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内晕红的烛光摇曳,将静静躺在软上的九纤铺垫上一层稳重的气息。
然而与这气息相反的,确是在魔宫外面突然咆哮起的一阵悲悯的呼叫。
“师傅!!!”
九纤原本安稳的睡着,眉头微微不舒服的动了一下,只因为那哭爹喊娘就跟死了亲爹一般的声音所吵醒的。
然而待他睁开眼睛脸上不耐烦的气息愈加喷发时,大殿的门砰的一下被一脚踹开,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满脸挂着悲鸣的伤气感闯了进来。
双氿扑通一声双脚跪地,扑倒在九纤的软座旁。
九纤:“……”内心有一点点刷屏,纵使他有着现代人的灵魂,也无法接受,第一世和第二世性格差距这么大的双氿。
没办法的摇了摇头,九纤毫无情绪的声音柔和地回复道:“何事?”
见自己的莽撞没有被师父记挂在心,双氿小嘴一嘟那双不老实的手,赶紧捏着师傅半靠着的小腿上,一边殷勤的捏着,一边酝酿着接下来的话怎样才能不让师傅气个半死。
“师傅……你老人家好久都没有……哦!不是,您好久都没有陪弟子出去逛逛了。”
然而等他说完这句话,九纤脸色就有些不好。不用猜他也知道,这小兔崽子肯定是跟着南云花天酒地,不知在哪个霸王的领地上得罪了人,现在找他擦屁股来了。
九纤脸色阴沉沉地坐起来,可能因为呼吸不畅,又可能是因为他修炼邪功太久,一口气没接上来,呛的他咳嗽了半响。
“师傅!你消消气消消气!”双氿手忙脚乱的去旁边的桌子上端水,又举手无措顺着师傅跌宕起伏的后背。
他知道自己这次闯祸闯大了,可这不能怪他,谁让那些普通老百姓嘴里面总是说师傅的坏话,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才不小心操控着师傅为了保护他而精心训练的鬼兵,在城池里闯了不少祸。
九纤喝了两口热水润了润有些刺痛的喉咙,感觉胸腔里那股刺痛缓和了许多,才脸色苍白地看着双氿。
少年那双威严的眉毛高挑起,显然对于自己做错了事不以为然。
“又闯了什么祸?”
双氿异色的双瞳微微垂着,他听出师傅言语之意的怒气,按压在师傅小腿上的手忍不住一抖,沉默半响之后,还是全盘托出。
九纤越听越是眉毛皱一个倒八字,这小兔崽子真是拿他的话不当话,那些鬼兵就相当于丧尸,被抓伤或者被咬的普通老百姓都很容易被感染。
他眼色凝重的看着双氿,最后没办法的,唉叹一口气。
该来的剧情总会来,虽然这个大规模屠城的剧情,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要在两年之后,没想到阴差阳错,因为双氿的无心胡闹之举提前了两年。
“你速速前去凡间,把解药提前散布到普通老百姓家里,动作要快!”
双氿涣散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常年生活在魔界的他,自然知道鬼兵和普通老百姓有接触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是师傅,可是……”他此次在凡间可听到不少关于师傅的坏话,对于那里面无中生有的事,他更加的嗤之以鼻,但还是忍不住深深地替师傅喊冤。
凭什么那些老百姓就可以吃了饭,嘴里面吐不出象牙。
“有什么就问。”九纤知道这小子不把事情问个底朝天,是根本没有心情去完成他安排的事。
“师傅,你真的不在意凡人的言论?”
“为何要在意?”九纤笑着看着自家徒弟,那一瞬间,他好想伸手摸一摸对方的头,就像前一世触碰子莙那样。
不过幸好他只是想想罢了,依然垂放在怀里的手,并没有什么动作。
“可是师傅!那些人的言论实在是太可恶了,我觉得那些人就该死,没事在别人背后乱嚼舌根子,就应该死的很惨!”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九纤非常不满意这小子的就是这一点,平时叽叽喳喳就算了,到他面前也吵个不停。
被师傅那满眼怒气的双眼一瞪,双氿即将造反的气氛下降了一半,除了咬着上嘴唇翻着白眼皮来表示自己心里的不赞同。
“好了,赶快去通知一下西凉与北阳。让他们协助你,我也好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双氿连忙点头站起身来,朝着师傅行了一个礼,随后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人走后,九纤苍白的脸色变得一阵痛苦,赶紧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手帕,捂住嘴巴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的身体是从开始修炼鬼洛遗留下来的魔功变差的,如果他不修炼魔功,隐藏在身体里的羽辗就会渐渐苏醒过来,渐渐取代他。
咳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九纤缓缓将帕子从手上拿下,一点点红色的液体粘在上面,显得尤为显眼。
“拿去烧了……”
“是!”幽冥目光沉闷的答应,他一直就隐藏在房间的黑暗角落,如果不是主子有吩咐,他就像不存在一般,静静的隐藏在黑暗当中。
天色深夜时刻,陷入一片死气沉沉的凡都城中,行尸走肉们在月光的照耀下,挪动着歪七八扭的身姿,断断续续穿梭在黑暗的角落里,寻找活人的气息。
夜幕中的黑影形形色色寥寥几几,时不时在某个角落里发出赫人的嘶吼,还有相互争抢活人尸体的搏斗声。
南云先是把鼻子包起来,一身夜行衣唯独露出两只精明的眼睛,蹲在屋檐高处,细细观察那些东西。
西凉则是嘴里念念有词,被捏在手掌上的小纸人,注入一股力量缓缓动了起来。
双氿就蹲在他们两个中间,好奇又明亮的看着西凉这一举动。
他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道:“西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西凉莞尔一笑,本来就长相斯文的他,这一笑起来,一对柳叶眉显得特别的好看。
“操控术,主人自会教你的。”他知道面前这家伙一双贼亮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小纸片,那好学的眼睛就已经出卖了对方的思想,很豁达的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九纤。
双氿贼亮的眼睛扑朔着,砸吧砸吧嘴正想说什么,他们正蹲着的屋檐下传来一阵骚动声,顿时吸引了三个人的目光。
三个人顺着声音的发源地瞧去,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里,伴随着一个少女凄惨的叫声后,一个人影向另一边跑来。
少女的身后陆陆续续有了一大堆被少女呼叫的声音所吸引过来的鬼兵。
“怎么有这么蠢的女子,不知道这样惊叫会引来更多的鬼仆吗?”双氿暗暗不爽非常鄙视的说道,他连看的心情都没有了,心里恨不得那个少女赶快被那些家伙吃掉,省得他们浪费力气还要去救人。
只是他的想法永远赶不上身旁两个人的行动,等他想完这一切翻了白眼后,只听见身旁唰的一声,西凉宛若一阵风从屋檐上快速奔去。
惊鸿之变瞬间,一群鬼仆原本还吸食着人类散发出来的气息,随后便莫名寻找不到方向,又变得呆头呆脑起来,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
被吓坏了的肖沫若,准确来说,这具身体是肖沫若,而身体里的灵魂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穿越者。
与九纤一样,莫名其妙在网站上点了一本书,莫名其妙睡了一觉,然后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
“谢谢……”肖沫若胆战心惊的朝着抱着自己的人说了声谢谢,才赶紧稳住自己的情绪,一遍又一遍的在心理暗示自己。你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女猪脚是不可能那么短命的,你看现在不是很好的证明了吗?
她一边暗暗给自己贴金,一边给自己心理暗示这次遇难就是因为有女主角光环护体,才得以被救。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肖沫若被面前这位小哥宛如秋风一般的容貌给看惊呆了,那一瞬间她脑海里涌出一句经常在小说里面形容美男子的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可惜这位如玉般的公子脸上冰冷冷的,就好像人欠他几百万似的。然而她没有发现自己窝在对方的怀里已经很久了,而且她的手已经惯性地攀上对方的脖子,恨不得把腿架在对方的腰上。
西凉忍着冰冷的眼神射杀肖沫若,“姑娘,可否下去?”
哇!
连声音也这么好听!
肖沫若两个眉毛都快变成棉花了,感觉自己此刻躺在对方的怀里,就像踩在轻飘飘的海绵上,听见对方的声音就快怀孕似的,让她忍不住好想对着面前的男子说:欧巴嫁给我吧!
想象是很美好的,现实却是很残酷的。在她幻想了几十次面前这个男子对自己深情告白的场景后,屁股紧接着传来一阵摔疼,疼得她哇哇直叫被拉回到现实,瞬间眼泪朦胧的看向摔了她的罪魁祸首,直接兴师问罪。
“你怎么可以把我摔下来!”我可是女主角!将来她可是男主角的正牌老婆。
她一边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一边撑着腿软的腿站起,手有些不利索的想要搀扶着身旁的男子靠着,结果只见对方向后退一步,避她就跟避瘟神似的。
这股被遭到嫌弃的眼神瞬间使她捕捉到,深为自己是一个穿越者,外加穿越到女主身上的各种骄傲瞬间被激发。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把我摔下来疼死人,我现在受伤了你得负全责!”
西凉柔和的眉目上一条冷气,他从未见过如此脸厚的女子,脸厚就算了,对方的嘴巴叽叽喳喳的,他就没见对方停过。
也许是听着听着挺烦躁了,西凉直接转身就走,没想到双腿瞬间被抓住,随后脚下就传来一阵耀武扬威的威胁。
“你可知道我是谁!你看看我的穿着,我可不是普通人!我乃是万秀城主之女肖沫若!”得意洋洋的报上大名,肖沫若以为她的身份一定会镇压对方,所以一脸轻松地起身拍了拍衣服后面的灰尘,轻松自若的走到对方身旁,朝那位帅哥扔了一个飞眼。
西凉:“……”
他觉得心里有一股怒气,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捏死这个家伙。
他就不应该手贱把这货给救了,要不是主人吩咐过碰见落难者一定要施救,他才不会干这些得力不讨好的事。
肖沫若还特意摆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姿态,等待身旁那位帅哥来巴结自己,结果静静地站了三秒,发现身旁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她赶紧转头一看,那位帅哥早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喂!帅哥,你别走呀!”肖沫若眼看那个帅哥一走身后不远处的丧尸就紧随而来,吓得她瞪了瞪眼赶紧追上去,一边追嘴上还得理不讨好的依旧嚷嚷着。
“我好歹是男主角的女主!不会这么惨吧?帅哥你知道东子莙这号人物吗?他可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告诉你,我夫君长得可帅了!那相貌那身材……”后面全是某女子流口水外加幻想的长篇大论,她读这本小说纯属碰巧,然而她最感到喜欢的就是这书里面有三个主角。
一主角东子莙身世坎坷,但飞黄腾达之后一统天界,而她运气好的走了狗屎,直接穿到了肖沫若这款有着女主标牌身份的身体里,想到这她就笑得嘴巴合不拢。
二主角双氿,将来会是魔界的一大管理者。
三主角顾延虽然没有前两位主角那么牛逼轰轰的,但凡是在这大陆五国内,没有人不知道那冷面毒公子的,三主角也算是纵横凡间的一大奇闻,天下无毒,不是从过他手里出来的。
她没有穿过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躺在狭小的出租房里一睡。一觉醒来自己就到了一个渺无人烟的荒漠,艰难的一路来到这个城市之后,原本还希望着有一个活人,没想到碰到一群全是一般乱咬人的怪物。
不过幸好幸好,幸好她刚刚被丧尸追着到处跑的时候,就碰到了身旁这位不断散发着冷气的帅哥。
“帅哥,好歹你也回我一个字呀?”肖沫若不满意地翘了翘嘴巴,心里暗暗鄙视这古代人就是爱装高傲,等她以后辉煌腾达,陪着自家天仙一般的夫君各种刷神器的时候,一定要回来气死这个家伙。
西凉自然不知道身旁这个女子的想法,因为他现在要敢去的地方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怪物巢穴。
一路上不少纸人控制住了要向他们袭击而来的鬼仆,西凉一步步踏入到凡都城正中心的圆形大理石广场上。
四根顶天柱立于广场对角边,广场的正中心绘制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凰只有从高空看的时候才能看清,而此刻他们正站在凤凰的眼珠里。
肖沫若吞咽了一下口水,赶紧小心翼翼紧跟着面前男子的脚步,深怕自己眼神东瞟西瞟的时间内面前的人就消失了。
西凉徒手在地上摸索了一会,最后终于找到了凤凰眼珠的正中心机关,轻轻将那个圆点向下一按,凤凰的图形,瞬间顺时针移动90度转角。
四根立于旁边的柱子缓缓向下缩去,没一会儿,空旷的广场上露出一个洞穴,洞穴一直蔓延在下的阶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所有的避难村民都躲在地牢里,西凉并没有朝着洞穴里走去,而是把提前塞到怀里的解药拿了出来,对着那凤凰头颅下露出的洞口扔了进去。
随后那洞口就闭合了,四根缩进地面的柱子又缓缓伸了出来。
肖沫若惊恐万分地抱着头,脚步硬生生被恢复成平整地面的洞口逼回到原地。
“怎么没了?”那下面可全是活着的人,一开始她还纳闷,剧情到底发展到哪一段了。
结果观察了一会儿之后瞬间想起来了,这明显就是小说里面魔君的手下正向这些普通感染者发放解药。
西凉眼神威胁的看着那女子一眼,磨了磨牙,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从这条路向东一直走,便可离开此地。”
肖沫若被对方的话语唤回了神,慢慢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条黑漆漆的路,路上偶尔还会有一些行尸走肉缓缓移动过,她不敢相信地,又把惊恐的目光投射到西凉身上。
“大哥!大侠!你就这么放心,小女子孤身一人……”随即还咬着下嘴唇卖了一个萌,强行回过头沾了两滴口水在眼角,随即又回过头来,可怜兮兮的凝望着西凉。
西凉对那爹里爹气的话闻所未闻,潇洒的转过身,脚步快速的离开。
“大侠你等等我!”肖沫若这下真正的慌了手脚,她确定她是有主角光环的,可是她已经非常地发挥她主角的立场,为什么面前这位大哥都不鸟她。
她好委屈,而且还要屁颠屁颠的跟着那男人的身后,就更加的委屈。
脑袋里一袭乱想之后,肖沫若跟着那裹了一身黑衣之人走了很远。她感觉若是在学校里起码都已经跑了20个圈了,小腿已经发抖的她实在是走不动了,伸手想叫叫前面那依然没有丝毫想停留的人,可惜喉咙干涸得没办法说话。
走到汇合地,西凉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女子摇摇晃晃的身躯,而是拿出怀里的竹萧,对着黑暗的天空吹出一声响亮的号声。
“哨!”
萧声在树丛上缭绕,没一会儿两个人御剑飞来,远远的看上去不是太清晰,一点点靠近距后,两个男子的容貌瞬间呈现出来。
肖沫若眼睛睁得大大的,这科幻大片里面的效果,当真是让她一个现代人大饱眼福,这时候的她真想拿着手机拍个视频,再发个微博。
可惜这一切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痴人说梦,因为她是魂穿的。
“我靠!”
肖沫若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泛起小星光,她觉得那两名男子其中有一个肯定是自己的仰慕者,所以腿再酸但在这种场合下,还是必须得保持她的淑女形象,给未来的对象留下一个极其深刻的印象。
站在路边抖了抖衣裳,再娇柔做作的弄了一下鬓发间的发丝,脸上在摆出那强装出来的笑,痴痴地望着两名美男的降临。
“西凉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与南云哥哥都已经将解药送到那些农民家里了。”双氿在剑还没有落地之际就已经跳下,非常不满意的双手插在腰间,眉心一跳,带着微露的气息诉说着。
只不过,他的话尚未说完,只见一名女子猛然扑上来挤掉了西凉,一双眼睛泛着光的看着自己,口吐着飞沫星子噼里啪啦的一顿袭来。
“你是……双氿!对不对?你一定就是双氿!一定就是!”肖沫若激动得简直有些语无伦次,这第二个主角,将来可是统领魔界的头头。幸好这具身体没有近视眼。在这位黑发少年一落地之时,她就已经瞧见了对方两只眼睛不同的颜色,瞬间就想到了双氿。
双氿眉毛皱起,退后一步。
这女子身上的一股怪味就好像起码有几天没洗过澡了,而且还沾上了一些不明液体,那味道实在是让他没办法恭维。
所以对那女子脸色也差了许多。“你是谁?”
肖沫若没有在这句问候里听出弦外之音,更加没有听出对面之人说话之间带着一丝怒气,一个劲的傻乐傻乐的点了点头,恨不得伸出魔爪去捏一捏那美少年的脸。
不过考虑到她现在的处境,她还是非常乖巧的摆出招牌式笑容。
“我叫肖沫若,万秀城主之女。小女子见过几位大侠。”
三个人同时浑身鸡皮疙瘩泛起一身,脸色最不好的莫过于南云。
他常年游历于花丛之间,自然懂得面前这位女子,看他们的眼神里蕴含着什么,所以浑身露出的杀气也不言而喻。
“随随便便自报家门的女子,向来也不是什么好抬举的。走吧。”
肖沫若被南云毒舌的一顿说,脸色瞬间黑了许多,怎么说她也是一个现代人,被一个古代人这样贬低,生活在和平社会下的那种自尊心瞬间飘起。
眼见这三个人要离开,肖沫若眉毛一顿怒气冲冲的上前去,扯住南云的衣裳。
“你这人怎么说话?!你妈没教过你,还是有人生没人养!”
南云在那女子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就已经惯性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不过碍于理智他又将拔出的剑收了回去。
但对于下一秒那女子嘴里吐出的话,等那女子说完之后,他一掌击了过去,只用了一层的功力。
打的肖沫若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被甩出去,狠狠的撞在树根上,瞬间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上,疼得她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被打伤是这么疼。
双氿已经瞧见南云双瞳里面燃烧的熊熊烈火,他怕对方不要了这女子的命是不会善罢甘休,只好出手拦截住南云,唤回对方的理智。
“南云大哥!师傅不喜欢我们在外面随随便便杀人,还是算了吧。让她自己在这地方自生自灭,就算是对她嘴不干净的惩罚了。”
西凉全程都没有看一眼被打伤摔在很远的女子,因为他知道,那女子的话完完全全地触犯了他们的底细。
他们身为杀手,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世间所有的痛苦他们都品尝过,对于他们来说,主人就相当于再生父母,是绝对不容别人玷污的。
南云青筋暴突的双拳握紧,随后怒气沉沉的将视线收回,拔出腰间的剑向空中扔出,御剑飞走了。
双氿全程目不转睛的看着南云离开,在西凉也御剑飞走之后,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垂死挣扎的女子,出言提醒道。
“以后说话的时候,请记得用脑子。”
丢下这么一句冰冷冷的话,双氿也拔出自己腰间的剑飞走了。
被打伤的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怎么会这样?
自己不是女主角吗?
不是应该走到哪都会有一群帅哥巴结着,搞什么事情都能捡到神器的女主吗?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运气一点都不好,反而很衰。
天边远去的影子已经消失在黑云层中,不是黑暗中的冷风一吹,肖沫若起码还沉醉在自己的思虑当中。
尸体的嚎叫声在森林的深处远远传来,她惊恐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从草丛中摸出一根树棍当作拐杖,半跌半倒的向下坡路走。
“我不要死!不要!”边走,嘴上颤抖的便发出垂死挣扎的反抗,她才刚刚穿越过来,还没有好好享受身为女猪脚的福利,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死去。
极度的害怕,使她根本感受不到胸口上的疼痛,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入水沟中,白色的绣花鞋已经看不出布料上面精致的绣工,只留下泥巴的踪迹。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四周全是黑压压一片,她感觉她已经翻过了好几座山,可仍然能够听见那些尸体的嘶吼声。
摔倒在地后,又仓促地爬起来,眼角的余光发现一个山坡的斜坡下,有一点点烛光微弱的跳动。
心中一喜,已经破了皮的双脚,仍然马不停蹄的向那方向赶去。
一遍又一遍的在内心祈祷,一定要碰到活人……
手强行捏着肚子,她不想在听见肚子里饿的咕咕发叫的声音影响了她的步伐。
终于步伐阑珊地奔到茅草屋外面的时候,茅草屋紧闭的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光着膀子的青壮男子端着木盆做着要倒水的动作,结果眼尖的他发现了正虚虚弱弱蹲在屋外的女子。
那女子脸上疲惫不堪,一身淡粉色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即使沾染了再多污垢,可身为一个穷人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女子身上的布料是极其华贵。
随即他要倒出去的洗脚水又被他强健的双臂活生生的收了回来,住在这山下几十年的他,很少离开这座山,就更别说见外人了。
闫观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肖沫若,若不是室内传来一个老年男子的声音,还不知道两人的尴尬要摆到多久。
“观子,倒个水你在门口瞅啥呢?”
说话的老人声音伴着咳嗽,语气也是显得有气无力,听上去是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者。
“爹!门口有个女子……”闫观赶紧将木盆里面的水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倒掉,随后走到屋内把盆放下,在屋里墨迹了一会儿才走出来。
肖沫若又不知道怎样开口,外加上她胸口特别疼,在门口处了许久后,终于看到那个大哥从里面出来,兴喜之下她猛然站起,一瞬间双眼发黑栽倒在地晕过去了。
“姑姑!”闫观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眼前此女子要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想要去接,又想到自己一个男子去触碰人家未出阁的女子,实在是有些不妥,又老老实实把手收了回来。
结果很显然,原本就已经低血糖的她刚晕倒,结果活生生因为栽倒在把后被摔疼醒了过来。
“姑娘……你没事吧?”闫观说话显得有些憨厚,就算再担心也对那女子保持了三步之远的距离,来显现自己对她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肖沫若疼得呲牙咧嘴,被刘海掩盖住了双眼泛出寒光,心里忍不住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等自己有一天飞黄腾达了,一定要把这乡巴佬给宰了,竟然让她美丽的脸就这样活生生地摔在地上,重点还是鼻子有些歪了。
对于她的观念里,女主之所以有那么好的运气,80%原因都是有一张好看的脸蛋,所以她这一路来都非常小心呵护自己的这张脸,没想到却在这鬼地方阴沟里翻船了。
“你看我像没事人?还不赶快扶我起来!”肖沫若理直气壮地要求对方来搀扶自己,丝毫没想过自己有什么理由这样要求的对方。
然而她碰到的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低声下气惯了。
闫观也没有想太多,更加没有听出对面女子话里的怒气,搓了搓手上不干净的地方,在这衣服上擦了擦,赶紧上前去搀扶对方。
一瘸一拐地来到屋里坐下,晕暗的灯光全靠着一盏油灯点亮,房间里充斥着一股燃油的味道,熏的她实在是没办法吸一口空气。
肖沫若眉头皱了皱,她无比想念那些奢华的被褥,和有吃不完美食的场景。可眼前这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实在是让她有些没办法接受。
“这个什么味!”
闫观疑惑的看了看这女子的反应,随后明白了是自家的油灯发出的烟味让对方有些受不了,可他们穷的只能用桐油的灯,蜡烛是买不起。
先是尴尬地抓了抓头,闫观知道自己很穷,但他这一辈子只想待在山里,守着自己的一亩田地,也没打算干一些飞黄腾达的事,所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让姑娘见笑了……咱们穷人家都是用的桐油的灯,有点熏人,我给你拿远一些。”
闫观赶紧把铜油灯架移到窗口处,他希望通过窗口的通风口可以把烟雾吹出去。却没想过,灯被拿走了,另一边的光线自然黯淡许多。
“你拿走了,我怎么看?”肖沫若显得有些不满,惯性地嘟起嘴巴。
然而她这骄横的姿态,全然落入坐在角落里床上的老人眼里。
“小女娃是哪里人呀?这都入后夜了,听说最近山里面不是怎么安全,女娃子你还是不要乱跑。”
肖沫若很自觉的拿起那脏兮兮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虽然这茶水的味道不怎么样,可她饿得没办法。
老人说完之后,她先是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隔这么远她都能闻到老人身上的一股中药味,心里顿时泛起一股警惕。
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听说古代的医学不怎么发达,很多病都是治不好的,想想她在现代的生活都没过得这么糟糕,瞬间有一股害怕感。
“我叫肖沫若,与家父出门做生意发生了一些事情,失踪了。我是从那边翻过两座山来到这里的,多有打扰,明天我就离开!”肖沫若宣丁斩铁的决定自己要离开的时间,丝毫没有考虑过别人有没有要收留她这一晚。
闫观把父亲药喝的药提前煎好,端着药进屋时,就发现父亲的脸色黑得可怕,还带着一丝丝微怒。
“爹……”他喊了一声,发现父亲被气的不轻。
“观子,把隔壁的牛棚整理出来,给这个女娃子休息。”
“好!”闫观像得到特赦令一般,赶紧把药放下,正打算抬脚出去收拾,却被女孩给阻拦下。
“等下!”肖沫若一脸的难以置信,当她耳朵听完那句话,惯性的从椅子上弹跳起。
“为何我要住牛棚!!!”简直是史无前例的耻辱,她一个女主讲居然住牛棚!
穿越到古代的现代人,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养精蓄锐待观察后大显身手,要不就是步步高升荣华富贵,要不就是默默埋名过着隐居安乐的生活。
然而另一种,则是提前知晓了所有事情的发展,从而坐享其成的享受着,剧情里本该透露的一切成果。
肖沫若迎合着这两口子眼神怪异的目光,十分不情愿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步移到偏远屋角的牛棚处。
说实话,那漫天蚊子骚扰的声音,她光是听着,就一百个不情愿。
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开始犯怵了,设想她一个现代女子,虽说家境不是很好,但怎么说父母在二线城市也是有房有车,不会沦落到这种一穷二白还要住牛棚的地步。
咬咬牙她忍呢,眼神一闭。
幻想着小说里面女主角无数的荣华富贵,没过多久就要向她扑朔而来。
“咱们乡里从来没有客人造访,还望姑娘谅解……”闫观抓了抓头,说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知道,让一个富家小姐住在牛棚里的确是不好,可他们家就那一间房子。
父亲身体常年卧病在床,平时的时候他就睡在床边的另一个木板上,日日夜夜守着父亲。
家里唯一耕作的老牛也在前不久急需药材钱,被他拖到镇上拿去卖了。
唯一空出来的牛棚,早几天前他就已经打扫过了。虽然那臭味很难去除,但起码那干净的稻草还是可以躺人的。
一开始他是打算留给自己睡的,没想到那姑娘来得那么突然。
“哦。”肖沫若无所谓的答应了一声。
站在牛棚里硬是不知道如何落脚,一双锐利的眼睛,恨不得把那稻草看出一个火花来。
站在牛棚外面的汉子倒是眼睛细微的发现了女子的不自然,索性卷起裤管,半弯着腰,抱起一叠软软的稻草开始铺床。
边铺边说着恭维的话,希望可以缓解这位女子的情绪。
“明日便是赶集的日子,肯定会有仙姑在此路过,到时候姑娘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向仙姑们打听一下姑娘的家属。”
肖沫若耳朵尖锐的一听,到是让他发现了闫观话里面重要的信息。
“哪个仙姑?”他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但这种绵绵不绝的山峦严峻,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能够常驻的地方。
闫观将最后一点稻草铺好之后,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在咱家后面那座山上住着仙姑娘娘,我爹爹年轻时被一位仙姑所救。那些仙姑恳求我爹爹在此山镇守,希望普通老百姓不要误入到仙姑修炼的境内,从而我们一家在此定居有好几年了。”
肖沫若眉毛一挑,她总觉得这些古代人唧唧歪歪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关键词。
“别唧唧歪歪的,重点!”
肖沫若突然怒吼一声,闫观整个大块头被吓得一哆嗦,一双手更是抖个不停。
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女子,简直和那些红衣飘飘的仙姑娘娘差距太大了。
“是花谷主内的仙姑娘娘……”
肖沫若双眼一亮,刚坐在草堆上,一个力挺站了起来,兴奋不已的扯住闫观的衣袖。
“你可知花谷主的去路?!”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问,闫观苦不堪言闭上嘴巴,这可不是他愿意说就能随便透露的。而是他们这一家受了仙姑娘娘的委托,专门阻拦那些想要上山拜师学艺的游人子弟。
闫观摇了摇头,惋惜的安抚着。
“姑娘还是暂且作罢,这样的想法以后不要有了。”
“我想什么关你屁事?你这人真是!”肖沫若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突然烦躁起来,她拎起袖子很想抽这个大块头。可想了想这样做,得罪人有些不好,索性放下了手。
“我问你知不知道路?你管我想什么。”
“姑娘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告知去路的。”闫观说完话后,惯性的抬起手遮住脸。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已经习惯了被人支来唤去,骨子里低贱的勇气,早已被这不公平的时代消磨殆尽。
肖沫若翻起小白眼,懒得看站在牛棚门外的大块头。
往刚刚铺好的草堆上一躺,侧过身去,不想看到某人心烦。
闫观还想说点什么,见对方的举动也不想打扰。索性把牛棚上的帘子放了下来,夏天蚊虫有些多,他把刚刚顺手从菜地里扯上来的薄荷叶在草堆上插上几株,驱赶蚊虫。
问了一声安好,随后才悄悄离去。
等人走后,躺在草堆上的女子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刚刚才躺在草堆上,她那露在外面的皮肤就被蚊子叮了一个包。
“真晦气!”不满意似的用脚踢了踢那几株薄荷叶草,不解气的翻身下地,揭开帘子朝外面看看。
她是半垫着脚身躯斜斜的靠在牛棚的柱子旁,那双精致的绣花鞋上除了污垢和血迹,便是泥巴了。
她将湿漉漉血迹斑斑的袜子脱下来,常年没遭受什么苦难的双脚上,指甲已经破开,后跟上更是因为山路崎岖磨破了皮,血淋淋一块。
她不是那种挨得了痛的人,但此刻的双脚也没有药医治。再痛她也得忍着,胡乱在衣服上擦了擦血迹,累了一整天的人,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
红艳艳的大殿内,九纤睡眠并不怎么安稳。
每日都是很晚入睡,早上太阳还没爬过山头,他就已经开始练剑了。
前世在百暮宗上遗留下来的习惯,恐怕是改不了了,所以他也半脱半将就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他的剑柄上,白花花的剑面上反射着握剑者柔和的侧脸。
“师傅!”
少年步伐快速的闯进这座宁静的宫殿后院,高昂又激动的呼叫声,惹得一旁的丫鬟遮脸嬉笑。
九纤将剑交给幽冥拿着,漫步来到桌子旁坐下,拿起才切好的茶,抿上一口。
“何事?”他就是有点把这个爱闯祸的家伙给养歪了,可这世上没有回头药,要是有的话他估计要来上一盒。
双氿一身紧裹体的行装,头发上高高束起的发丝微微有些乱。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才从外面才回来的,毕竟那双黑色的布鞋底下的泥巴,已经出卖了他。
“师傅,你就不应该给那些老百姓解药!你救了他们他们倒好,联合着去武林盟主那里,集结各路宗派,想上魔界来手刃我们!”想想着他就来气,。
双氿扑朔的眨着大眼睛,将下巴放在师傅的双腿上,宛若一个孩子一般撒娇。
九纤紧握茶杯的手指微微一抖,该来的总算要来了。
这些都是他躲不了的,除了谨言观色的幽冥发现主子的表情有些微微的不同之外。没有任何人发现,九纤那对看似平静的眉目下,承受着难以压抑的波涛汹涌。
他松了一口气似的,将茶杯放好。满目柔情的望着双氿,从怀里掏出一块雕琢精致的红色玉佩,低声嘱咐。
“若有一日,为师不得已抛下你们。你一定要替为师好好掌管着魔界,可好?”
“不好!”双氿那一瞬间心里慌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