笑得如沐春风,“先前的问题过就过了,重新发问。小王不才,这些年略通音律,同时好佛,想问问侯爷用阿卜壤语如何阐述法华经?”
    王子看似笑如春风,斯文优雅,出口的问题却是刁钻。该问题不再是死记硬背的事,也绝非博学便能轻松答出。回答的人必须有宗教信仰与语言优势。首先,得懂阿卜族的语言,这种小部落语寻常汉人几乎不会学,像将军代领人行军打仗也是带翻译的,不然若是每个部落语都得学,打个仗还不得累死!
    精通小部落语已是不易,其次还得懂法华经!那些妈咪咪哄的高深佛教语不仅懂,还得整篇默背,然后用阿卜语翻译过来!
    谢栩这一生不靠天不靠地,只靠自己,注定了他不是个信佛的人,不信佛,便不会了解背诵佛教之经纶,更别提用小语种翻译出来!
    这倒是真个为难问题。
    笑对一切风云的戍北候第一次沉凝不语。
    被连续击败好几轮,阿琴曼王子终于露出“总算扳回一局”的微笑。
    可还没得意须臾,一个身影走进圈内,向王子道:“巧,家母信佛,这问题既然我听到,便是缘分,由我代谢侯爷回答吧。”
    众人将目光投过去,微愕,接话头的正是粮草押运官宋致宋大人。
    宋大人生得俊秀温润,语气亦柔和清雅,如今朝中这一辈出挑的年轻人里,能与谢栩相提并论的没几个,宋家儿郎是其一,倘若说谢栩是黑夜明焰,炙热耀眼,宋致便是美玉一方,低调的微辉流转。
    可这会的翩翩君子,话里带着不容反驳之意,不待阿琴曼拒绝,他已然启唇,说出答案。
    阿卜壤语围观的军兵全一窍不通,懂得只有阿琴曼一行人,因为他们与阿卜壤部落是邻近关系。这并不影响宋致的发挥,宋致温文尔雅缓缓道来,叽里呱啦的少数俚语自他口中而出,竟让人觉得悦耳动听,别有一番风味。
    虽听不懂,但众人再度从阿琴曼一行人诧异的眼神中读出宋致的成绩,掌声不由起来,哗啦啦一片。
    阿琴曼则是讶异地看向宋致,对宋致的来头他还是做了一定调查的:“你……”
    这句你包涵了不下一种意思,譬如,你一个京中公子哥,怎地会懂西北的小部语言?再譬如,即便懂,又为何替谢栩出头?
    宋致则在看似从容不迫中,微微垂下眼帘,遮住不易被人察觉的涩意。
    为何?
    他哪里是为谢栩?无非跟谢栩目的一样,同为一个女子。
    谁也不知道,昨晚宋致也在现场,就在小书童质问顾莘莘,却被顾莘莘否认,然后“认爱”阿琴曼的时刻。
    那一刻宋致心绪复杂,直至现今,他仍以为谢栩与顾莘莘是真表兄妹,见那两人感情深厚,顾莘莘又不惧安危为谢栩远赴边关,便总忧心小女子心仪表哥谢栩,没想到小女子直接否了。
    她不喜欢表哥,那是否对自己……还来不及想,小女子竟恨不能昭告天下的来了句,心仪阿琴曼,还是一见钟情。
    谢栩空欢喜一场,他何尝不是?随即失落、心酸、忐忑,百感交集……这一晚跟失恋的谢侯爷一样,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今日他见谢栩将阿琴曼拎来,旁人不懂谢栩的动机,他却是看得清楚,谁让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
    不同的是,谢栩的醋劲与怒意是在明面上的,百般刁难苛难,哪怕碍着政治关系,也能半点情面不讲,当真符合他大胆无畏的戍北候风格。
    宋致则内敛的多,他名门出身,自幼门楣熏陶,饱读诗书,守礼克己,便是怒意,也是隐忍的。
    于是只在旁看着,不曾出声——直到阿琴曼亮出最刁难的问题。
    那一瞬看到语顿的谢栩,宋致仿佛看到自己,那个心仪佳人已久,却被一个出现一面的陌生男子横刀夺爱的不公感。
    哪怕明知不够公正,违背了他一贯遵循的君子风度,宋致也要上前。
    回答完毕后他甚至对阿琴曼说:“看王子这表情,莫非在下的回答出了差错?”
    哪里错了,一个词都没错。
    阿琴沉凝不语,随即调转话头,发了另一个问题:“宋大人让小王刮目相看,但不知宋大人能否用百里族的语言阐述法华经呢?”
    问题再度升级,又换了个小语种!
    诸人均想,这阿琴曼王子看着唱歌弹琴优雅精致,刁难起人也够有手段。
    站在阿琴曼的角度,这是当然的,双方面上仍保持着客气,手段却越往无节操无底线处靠拢,他憋了太久的气,大陈军是如何笑着埋汰自己的,他就怎么笑着埋汰回去!他们不要风度,他也不要了。
    只是他没想到,宋致张口,换了一种语种,全篇流畅无阻地再次翻译。
    彩虹屁们都忘了鼓掌,便连一向自负的谢栩,也将目光投向宋致。
    怕是连阿琴曼自己都没猜到,宋公子看着清润文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重量级人物。在饱读诗书方面,宋致毫不逊与谢栩。首先优越的出身给了他更多的学习资源,其次严格的豪门培养则让他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这些年他看似是个文弱公子,先天的身体素质让他无法成为孔武有力的武者,但他的内心对国家的抱负不亚于任何人。这些年边关关系紧张,大陈时刻都做着与各国打仗的准备,宋致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学的各部语种,他天资聪颖,加之家境优越,能够给他寻来足够优秀的语种夫子,既有良师在身,又坐拥书卷无数,加之勤学苦练,自然渐渐融会贯通。
    至于懂佛教,倒真是宋夫人熏陶的,这些年宋夫人心善,一心向佛,没事会抄抄佛经静心安神,宋致年幼时为了练字,曾帮母亲抄过不少回,不少佛经他早已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如此强强联合,以至于阿琴曼不死心地再问了几个语种,宋致依旧对答如流。
    阿琴曼不说话了,沉默良久后,发出最后一个问题:“宋公子既如此博学,不知可否用我族本部语言?”
    用阿琴曼自己族部的语言?这问题阿琴曼留到现在,算是杀手锏。阿琴曼虽是个王子,在大漠上名声远播,实际上他所在的部落势利极小,可谓是小语种中的小语种……这样偏门的部落言语,说出来加倍刁钻古怪。
    但众人再度看到,宋致再一次毫无压力,缓缓道来。
    全场皆惊!
    这回连阿琴曼都无话可说。
    倒是宋家公子一笑,反问:“王子问完了?该宋某了,宋某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
    “王子既然爱音律又爱乐器,不如用歌曲的方式唱一场法华经?”
    全场瞠目。
    要文艺范偶像王子用唱歌剧的方式唱法华经?!这比庙里的喇嘛还难嘛!全场在短暂的怔愣后大笑,阿琴曼的脸色也极为精彩,明白自己做不到,默了片刻,最终按照汉人的方式,双手交叠行了个一缉之礼,道:“宋公子高见!小王心服口服!”
    话落他转向谢栩,“侯爷亦是如此,本王心服。”
    谢栩虽被他的宗教问题所难,但前面的表现亦是叹服全场,惊艳四方,倘若这是一场战争,便可分割为上半场与下半场,上半场谢栩,下半场宋致,两人皆是优秀胜出。
    不同的是,作为礼节,宋致回了一缉向阿琴曼,谢栩却是瞟了一眼,不作他话。
    说起来,谢栩内心的怒意的确比宋致更大,他用情比宋致更深,为顾莘莘付出也比宋致更多,一想起小女子不喜欢他还瞧上了别人,就跟挖心似的,实在没法对着情敌好鼻子好脸。
    但挫了情敌锐气,总是让人舒坦了些,谢侯爷整整衣衫,露出释然的表情,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蹦出来,“等等,不公平,你们比赛不公。”
    众人还纳闷是谁口出狂言,毕竟连阿琴曼都服了,还有人敢不服。再定眼看过去,咦,说这话的人可不是顾教官嘛。
    顾莘莘一直在旁观看,此刻按捺不住,蹦到人堆里道:“先说明立场,我虽然是大陈人,忠心爱国,但有一说一,这一场我觉得胜之不武。”
    她不说话还好,谢栩憋屈了一宿的怨气好不容易抒发了点,这会又全部毁功了!照他原本的想法是,先将情敌击溃轰走,再找小女子谈谈,谢侯爷从打击中想通了,小女子不喜欢他,他可以难受,却决不放弃,日后好好娇着宠着哄着,天长日久,水滴石穿,总要将小女子的心拿下。
    他就不信了,他连战场上爬摸滚打生死都不怕,还怕夺不回一颗女子的心
    这般想着,昨夜他才勉强按捺下来,不然怕是早提刀过去将情敌砍了。如今他是堂堂戍北候,西北地区他说一没人敢说二,那阿琴曼王子不过是个小部落王子,他若真是为难对方,有的是办法。
    全是怕引起小女子反感他才忍了又忍,只打算刁难一番便放其回去,这下好了,原有的打算被小女子的话再度勾起怒意。
    谢栩立马朝顾莘莘看去:“你说什么?”
    “我说这比赛不太公平。”顾莘莘摸着良心说,她是真是站在公平角度,并不是刻意针对谢栩,更不可能是丢了自己的国家阵营去帮外人。
    其实顾莘莘到现在还有些不明朗,她一早睡得迷迷糊糊被阿翠拖过来,来到营地双方已经开战,谢栩奇奇怪怪的挑衅就算了,比试内容也各种云里雾里莫名其妙,也没有任何人与她解释一下,后来再卷入一个宋致,局面就更混乱了。
    围观军兵倒是有各种小道消息传出,众人一边助阵侯爷一边八卦,其中以两种说辞为主,一说是阿琴曼王子昨夜篝火盛宴冒犯了戍北候,戍北候才拿他立威。二说是牵扯到旧怨,原来这阿琴曼看似光鲜优雅,背后的部落却甚是卑劣,过去大陈局势不利,柔然居于上风时,没少依附柔然,做对大陈落井下石的事,还曾暗暗侵占了大陈不少领土,害得不少大陈百姓背井离乡,无处可去。如今大陈得势,该部落又立马成为墙头草,抛下柔然,想来依附大陈,这篝火聚会就是他们刻意派人参加的,王子因着艺名远播成了这个民族的代表,虽说王子无辜,但这部落用心卑劣险恶,谢栩素来拥护国土善待百姓,想起过去受辱的国家与子民,又岂能咽下这口气,定要给对方一个好看。
    好了,众说纷纭,让原本就大大咧咧后知后觉的顾莘莘越发凌乱。本来男女方面,或许今日一点就通的感情问题,越发复杂。
    但抛开各种猜测,单就她看到的比试,顾莘莘觉得有失公允,虽说她对阿琴曼有好感,但她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只是看着自己人以多欺少,以及谢栩全凭心情随意制定各种匪夷所思的规定,还分上下两场,跟宋致一起上,这跟车轮战有什么区别,又意义何在?
    她当然不会想到,男人们觉得何止有意义,更是有意思,面对共同的情敌,有什么比打击情敌更有意思的?
    而她更没想到自己提的意见,换来谢栩尖锐的目光,利刃般投在她身上,要扎她两个窟窿似地。
    谢栩瞧着她:“顾莘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就说了句实话嘛......”被他眼光一压迫,顾莘莘的声量登时减弱,然后看向阿琴曼,阿琴曼则是诧异顾莘莘为自己说话,笑了声道:“顾姑娘不必如此,本就是我技不如人。”
    他虽是笑的,语气却微带苦涩,有些自嘲,顾莘莘便给了句安慰,“诶,没关系,比试嘛,不打紧的,侯爷这是跟你开玩笑呢!侯爷其实人可大度了……”
    她原意是打打圆场,给谢栩说说好话,顺便缓和下彼此关系,过去旧怨不提,今天既然在这,大庭广众还是别把关系闹太僵,万一以后这些部落有作用,长远的外交关系还是要考虑的。顾莘莘确定她是在为谢栩考虑,但落在谢栩眼里,却是不一样的感受,他见她出声安慰情敌,两人还眉来眼去,心头又不舒坦起来,声音瞬时提高八度:“谁开玩笑了?你给我过来!”
    “你干嘛,这么凶……”顾莘莘抬头,觉得此刻的他尤其凶狠,哪还敢上前。
    他今儿怎么了?为何对阿琴曼王子发脾气,又对自己发脾气?那眼神瞪着她,好像她做错了什么?过去他从不这样对自己。
    一个念头蓦地在她脑里回放——
    莫不是自己昨晚的话他听到了,刺激了他?
    昨晚小书童激烈地质问自己,是否喜欢谢栩,莫非他是因为听到了那话,以为自己喜欢他?
    于是顾莘莘小心翼翼问:“那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什么了?”谢栩问。
    “那我再说一遍,就是……”大庭广众,私事摆出来她不太不好意思,便头往谢栩那凑了凑,小声道:“谢栩,天地良心,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没想亵渎你的……”
    “所以你用不着生气,你还是你英明神武的戍北候,我还是我勤劳小蜜蜂的顾教官,咱们永远是好搭档,好哥们,况且我也不好你这一口,你放一百个心……”
    “顾、莘、莘……”谢栩的眼神几乎要杀人,用最后的理智按捺着即将爆出的情绪,“我最后说一遍,你给我过来!过来!!”
    再不过来,他就大步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宣誓主权。
    顾莘莘瞧他眼神跟吃人似的,反而吓得退了几步,她身侧不远就是宋致,这一退,刚巧退到宋致身后。
    她干脆将宋致挡到自己面前,隔着宋致对谢栩道:“我都解释了,你好端端又发什么脾气?”
    宋致见顾莘莘吓着了,本能地护住她,向谢栩:“谢侯爷,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原本两男一女的关系就够乱了,宋致再一加入,三男一女,眼看又一个情敌,谢栩更是心气蹭蹭往上涨,方才并肩抗敌的关系抛到九霄云外,道:“没你的事!让开!”
    宋致的脾气也上来,脸色一沉,将顾莘莘护得更紧,“若是我不让呢?”
    “你!”
    ……
    得,周围一圈群众已彻底看蒙——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好混乱!好复杂!好纠葛!
    连阿琴曼也愣了——
    究竟什么情况?
    到底为什么引发的混战?
    我在里面又参与了什么角色?
    正面,反面,炮灰?
    啊啊啊……
    正值一圈人蒙圈之际,倏然“哈哈哈”一声大笑,带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得意,接着“砰”一声,有什么重重落到人群里,营地间猛地爆炸开来,尘土飞扬!!
    是霹雳弹!
    青天白日的,不知谁放的霹雳弹,还连着放了多枚,在营地里“砰砰砰”炸响开来,前一刻明朗清晰的营地一片混乱,顾莘莘只觉得耳蜗轰鸣,眼睛也被飞溅的尘埃迷住,周身全是烟雾,看不清任何事物,硫磺味熏得人吼中发呛。
    她剧烈咳嗽起来,耳边一声大喊,似乎是谢栩在喊她:“莘莘!”
    “莘莘!!”
    这次不再是方才充满凶狠怒意的声音,而是带着急切与揪心,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倏然眼前一蒙,飞扬的尘土中有什么物什如渔网般铺面而来,将她整个罩住,然后她如麻袋般被带走!
    她心一慌,刚好身边来了一只手,似乎是想抓住她,然后——“咻”,两人一起被渔网罩住,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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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这一章有吻戏的?我明明说的是三到四章内上吻戏,你们太会脑补了。
    嗯,还有两三章,我争取要写到,不然自罚双倍红包。
    还有,想指路作者微博的,但作话已经不允许放了,一放就锁文,要知道的直接看本文主页文案最下面。
    最后,下一章更新时间,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