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似乎有一副画铺开来。
    一本书和第一个接触到它的机器人男孩。
    他编号十六，给她取名十六。
    他走走停停，带着她，似乎要跨越千山万水，其实，只是在实验室后边兜悠。
    那是魔神赐给他的书，在他被拯救出那个研究魔窟之后。
    魔神把实验室和周围那片地区都留给了他，那片地区在一场爆炸中只有他一个机器人还保留着意识。
    而他本机器人，就是那场爆炸的罪魁祸首。
    他被魔神找到，魔神并没有生气，还在他芯片半毁，只剩部分记忆的时候给了他一本书。
    他记忆里最平淡的日子就是那段时光，而最高兴的，则是他抱着书睡，梦见那个明明异常可爱却只喜欢绷着脸的小女孩时。
    时光被记忆拉长，显得空旷悠远，似乎形成一条远古道路，过长过杂，太多风景将最远处的画面掩埋，使其变得晃悠不清。
    “我只为她生。”
    他轻声，重诺一般让羽毛般轻飘的声音如有千金。
    支初烟心神巨颤，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连脚下的水都维持不住。
    水的掌控松弛，滑落直往羿白。
    小鱼似乎被吓到了，不断抖动，将琉璃瓶晃在黄昏下，发亮晃眼。
    “只为她生？你确定？”
    羿白视线聚焦。
    他没有回答，但神情极为没有半分晃动。
    “撒谎！”支初烟抿唇许久，忽然笑出声来，“这不可能，没有谁会为他人而生。”
    就算是人鱼族也做不到这样。
    即便能为对方死去，难道还能够为对方打破原则颠覆世界不成？
    羿白沉默不语。
    他的态度像是激怒了支初烟，她猛然卷起巨浪朝他拍去。
    琉璃瓶晃得更加厉害，那水流却在经过羿白时绕过他，扑向他身后的镇子。
    “回头看看，你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现在的模样才是如今的真实情况！”
    羿白下意识回眸，看见后边原本有的和谐小镇在水流的洗礼下变成片片残骸，除了他站着的这处，再没有半分人族城镇的痕迹。
    他其实早就知道……
    但为什么他的手还在发抖？
    迷蒙色彩蒙上羿白的双眸。
    恐惧吗？
    不……
    和上个位面末一样的不安在他心底嘶吼，他想挣脱，却如被潮水层层淹没……
    这个镇子对于这个位面的支初烟来说，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他看得出来她对他有情，却能够将这块对她意义不一样的地方毁灭，要是她是她，他怎么也不相信，可她给他的感觉和气息却是骗不了人！
    羿白深吸口气，掩下眸中翻涌叫嚣的黑暗，“你真的要毁灭位面？”
    “不！我只是毁灭你人族！”
    “可要是人族毁灭了，这个世界也一并完了呢？”
    支初烟猛地一颤，极力镇定，“不会的，你们人族毁灭了，这个世界就是我海族的！”
    “呵呵……”羿白忍不住颤抖双肩，笑出声来，他忽而手臂一张，“既然如此，我陪你！”
    支初烟顿时睁大双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