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小凡怎么叫，床上的谷涟漪都是双眼紧闭，就好像与这个世界隔绝了。
    小凡从进病房就没有动过，已经是半夜两点了，不吃不喝，谁也劝不动。
    东方雍放下公事一直陪着，本来出差要处理的事也都暂时放下了。
    黛玲回去安抚老爷子，克里和ada都在医院呆着，不用老板说，有什么事及时处理。
    “你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这里我在，有事我会喊你们。”东方雍揉了下眉心，是有点累，但更多的是担心。
    小丫头的状态让他很担心，老人家如果醒不来了，对她打击他现在不敢想，医生说如果明天天亮还醒不过来……
    “老板，我留在这吧，你回去休息下换身衣服。”ada看着东方雍一脸的疲色劝了一句，小凡不吃，他也几乎没吃，以前什么时候见过老板这个样子？
    “你们回去吧。”本身就累，又担心，东方雍也不想多说。
    回头看了看趴在床头对着昏迷不醒的老人正在碎碎念的小凡，摇了摇头。
    “老板，我们明天一早过来。”克里拉了下ada示意她听从安排，他们到外头找个地方等就是了，这情况，他们怎么能回去。
    两人离开，拐个弯找了把椅子坐下，相对无言只有叹息。
    病房门口的长廊上，东方雍点燃一根烟，给南池也递了跟，他一般情况不抽烟！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南池吸了口烟，隔着烟雾看向东方雍，“我以为老板会说，比赛期间擅自离队～”低下头，看着烟火继续道，到，“明天我就归队。”
    不管怎么样，不管需不需要他，他都想陪到明天天亮再说，只希望老人能醒过来，哪怕隔着一道墙陪着也好。
    喜欢，刚好晚了一步或者说喜欢却不是对方的欢喜，近在咫尺，也难以逾越，是他的有缘无份，既然空欢喜，就不必给她徒增烦劳了。
    “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不自觉组建战队！”以他南家小爷的身份，组建一支战队并不困难，在电竞圈混迹这么几年了，会比他们更有优势。
    以前不清楚，现在差不多知道了，但还是想问问，因为他要认真的思考一些问题。
    “因为喜欢所以不想复杂。”终有一天，他会离开电竞圈，或者就没资格这么纯粹的喜欢了。
    “明白了，我进去看看…”东方雍掐灭烟头，转身朝着病房走去。
    病房内，小凡依然趴在床前，东方雍也不再劝说，只默默陪着。
    “奶奶，我一直说话，你怎么不觉得吵呢？”
    “奶奶，你以前总说，我家丫头太闷，都不会跟奶奶逗乐，看来真是的，我都逗半天你也不笑。”
    “奶奶……”
    因为说话，嗓子已经有些干哑了，东方雍心疼的倒了杯水，“奶奶肯定是觉得你声音不好听，不乐意听了，你喝点水，乖。”
    “很难听吗？”总算听进去一句有了一点反应，那双通红的眼刺痛了谁的心。
    “嗯。”点了点头，赶紧将水送到小凡嘴边，小心喂着。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中间医生来了几次，生命体质特征正在逐渐衰弱，如果病人还是不能醒过来，药也不能起作用了。
    气氛越来越凝重，小凡也不说话了，就死死抱着谷奶奶的手不放。
    “老人家还有什么亲人吗？都通知来吧。”医生的话就像一盆凉水泼下，东方雍点了点。
    凌晨四点了，据他所知，除了小丫头，老人好像根本没亲人。
    拿着电话出门，犹豫了下，还是拨通了ada的电话，这个时候他也不想打扰，但是...
    “ada，电话。”克里推了推ada，ada惊醒，忙拿起电话，扒拉了两下头发，“走过去，是老爸的电话。”这个时候打电话来，绝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心里都通透的，已经四点了。
    看着掐断的电话，东方雍还一脸疑惑，刚想再拨，ada和克里正好走了过来。
    “boss！”
    一看这两人，就知道他们没有回去，东方雍也没多说，“ada，老人家这些天的大概情况你给我说说。”
    一个老人，无亲无故的，又不让他安排，有些不放心，便让ada暗中盯着点，看需不需要帮忙，但是交代过只要大概知道她是安全的就行，至于她做什么，一律不准打探，这是隐私。
    “老太太前两天去了一趟sh，回来之后...”老板交代过，具体她也没有安排人去盯着，就是知道老人家大概的行程。
    sh？“老太太手机给我。”看看电话中有没有联系过什么人，这个时候了，或许有什么亲友，谁都不是石头缝蹦出来的，避免遗憾吧。
    “ada，医生说，老太太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服用过抑制的药物...所以老人之前走动过的地方可能...”ada的意思，老人家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这段时间接触的人或事，应该都是重要的。
    真的难以想象，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太太的情景，和蔼微笑，优雅精致，最重要的是洗尽铅华的从容，她觉得，这位老太太是个有故事的人。
    “去查一下，她去sh都去过哪里，要快，还有这个电话，联系一下看看。”翻看了一下手机，几乎没什么通话记录，最多的就是小丫头的。
    “好，我这就去。”ada不敢耽误，天就快亮了。
    ada一走，克里连忙问了句，见东方雍不说话，立刻明白了，“我去买点热粥...”
    “不用了。”
    “奶奶！奶奶！”屋内传来一声惊呼，东方雍立刻扭头进去了。
    小凡握着谷奶奶的手，激动的盯着床上的人，一声声喊着，“奶奶动了，手动了，醒了，奶奶醒了。”
    “快叫医生。”东方雍走上前，却是看到老人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跟着一样激动。
    克里三步并两步的跑了出去，跌跌撞撞的，醒了....
    谷涟漪感觉身体很重，她好像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哪里，眼皮子睁不开，特别累，但是她听到自家丫头的声音了。
    絮絮叨叨的，奇怪，她家小凡丫头平日话不多啊，是不是听错了？
    好累，昏昏沉沉的，还想再睡会的，可是小丫头一直絮叨个没完，吵死了，想让她安静点，嗓子又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样，喊不出声音来，也使不上力。
    她想抬抬手，也没力气，这是怎么了，就像是溺水了一样，好重头好晕。
    “奶奶，你醒了是吗？你听得到我说话吧，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丫头，奶奶，你听到了吗？奶奶！”
    “医生来了，小凡，让开一点，让医生看看，奶奶马上就醒了。”双手按着小凡的肩膀，将人半抱半扶到一边。
    只是小凡的手一直抓着谷奶奶的手不肯松开，她爬一松开，她的奶奶就不见了。
    “没事，没事。”医生朝东方雍点了点头，示意没关系，立刻俯身检查。
    “心率、各项指标都高了一点，意识应该是在清醒，继续跟她说话...”医生看过之后，连忙让出位置。
    虽然有清醒的迹象，但是，状况真的不好。
    身体机能已经在急速的衰弱，癌细胞应该是开始从头部扩散了，就算醒过来，恐怕也随机有昏过去的危险，如果醒过来之后再昏睡...就醒不来了。
    这些话，这个档口，医生也无法当着一个小女孩的面说出来，只能示意东方雍出去。
    开始还不知道，现在知道，这位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方集团的ceo，也不知道这位老人是谁，这么大的面子。
    医院自然是谨慎治疗，什么都用最好的，但是，有时候，在生命面前，人类真的太过渺小。
    “可能是是回光返照，而且醒来后，老人不一定能说话...”身体技能已经在急速退化，医生双手交叠置前，谈了口气。
    “大概还有多长时间。”知道最坏的结果，就要做好打算。
    “说不好，有可能两三天，有可能两三个小时。”
    “...明白了，辛苦了，麻烦你们，尽最大努力，久一点...”哪怕多一刻钟也好。
    “我们一定会尽力。”
    谷涟漪的手又动了动，这次动作幅度大了一些，但是眼睛依旧没有睁开，隔着眼皮能看到眼珠子在转动，应该是醒了。
    “昏睡的时间有点长，苏醒会有个过程，别急，用棉签沾点水打湿一下她的嘴唇。”医生说话很温和，生怕刺激到小凡。
    小凡点了点头，奶奶醒了，奶奶醒了！水！急忙转身找棉签找水，动作太急，又长时间没吃东西没休息，一阵头晕目眩，脚下没站稳，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丫头！”
    “我看看。”医生也急了，这老的还没完全苏醒，小的可别再出事了，这医院这样的事经常发生，有时候家属比病人还脆弱。
    急忙观察小凡的情况，看完之后松了口气，“给她喂点水，扶着坐下，有点低血糖。”
    小凡这一下，东方雍着实吓到了，手忙脚乱的喂水。
    一旁护士都看直眼了，好体贴啊！那关切之情，看不出半分假来，这下医生大概也明白了，这老人可能跟这位大老总没什么关系，应该是因为这个小姑娘。
    可是奇怪啊，这小姑娘看着也是...够平凡的。
    或者说，被东方雍的身份衬托的平凡了。
    小姑娘运气好啊，就冲着这紧张劲，硬生生陪着整晚不走，该是遇到真心人了。
    对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不光是小女孩痴迷，就是中年人也免不得是羡慕和憧憬的。
    “老板！”
    ada拿着电话走进来，正好看着东方雍小心翼翼抱着小凡在喂水，那细致紧张的神情，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当成眼珠子一样了。
    “奶奶！”小凡喝了几口水，人也清醒了不少，立刻盯着病床。
    “别急，你也听到了，奶奶很快就醒了，你总不希望奶奶反过来担心你吧，听话，喝点水，慢慢的。”
    “恩！”小凡点头如蒜，双手捂着脸搓了两下，又不客气的拍打了两下，她不能让自己吓到奶奶，要不奶奶又要担心了。
    “轻点！”东方雍心疼的眉头都邹起来了。
    “你去跟奶奶说说话，不要太急，医生说了，奶奶会行，我让克里去弄点热粥来，你喝点好不好？”
    哄小孩一样，声音都舍不得大了，这的是心疼到骨子里才会如此吧。
    “恩！”她要吃饭，要不奶奶又唠叨了。
    “乖。”说完将小凡扶到病床边，这才给ada使了眼色出去。
    不管怎么样，老人家能醒过来也好一点，也好过就这么去了，小丫头一辈子遗憾。
    “boss，老人原来是sh人，这个电话...打通了，是一位老人接的，听声音，显然有些激动，我只说，老太太生病住院了，他便问了地址，说是坐最快的航班过来。”没来的及问姓名及其他，电话就挂断了。
    将电话交给东方雍，ada将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了，听的出来，那位老先生应该和谷奶奶关系匪浅。
    “好，知道了，电话你拿着，人来了，你负责接待一下。”
    “好，老板，黛总送了洗漱用品过来。”
    “她人呢？”看了下时间，刚五点，这么早。
    “回去了，昨天太晚，没和老爷子交代，怕老爷子大早上找她。”ada有点心疼黛玲的，但是，感情的事，还真的冷暖自知强求不得，缘分这东西...
    在这之前，她也不敢想，有一天老板会如此待一个人。
    “知道了。这两天，要辛苦她了。”
    ada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拿着手机小心看了一眼病房，“其他的事老板不用担心，我和克里会处理，你去陪小凡吧。”
    “辛苦你们了。”捏了下眉心，他现在还真的分不出经历去管别的事。
    sh，天还没亮透，西泽就被自己老爷子电话叫醒，睡意懵懵的时候，只听到什么现在去机场。
    机场？电话挂了之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连忙起床套上衣服回电话，“怎么回事？”
    “别问了，快点去机场，快到登机时间了，快点。”
    这个时候？看了看窗外天际，西泽的心咚咚的跳着，爷爷从来不干不靠谱的事，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