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溪心中的疑虑更重,也顾不得屁股的伤,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
目光灼灼的看着陆笼晴,只见她在自己的注视下,眼眸不自然的闪烁不定,低着头,似十分的挣扎矛盾。
安若溪更加确定,对自己的这些问题,陆笼晴必定有她想要的答案。就算不是全部,但也绝不会少。
一念及此,安若溪的心,便不由砰砰直跳起来,就像是即将接近某种真相的激动和紧张。
“笼晴,你知道是不是?快说给我听。”安若溪急声催促着。
“奴婢也只是三个月前,才被调来服侍娘娘的,所以这一切,也不是很清楚……”
陆笼晴垂首,低声嗫喏道。
静静的瞧着陆笼晴逃避的瞳仁,安若溪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勉强别人的人,既然人家不愿意说,自然是有其为难之处,索性顺水推舟不问好了。
反正来日方长,只要她安若溪还鸠占鹊巢着沐凝汐这具身体,只怕到时候,她不愿知道、不想面对的真相,都会迫不及待的追着她呢。这样一想,倒也心平气和的坦然了。
安若溪的坦诚大度,让陆笼晴却是更深的矛盾与挣扎。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告诉眼前失了忆的王妃娘娘以往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真相,究竟会是好事,还是灾祸……
但是如果什么也不说,即使王妃娘娘不会怪她,她的负疚之感也会更深,尤其在经历了今日,她对自己真心的维护之后,她又岂是铁石心肠的人,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但见她贝齿轻咬着下唇瓣,像是突然决定了某件事情一样。
低声道:“娘娘,奴婢也只知道……王爷可能不太中意娘娘,是跟侧妃娘娘苏氏有关……”
便听陆笼晴低声道:“娘娘,奴婢也只知道……王爷可能不太中意娘娘,是跟侧妃娘娘苏氏有关……”
安若溪的眼神,不由的一亮,好奇的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侧妃娘娘还没有嫁给王爷之前,父亲是边关守将的一名大员,后来进京述职之时,被人诬陷通敌叛国,下入监牢,侧妃娘娘虽是一介弱质女子,却为父亲的冤情四处奔波,由此遇到了王爷……”
“虽然之后苏将军的罪名坐实,按理本应满门抄斩,但王爷却拼尽力量保全了当时的苏小姐,还不顾一切反对,执意迎娶她为妻……”
“先皇在众多子嗣之中,是最为偏爱四王爷的,所以即便是当时朝中之人颇有微词,却还是允了他娶罪臣之女,但惟有一个条件,那便是只能将苏小姐立为侧妃,不得做正妻……”
“及至后来先皇驾崩,三王爷登基……王爷本有意将侧妃娘娘纳为正妃,但皇上却下令将娘娘你指婚于王爷……”
话已至此,便再清楚不过。
这么说来,倒似乎可以解释那淳于焉为什么对自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原来是怪她抢了他心爱之人的正妃之位。
安若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过也难怪他对苏苑莛那般的看重,且不说她的花容月貌,既然她能在这样强权的一个时代里,为父亲的蒙冤受屈而据理力争,想必一定有她的可贵和聪慧之处。
毕竟那个腹黑王爷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只懂以貌取人、贪图美色的肤浅之辈。
呸,她才不是要夸他呢,不过是想从另一个方面,证明苏苑莛不是泛泛的女子而已。
不过看她今日对她的种种,以及后来的出手相助,应该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吧?至少不似那另一侧妃柳灼萝般明目张胆……
思绪飘得有点远了,安若溪赶紧拉了回来。
“原来那个四王爷是怪我抢了他心爱的女子的正妻之位啊……哼,他既然一开始就不想娶我,那便不要答应这门婚事啊。自己不反抗,到头来却怨天尤人,把罪过都推到我的身上,当真是无赖……”
闷闷的声讨着那迁怒于自己的混蛋无耻王爷,安若溪嘟着嘴,十分不满。
“真不明白我的皇帝表哥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嫁给他,而我居然也会答应?”
说到这里,安若溪难掩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沐凝汐也真是的,怎么会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呢?现在倒好,她不知道去那个时空转悠了,却让自己做了这替罪羔羊。
暗暗感叹命运捉弄人,安若溪不禁有些懊恼。
陆笼晴却是心中一动,只觉眼前的王妃娘娘真的好似重生了一样,脱胎换骨。
意识到这一点,竟不由得心怦怦直跳,分不清这样的改变,对王妃娘娘,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对了,我在嫁给那四王爷之前,知道他已经有了三妻四妾,而且还有一个特别中意的心上人苏苑莛吗?”
安若溪突然想到了这一个重要的问题,遂问道。
眼见陆笼晴眸色中不自然的一闪,安若溪便知晓了答案。
“真是的,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自己,还一头扎进去,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真不明白,当初的我,怎么会同意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唉。”
满脸想不通的愤愤然,安若溪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
所以说悲催,穿也就穿了吧,你说赶在他俩结婚之前穿也行啊,至少她可以宁死不屈的不嫁给那个变态王爷,现在倒好,白白的担了插足人家感情的“小三”,她冤不冤啊?唉。
联想到淳于焉色厉内荏的说她“千方百计、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嫁给他”之时,那种恨不能将她抽筋剥骨的嘴脸,安若溪不由的替那个沐凝汐后悔不迭。
“真想不通,我究竟看上了那个四王爷哪一点?”
一旁的陆笼晴,眼看着王妃娘娘懊恼与不解的模样,心中又是一动。
“王爷从十五岁开始,即领兵作战,短短数年间,便收复了周边大大小小十余个国家,为淳安国与北面的靖远国,以及中原的越商国成三足鼎立之势,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娘娘可能就是因为王爷的英勇,所以才会对王爷情之所钟的吧?”
微一沉吟之后,陆笼晴垂首,低声开口道。
说完之后,却不禁有些心中难安,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对,还是错?
安若溪听到如此的理由之后,却有些莫名的怀疑,隐隐觉得事情也许并非她说的这样简单。
但转念又一想,女人或多或少都有英雄崇拜的情意结,所以沐凝汐想嫁给那淳于焉便似合情合理,而她的皇帝表哥就顺水推舟的赐婚。君命难违,即使淳于焉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奉旨娶妻。
于是形成了现今的局面。
安若溪照此推理下来,却还是觉得有什么漏洞之处,但苦于一时之间抓不住那纷杂的头绪,只得暂时作罢。
“对了,那四王爷说什么,因为我而被活活杖毙的婢女,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蓦地记起心底另一处疑问,安若溪遂问道。
只要一想到,可能有一条人命因为先前的沐凝汐,而被生生的剥夺,虽是与现在的自己无关,但心中终归像梗了一根刺,极之不舒服,也许因为她正不知不觉的代入到沐凝汐的角色里了。
却见陆笼晴因为那提及的被杖毙的婢女,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容,面色更是不由的一变。
安若溪心中一动,怀疑更甚,问道。
眼瞅着陆笼晴瞳孔中,刹那间掠过无数深深浅浅的复杂的光影,讳莫如深,安若溪看不懂,一颗心却不由得砰砰直跳起来,紧紧盯着她闪烁不定的目光。
“娘娘,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王爷也下令过,不许再提……娘娘,你就不要再问了……”
逃避着安若溪紧追不放的眸子,陆笼晴嗫喏道。
这样着意的隐瞒,让安若溪愈加肯定其间有什么重要的,且还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为什么不能提、不能问?那个婢女,好歹以前跟过我是吧?我总得知道她究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才要被人用这么残忍的极刑处死……”
安若溪当然不能就此罢休,不由追问道。
眼前的王妃娘娘,执拗而有主见,陆笼晴情知如果今日她没有得到答案,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心思激荡间,终于有了决断。
“娘娘……奴婢也只知……据说那兰儿姑娘擅自与靖远国的男子私通,还将王府的情报出卖给他,罪同叛国,理应处死……”
但见她贝齿轻咬唇瓣,似经过许多不为人知的矛盾与挣扎,方低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