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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王更衣为宜妃给玉带打结,宫绦垂落,发出浅浅的鹅黄光泽。
    芸香双目斜视她一眼,随即端正目光,不言不语。溪红训斥完小宫女,入内向宜妃道,可以用早膳了,好似在说天气晴朗,无风无雨。
    我就站在门边,看着她泰然自若的说着话,看着小宫女如霜打的叶子瑟瑟地畏缩在一旁。
    三姐姐说笑的神色,霎时间白了个彻底。她颤声问道:“那个宫女现下如何了?”
    “依照溪红所言,被鲁内监捉出去了。”
    两厢无话,沉默半晌。三姐姐道:“你在漪澜殿也要小心着些,当年你应当同林秀与关氏一起去景春宫,也不知其中起了什么风波,将你调到了漪澜殿。玉蕊一直防着你,溪红也没真心信你,仔细她们寻点错处,也把你这般发落了。”
    我低头思量着,许久,才说道:“我记着了。”这三年来,算不得顺风顺水,所幸的是,遇着的风险,后来都化险为夷了。只是,我能夷然地活到今日,也不晓得是好是坏。
    窗外风声卷卷,如碎雪落玉池,吁吁不止,庭下好似有人叹息。
    三姐姐眉头微微蹙着,仿佛载不动许多愁思。我自袖口掏出一团丝线,拿到三姐姐眼前道:“这是芸香姐姐送我的,松晚、蘋照也有。”
    三姐姐捻过来一瞧,道:“是江南织造所的。”
    我嗯了一声,道:“芸香姐姐说,江南织造所进贡的丝线布帛是各地上贡的最好的。宜妃娘娘赏了芸香一匣子,计有十二团,她赠了我们几个,自留几个。”
    三姐姐道:“这芸香不似我们被圈在此处,她经历过一番常人不能忍受的伤痛苦楚,现在对万事都澹然淡泊,何况宜妃娘娘有什么好东西赏赐,不想着她些啊。但,这丝线瞧着不如昔年的了。”
    我望了望,状若无意地附和说道:“我瞧着也是。”
    三姐姐在沈府的时年比我更久,感情较于我更加深厚。
    三姐姐把丝线放到桌子上,随口问道:“你可知现在织造所当任的哪一个?”
    我覃思着,回道:“大约还是李沉、霍潜。”
    三姐姐眉眼间怒气隐隐,嗤道:“果真是世风日下,那起子小人也能当上织造总员、织造运使,还当了三年。”
    我安抚道:“姐姐不必动怒,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李沉、霍潜怕是三年撑不到头了。”
    三姐姐望向我,问道:“此话怎讲?”
    我将今日所见所闻,说给三姐姐。
    皇帝至宜妃之漪澜殿中,心情大不舒畅,原因在于有江南士子上京求告,告江南织造李总员、霍运使,搜刮民脂民膏,铸就自己的锦衣玉食,广厦华屋,还勾结江南今年主考官,巧立名目,私相授受,买卖举荐名额。
    江南织造本是由我父亲担当,后来被李、霍二人构陷,与父亲共同协理的万伯伯亦不知所踪,在逃三载,约莫已经命归极乐。
    李、霍乃是我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不成想,家养的狗竟然吠主伤人。李沉也是世家公子,可惜家道中落,与三哥一同进学,后来屡试不第,只落了个举人,便弃了上京之仕途,安心在江南做事。三哥将其举荐给父亲,父亲觉着李沉是三哥同窗,先放到绣坊之中历练,李沉也不负所望,摸爬滚打,一路直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