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师傅,不要答应他。徒儿一定拼命保护师傅!”双氿扯住师傅的肩膀,脑袋摇得像一个拨浪鼓。以往那一股孩子气现在全然消失不见,脸上全是无助的表情。
九纤眼神中感谢的看了一眼子莙,随后转过头来,看着自家养大的徒弟,时间相处久了,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他惋惜的摸了摸徒弟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乖,我是一直知道会有今天的……所以,氿儿,离开魔界也行,选择成为魔界尊主也行,你做什么师傅都支持你!”说完后,他将一块玉佩塞到对方的腰带里,神不知鬼不觉的。
“师傅……”双氿不知道说什么,他了解师傅的脾气是那么的倔强。只要是师傅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眼泪冲进眼眶,他在脑海里一直认为自己太懦弱了,所以才导致整个魔界垮塌。
从小师傅就跟他说过,整个魔界需要他来继承。可他浑然不觉,觉得有师傅在,一切都没有问题,从未想过,那些正道人士竟然敢公然攻打魔界,还抓走了师傅。
一别三月后。
魔界再次恢复镇定,只可惜往日那种新兴贸然变得死沉死沉的。魔界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永远也改变不了他成为魔界尊主的事实。
一场腥风血雨过后,全然成为了民间的话题。听说那个无恶不作的魔尊主“九纤”被武林盟主扣押在了镇魔塔下,新上任的魔界尊主只是一个傀儡,无权无势,只能在那块黑暗的地方形如傀儡。
虽然凡间传说是这样,但双氿一隔三月后,已经完完全全适应了在黑暗地带的所有一切,何况他的身边还有四个人依依不舍的保护着他。
东辰,西凉,南云,北阳。
四个人的脸色有些复杂,他们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九纤早在四个月以前就嘱咐过他们,若他有一天被镇压在魔塔之下,不管活着的人还剩几个,所有的势力都要用来保护双氿。
这种像遗嘱一样的嘱咐,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但又不敢违抗。
在凡间值的美谈的一件事情,自然莫过于捉拿了魔界尊主的英雄“东子莙”。
一家普通的客栈内,嘈杂的声音,讨论的事情大多都是魔界与东子莙的话题。
“听说那无恶不作的魔尊,要秋后处置。”
“这个我也听说了,可惜呀!咱们凡人不能踏往三界之边,听说那三界之边的灭神潭,不管是人是仙跳进去什么都没了……”那些讨论的声音透露着一种可怕兮兮的气息,气息中又参杂着一丝兴奋。
“至少少了一个作恶的魔头!”
“不过这倒奇怪了……”一个长相普通的老百姓,摸着下巴,一副思虑不透的模样。
旁边的三个好奇的看向他:“咋奇怪了?”
那个摸着下巴的老头眉头皱在一起,总觉得那些事情和他们听到的又不一样。随后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着:“武林盟主告示上张贴的内容完完全全不像呀,说那魔头废了好几座城池,杀了好多老百姓。可咱们凡间这几年来一直安安静静的,连个火灾都没有,你说奇不奇怪?那魔头祸害的到底是哪一国?”
被这老头一提醒,旁边的三个老头也开始眯着眼睛思考了。突然,其中的某个人眼睛一亮:“那些个修仙的事情,就不是咱们普通老百姓能够插嘴的了,他们的恩恩怨怨咱们也说不清楚,吃饭吃饭!”
几个人都一副我懂得的模样,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讨论的话题,继续埋头吃饭。
而在一个角落里,易容过后的东子莙脸色阴沉的将那些人的话题收纳进眼底。那人是他亲手捉拿归案的,可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可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回头。
坐在角落的人站了起来,快速的离开了桌子。李甫轩赶紧跟上大师兄的脚步,跑了半路又回来,在桌子上放下一锭银子,赶紧急门而出,寻找大师兄的影子。
等他离开了客栈,来到街头上。只发现身旁的大师兄气息有些阴沉,忍不住好奇的开口询问。
“大师兄,难得出来游玩。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开心?”李甫轩进入百暮宗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一直以来的努力也博得了回报,但他们的生活都很平凡,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刺激。
一天都闷在门派里修炼,闲来无事就跑下山玩玩,但是这次他是被大师兄带出来的。
东子莙眉头紧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将所有情绪都收回来,又是一副淡淡的模样:“无事。”
真没事情才怪呢,李甫轩觉得大师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不然一向在他们心中崇拜的大师兄,不会皱着眉头。
如今的掌门之位已经传给了沐英,尽管门派当中难得悠闲,他们也可以在凡间多逗留一些时间。
来到一处装修并不怎么华丽的客栈内,东子莙在一次的隐没在角落里,他就是想在凡间收集一些关于那个人的信息,真的和他所亲眼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两个人刚刚坐下,突然一道目光锁定在他们身上。那目光中的眼神有些复杂,东子莙并没在那眼神中感到一丝杀气,所以也抬起眼睛向那门口的男子看去。
对方穿着深褐色的衣服,领口处翻折白色的包边。只是那人的头发有染过的样子,还有身上的气息,好像是一个被标记过的奴隶。
他们修仙之人可以通过灵气感觉一个人身上有没有被标记过,在发觉那是一个奴隶之后,他的眼神更加的好奇。
那人向他们走来,很自觉的在他们的对面坐下。惊愕的李甫轩差点吓掉了下巴,毕竟他一直知道大师兄不喜生人靠近,更何况这个男子还是一个被标记过的奴隶。
不过他俩都注意到了,那人看他们的眼神带着认识的目光,但他们却不认识对方。
“敢问阁下是?”李甫轩率先开了口询问。
阿奴一双炯炯的目光全程看着东子莙,那眼神里有羡慕,有浓浓的妒忌,还有更多的忧伤。最后都在眨眼间化为了一滴从眼角滑落的泪水,他颤抖的嘴皮才开了口。
“东子莙。”
被人这样清淡的直呼名字,东子莙眉头皱了皱,但却没有放出身上的威压去镇压对方。
“你是?”第一次有了耐心对待一个陌生人,东子莙总觉得这个人的目光,和那个被自己抓住的少年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之处,因为这个少年看自己的时候还带着妒忌,但是被他捉住的那个少年的眼神中,全然是一副死气沉沉的哀怨。
“你怎么能这样对他……”阿奴顾不得颜面顾不得场合,就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埋怨着对面的黑衣男子。
东子莙诧异的开口,想解释什么,到嘴的话又被那个人堵了回去。
“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伤害他,唯独你不行!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亲自送他上绝路……”
东子莙察觉到面前的这个奴隶可能知道一些惊天的秘密,瞬间将法术施展开来,原本还在客栈的三人,连带着客栈的桌子,到了一个莫名的空洞之中。
“你想说什么?”东子莙眉头皱的更深,但再怎么的猜测,也无法让他猜测出这个人接下来要说出的话有多么的震撼。
“你们好歹有过夫妻之实,就算我求你,求你放他一马行吗?”说话间,阿奴已经顾不得颜面屈膝跪了下来,他的命都是九纤所救,如今救他的人被镇压在镇魔塔下受这永无天日的苦难,他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间。
“你这人说什么鬼话!”听到这里,一旁静静观看的李甫轩瞬间语气不好了。想想他们堂堂的大师兄,怎么可能和别人有过夫妻之实。他看面前这男子的眼神,就像看疯子一样,恨不得下一刻就轰走。
霎那间,东子莙只觉得那人话里的东西好熟悉。
莫名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想抓又抓不住,只是在那一瞬间闪烁当中,他看到了一个和面前这个男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自己的记忆里曾经出现过。虽然只是短短的瞬间,可他竟然毫无记忆。
他颤抖的开口:“我们是不是认识?”
阿奴像一个垂死的老者,了无生趣的跪在地上,凄惨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不止认识……”说来他的命,有一半也是这个人救的。虽然那一世,这个人并不想叫自己,并且把自己当成一种情敌看待。
阿奴咬紧的牙关,想说出原因,可惜身上被禁锢着一种禁言术。那是九纤害怕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子莙,才给他下的。有话说不出的感觉让他心口疼痛无比,可惜即使这样,他仍然无法表达心里想表达的内容,跪在地上的身躯瞬间抖起来,随后整个人晕倒在地。
李甫轩上前查看一番,发现这个人是心律太乱,一时之间气血紊乱导致人晕过去了。
“大师兄,真的晕过去了。”
东子莙神情变幻莫测,对于修仙的人来说。他们知道有些法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记忆,而他总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被篡改过一样,所以现在的脸黑得犹如包公一般。
“把人带回门派里,严加看管起来。不要让他逃了。”话落,他又回想起脑袋里面曾经出现过的点点记忆。
“你现在就带他走,我要去一个地方。”
李甫轩连忙头:“是……”只是他答应的态度显得尤为担心和犹豫,毕竟他和大师兄一同出来,回去还带着一个陌生人,很难向掌门交代。
……
三界之边,镇魔塔下。
东子莙赶到的时候,被扣押在正魔塔下的犯人已经被转移走了。气的他脸色更加的不好,却又没办法在守卫口中寻找到那个人的下落。
只是他眼中的疑惑变得更加的探究,不是说好的秋后处置呢?为何武林盟主如此急躁,恨不得马上把那个人给弄死。
兜兜转转等他知道吓人的消息时,赶到灭神潭后,他从未想到竟然会如此大的阵势,就连他已经飞身的师傅,居然也在场。
被扣押的犯人就在天梯之下跪着,那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囚服,显得更加的不堪一击,披散的发丝,随着潭水湖面上吹的微风摆动。
东子莙来到自家师尊身后,叩头行礼。
“徒儿见过师尊!”
青兰子诧异的回过头,他是被邀请过来主持这场灭神仪式的。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终究这是一个祸害四方的大魔头,所以就懒散的赶过来,看上一眼。没想到却在这个地方碰见了不过多时也要跟随着他飞升的徒弟。
“子莙,起来吧。”青兰子蓝色的眸子里没有太多情绪,雪白的发丝在一群人当中显得尤为耀眼。
站在正位上的人是名字说出来都能让大陆抖一抖的萸曲仙尊,东子莙一向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眼神,变得尤为震惊。
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场合看到这位仙尊。
在场的许多仙尊他都不认识,思虑过后,他把担忧的眼神看向跪在天梯之下的人。
“师尊,我觉得那人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青兰子蓝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一个人一生中做了什么好事或坏事,只有这个人跳下去,湖面上面就会浮现他的一生,有没有做自然就知晓真相呢。
只是……
这人一旦跳下去,便再无永生的机会。
他抿着嘴唇没有发言,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九纤身上笼罩着一副死气沉沉的气息,不过这些都是他亲自安排的,手上的手镯不安稳的跳动,他知道这个怨念系统可能害怕,不过他得意的笑了。
因为这潭水,不但可以消除他,还可以消除这个无恶不作的怨念系统。
他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展现出了一个终于解脱的笑容。
这个笑容被无数人给捕捉到,每个人都在猜测着笑容背后的事情,但每个人脸上都表示着漠不关心的注视。
九纤将视线抬起,一张一张熟悉的脸看过去。
最后定格在一头白发之人身后的那个男子身上。
“子莙……”他小声的喊了两声,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双手上紧扣着千斤重的枷锁,双脚上同样也是。天梯之下就是深幽幽的灭神潭,但水上漂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风一吹,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出莹莹的响声。
他看了看那碧蓝色的潭水,这就是他终将的归属。
“尔等罪恶,终将解脱。”萸曲难得开了口,将一只令箭扔了下去。
怨念系统化成的手镯,在他手上突然滚烫起来,他那纤瘦的手掌都已经被烫出了血,虽然很多人都已经看到他那手上的手镯有些怪异,但是没有一个人阻止那滚烫的手镯,继续灼烧他的手腕。
鲜血一滴滴的顺着天梯往下滑落,最终一滴血滴到了平静的湖面上。
九纤身躯就像没有思维的尸体一样,缓缓抬起双脚,身后的士兵驱赶着他,跳进潭水里。
这一下去,是不是连他的灵魂也消失了?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死了,所有的轮回都会结束。
在他要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回头望了一眼东子莙,两个人四目相对。
两个人的眼神在所有人的眼里,但却没有一个人吭声阻拦。东子莙觉得那少年甚是可怜,那人就好像一个冒名顶替了的替罪羊。只是他内心更加的疑惑,为何那少年看自己时总会流泪?
霎那间,他的脑袋里轰的一下,又想起了在客栈里,那名奴隶跟他说过的话。
他们有过夫妻之实,可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何况面前的少年还是一个男子,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子,简直可笑至极。
扑通一声,水花溅到了天梯上。
那人已随着湖面沉下去,波浪一圈一圈的荡漾,花瓣纷纷扬扬在湖面上飘起,众仙替是大惊。
在神界有这样一个传说。
灭神潭是清除罪恶的根源,但若好人跳下去,他们的尸体会化成无数的花瓣,一生中所有的经历会像戏剧般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萸曲也是大惊,成为仙者这么多年,他可从未弄错过一个人,今日今时,他们竟然把一个好人推下了灭神潭。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水花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响彻云际。
青兰子思虑纠结间被自己徒弟撞了一下肩膀,回头一望,发现自家徒弟眼角流着泪水,身躯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向前,走下天梯。
“子莙!”他喊了一声,希望僵持的徒弟赶快回来。虽然魔君已经灭除,但那恶人的记忆还没有被潭水展现出来,这时候是不容他捣乱的。
东子莙对于四周的人全然视而不见,更别提他家师尊的声音呢。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在看到那名少年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心口剧烈的疼痛,身躯更是惯性的向前,惯性的盯着那潭水,没有人影的地方。
在众人惊讶之际,又是扑通一声,东子莙跳了下去。
青兰子:“子莙!”
沐英:“大师兄!”
萸曲:“!”他赶紧施展法术,想要尽可能快一点,将落水的人赶紧捞起来,只可惜为时已晚,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两人跳下去之后的景象。
所有的仙者和修仙者,都只能静静地站在天梯的上方,观看两个人的前世和今生的事情。
武林盟主的脸黑的简直没有办法来形容,他是被人予以收买的。
此刻,他脑海里全是湖面上的花瓣,他自然知道花瓣代表的是善类的人,也自然知道这些修仙者绝对是不会放过自己。趁着人群都在观看那些记忆的时候,悄悄的脱离那地方。
湖面上的水纹形成一面硕大的镜子,镜子一开始混混沌沌的,之后开始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那里面的建筑高大,还有一些奇怪的盒子在路上飞跑。
那个地方应该被称之为异世,萸曲与青兰子通过那些人暴露的着装和怪异的行为,就能猜测出来,那绝对不是他们生活的世界。
画面上的少年睡了一觉之后,灵魂被一个黑洞吸走,随后又复活在了另一名男子的身上。
一切景象井然有序的转折,只是在那个景象当中,他们还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和那名男子有过接触,他们竟然和魔界尊主有个接触,这些记忆连他们自己都没有,顿时感到疑惑。
当然在看到某一个画面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青兰子,因为在那画面里面,魔界尊主竟然是他的徒弟,一切一切的发展,都走向一些诡异的方向。
后面的景象越来越激动,越来越精彩,情节婉转可怕,又带给人生动落泪的情节。
“师傅,给……”
九纤把视线落在徒弟双手上,握着的一根……一根骨笛上。
画面中那个长相有些幼嫩的东子莙,亲自献上一根骨笛。
潭水幽幽的转换,两人的一生就这样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但最后的画面定格在被镇压在镇魔塔下的东子莙,还有跌入浓浓滚烫熔岩当中魔界君主。
所有人都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正打算开口发言的时候,混沌的画面突然又出现了魔界尊主灵魂的样子。那个样子短短的头发,是那个突然睡着之后,灵魂被抽出来的少年的模样。
只不过这次,镜子当中呈现的内容是他们所熟悉的,只不过当看完这些画面之后。
所有人都压抑着一股怪异的情绪,说不出来的苦闷。
特别是青兰子与沐英还有夏明城,因为在那个画面当中,他们和魔界尊主是接触最密集的人,虽然里面有些人他们不认识,但看得出来,他们关系尤为的好。
还有那镜子当中,呈现出他们所遭受的下场,直至心房,让人背后发凉恐惧。
“仙尊……”沐英脸色怪异的喊了喊青兰子,因为此时此刻,很多人已经悄然离开,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怪异。
青兰子自然不可能跟他们回到门派里,此次来到三界之边,他不但失去了一个徒弟,准确来说是失去了两个徒弟。
灭神潭是不会虚造假象的,就因为这样?他们开始深深的相信,那些画面里所呈现的内容是真实发生过的,是那魔界尊主改变了那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所以才导致他们都不记得以前的记忆了。
……
阿奴闻到一阵淡淡的花香,紧闭的双眸睁开时,白色的蚊帐在头顶上。
他飘渺的视线流连忘返,随后歪着斜头发现床头坐着一位少年,只是那少年的双眼毫无焦距,少年的头微微动了动,随即清朗的声音说了出来:“公子,可是醒了?”
阿奴连忙从床上爬起警惕的看着他,面前的男子不会任何武功文弱的很,可他还是紧张的看着四周装饰朴素,但每一件物品的价值,连诚的房间。
他警惕的问道:“这是哪?我睡了多久?”
燕时微微笑了笑,知道自己的模样或许有一点吓人。他的眼睛经过数月的医治,虽然不能完全看得清清楚楚,但眼前模糊的人影和光线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燕时婉转的说道:“别怕,你是被恩人的师弟带回来的。这里是百暮宗,现在正在我的房间内。你已经睡了三日了。”
当听到了前面时阿奴神经还是放松的,可当听到他已经睡了3日时,他整个人就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瞬间从床上跳起,翻身下床。
“公子,你要去哪?”燕时扯住那名模糊影子男子的衣袖,他的眼睛看不见,只能看见人影在晃动。恩人的师弟嘱咐过他,绝对不能让这名公子离开,他也只能强拽着对方的衣袖,不敢放手。
“我睡了三日……”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口,他当初跑到凡间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东子莙。
那就是武林盟主向天下宣告的消息是假的,他们当日就要处决掉九纤,却偏偏在通告上说,在秋后之末。可是他却晕倒了,醒来已到3日之后,那种绝望让他心口堵的喘不过气。
燕时扯住他的袖子不肯放手,但他却感到眼前的影子缓缓蹲了下来,那种极悲哀的气息连他都能感受得到。他是那种大风大浪能挺过来的人,其实也蛮同情这种情绪散发的人,所以好奇的开口询问。
“你怎么了?”
阿奴毫无生气的跌坐在地上,双眼死气沉沉的望着那扇半开的房门。
就算他现在赶过去,身为普通人的他又有什么能耐能够到达三界之边,就算到达了又有什么能力能够就走九纤。
没有听见声音回答自己,燕时以为对方身体又不舒服怎么了,便缓缓站起身来,弯下腰,伸出手去碰对方的肩膀。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马上去叫恩人!”燕时觉得这名男子可能又不好了,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朝着门口奔去。
因为看不见还差一点撞到了门板上,但摸索着离开了后。阿奴一双拳头下,被自己狠狠抓出来的伤口,满目手掌心。
他不想回魔界……
因为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九纤,那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用?
阿奴似笑非笑的从地上站起,形如傀儡的他悄悄地离开了这间房间,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去。
远一点看,那人正朝着一个湖泊的方向。
冬雪融化后,会在这个山谷比较多的地方,留下一个雪水溶及的湖泊。这湖泊没有名字,到夏天的时候会自然干涸,但它的深度也是望尘莫及的。
湖水边缘长着绿油油的绿草,草丛中偶尔还有一些小虾米,在根根水草之间穿梭嬉戏。
一棵老槐树在湖水旁边,茂密的叶子郁郁葱葱,老槐树大半截身躯直入水底,清晰可见。
来到湖边的人,先是静静地站在岸上,脚下的布鞋已经被冰凉的积水浸湿。他呆呆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水中的他脸上满是毫无生气的面孔,嘴唇干燥。
“公子,奴下随你一起去可好?”
那如麻雀密语般的声音,小的可怕。
唰啦啦的风一吹,阿奴显瘦的身躯一抖。这样的天气里还有如此寒冷的风。
可惜,心口几乎麻木的他,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了。
而另一边,燕时好不容易把脾气暴躁的沐英带到房间里去。
可进门一看,刚刚还卷在床边的人已经不知去向。眼睛又看不清楚的他随即一慌,急急忙忙奔门而出,差点跌倒。幸好被眼疾手快的沐英搀扶住,惹来一顿不好的谩骂。
“你个瞎子,你急什么?我都不急,你还急。不就是一个奴隶!”沐英因为大师兄的事情这几日以来心情一直不好,所以说话根本没有考虑到,他出口的某些字眼已经伤到了身旁的人。
只见燕时听见“奴隶”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一颤,手掌心下意识的就抓紧。
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他也是被标记成奴隶的人了。
这么说来,他心里的那一点点渴望完全被磨灭掉。因为在他身旁的这个人,是极其的不容忍奴隶的存在。那一瞬间他心如死灰,就像上万只蚂蚁啃咬着骨头,深入骨髓般的痛苦。
“你又怎么啦?!”
走到一半的人,发现身后的那瞎子居然还呆呆的在原地不动。恼怒间,他那火爆的脾气又提了上来,上前直接一个抱走。
他在那名奴隶身上下了追踪术,刚才他感应了一下,那人还在他的地盘之内,索性快步上前去寻找。
边走之下,他便诧异的看着怀中僵硬不语的人。真的是一个个只会给他添麻烦,不会给他解决问题。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他想着,只要把这瞎子和自己替换掉就好了,到时候管他什么门派什么鬼责任?他都已经云游四海去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那平静的湖面边没有任何人影。而湖水面上一条条波纹荡漾。
沐英眼神一暗,心里暗骂一句不好。
放下怀中的人儿,赶紧来到湖面边查看。那深幽的湖底根本看不见人影,只是……人就这么跳湖了,他要怎么向那小子解释?
莫名烦躁的他,摊开手掌,在湖面上下了一个追踪术,果然察觉到一个人的形体正缓缓的下沉。他脱了衣服正打算跳下去时,突然感觉到湖面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他脱衣服的动作缓缓僵硬住了。
人估计早已经死了……
捞一具尸体上来又有何用?
何况还是一个毫无相干的人,这么想了想之后。沐英神情不太友好的向靠在树干旁的人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走吧。”
而刚刚才从那些阴霾中走出来的人,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解的问道:“那位公子人呢?”
沐英一时话毕,眼神怪异的瞥了一眼湖面,在看一看脸上满是担忧的燕时,他觉得还是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为好。他可是亲眼见证过这个男子哭了一天一夜,那眼泪珠子真的是不要钱的掉。
“不在这里,估计已经离开了。走吧。”
扯着对方的手,沐英发现拖不动身旁的人。回头一望,只见那小子双眼根本看不见,却直勾勾的盯着湖面。看对方的神情,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走吧。”
“他是不是死了?”燕时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远方,他听到了什么?
那是风的声音,那种凄凉哀愁一般的风声,是一个灵魂被带走的声音。
有时候一个瞎子和活人看到的是不相同的景象,沐英有些烦躁的脸上恢复成平淡的表情,他不喜欢的就是这个男子这一点。
总是多愁善感,动不动就掉眼泪。他一天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对方?何况他救对方只是为了躲婚而已。
他不懂自己为何越来越关心这个家伙,也更加不懂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一丝慌乱。
“你到底走还是不走?”他又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可惜那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你为什么不把他救上来?”燕时突然转过头,看着模糊的沐英。言语里面全是悲伤的气息,他知道自己多管一个陌生人的事,会让对方很不开心。
可他在那名男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虽然短短的3日,他对那个男子的信息了解的不是很多。可他知道,那名男子和他一样。都是苦命的奴隶,难道死了连一具尸首都不能好好的安葬吗?
“好好!我救我救!”像是被烦够了似的,沐英连身上带有铁沉重的衣服也懒得脱了,纵身一跃,跳入湖底。
湖面上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燕时步伐有些不稳地来到湖边,虽然看不见,但他能听见水声。
沐英在水中寻找了许久,诡异的发现,那人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嗤啦一声,一个头从水里钻出来。先是吐了两口水之后,沐英脸色不怎么友好的再次翻身钻下去寻找,几次三番过后,更加心情不好的走上岸。
虽然很不想开口说,但还是没办法的说了出来。
“找不到尸体了……”他发现他这个掌门当的真的是很窝囊,竟然连一个死人的尸体都找不到。
湖水是雪山融化堆积而成的,夏天就会干枯。更别说一个人的尸体,加上这湖水冰冷刺骨,若他不是修仙之人,普通人跳进去,还没有被淹死,都已经被冻死了。
这湖水里面也更加不可能会有鱼,这样平白无故失踪,真的让他感到诡异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