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对是没有效果的,他打横连着被子一并抱起了她,吓得她捏紧了拳头,刚闭上的眼立时又睁大了。
好在他步伐稳重,只是将她放到了软沙发上。
不过凑上脑袋,仍吓唬她,“下不下去,是我抱你下去,还是自己走。”
她不经吓,固然他此时面目和善,“我,我可以自己走。”
跟他下了楼,到了客厅,他往沙发上坐,非要她也坐过去,朝她勾手。
她一时想的多,从地上抱起了小二子,慢慢挪着步伐,才坐到他身边。
贴得近了,他爱抱住她,好似忘记了下午的不愉快,脑袋搭在她脖子上,就开始嗅她头发稍上的味道。
她觉得他好烦,用胳膊肘往外推了他两下,低着头说话,“秋生在家里头呢,给看见了。”
暗示的这么明显,他不为所动。
这场景,跟平时颠了个倒,每日在家,都是她缠着他,不顾秋生不秋生,也不顾有人没人,他去上个厕所,她都想挂他身上。
怎么说呢。
被他这样抱着也挺舒服的。
靠了半会儿,她很快就入乡随了俗,心理包袱不怎么大,越靠越踏实,渐渐还有些心安理得。
享受他的小片刻温柔,抹过头去和他说话,她是觉得自己还有些理智,“下午不是说,回来要和我好好说说话的吗,那你现在说吧,趁我脑子正清醒着,要不你先松手,你老这么抱着我,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了,难保我忍不住,划了你的脸怎么办。”
他摸她指甲盖,干她这行工作,留不得长指甲,这双手干干净净,十指玉纤纤。
稍不留心,是长了点不可见的指甲,他抬高她的手,让她看,“多久没剪了,要是挠上来,没准真能划伤我的脸。”
她说着玩玩的,他还当真了。
从他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捏紧小拳头,说什么也不给他看了。
他却硬要扳开她的手,露出手指头,在她耳朵后边说话,“就是挠了也没事,我们阿笙舍不得用力,哪能真划到脸,阿笙,我给你剪指甲好不好?”
“我不要,”她白白净净的手哪有他弹钢琴的手好看,就势弯成了猫爪,在空气中挠了挠,挠了两下,心空落落的,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肯窝在他身边,推开了他的臂膀,径直站了起来,“你就是嫌我吵,才不想跟我讲话,那算了,我不讲了,随便你好了,我上床睡觉去了。”
“说两句,你又生气,”他也起了身,单手抱住她,摸到她怀里的小二子,“哪有这么多气可以生,才几点就去睡觉,秋生给你炖了鸡汤,不打算留下喝两口吗,来,和你好好说话,别气了。”
“我没气。”
说没气,腮帮子鼓的两颊都装不下。
他从她手里取出了小二子,放它到了沙发上,揽着她出客厅,“屋里闷,怪不得气性散不出去,走,我们出去转转。”
“马上要吃饭了。”
“还早呢。”
前头大院太大,够走一阵子。
他在前头走,她扯着衣裙,跟在后头走,故意放慢脚步,不和他并排。
中间隔了四五步距离,不多不少,能听得见他讲话,他指着院里的花花草草,给她介绍了起来。
她听的头疼,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
这个草那个草的,要不是他在这里说,她都没注意过道旁边种了这些玩意,还种了恁多品种。
后头他停住了脚,等到她走近,指着前头那块空地仍和她说话,“特意为你留了块地,秋生动作快,这两天就清干净了,你猜猜看,我要为你种什么。”
她猜不到,也不想和他玩这些无聊的游戏,“种西瓜。”
他轻缓缓摇头,“再猜。”
猜不到,猜不到。
悄悄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力气,“郁金香。”
他又摇头。
“我回屋了。”
“笙笙。”
她等这老半天,就是想他套出句准话,感情他跟她在这里磨功夫。岂不是没得浪费她力气,她才不想和他瞎耗了时间。
其实明白的。
他生她气,这气没有道理。
可她生他的气,是有依据的。
他和周博颜的事,自始至终,无论他是插科打诨也好,还是他不想交代也好,反正都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不重要,她和自己如是说。
可有时候,心里是说不上的不舒服。
被他叫停了脚步,这回不是怕他,她或许还想听他再说些什么。
回头望他时,眼神便格外复杂了些,复杂到,他只要再喊一声她的名字,她眼里立时就能银河谢幕。
最后也唤他一声,“沈宜思,你到底有话没话讲,你不讲,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这事。”
站在这处望他,他面上神情温和,并不凝重,答她话,“有话讲。”
向她走近了。
还是说那块地,“开年来,入春三月份,在这块地上,我种上片玫瑰园,等开了花,能派上用场。阿笙,当然有话和你讲,下午生你的气……”
他么的,突然煽情。
她被风迷了眼,听见他在那里仍道话,“和你道个歉,怪我想太多,你和小知本就是好孩子。”
“你不生气了?”
“不生了,”想通了,“你非要我说出两句话,为这点事,我们没必要争论个不休,不吵了,过来,给我抱抱。”
“不给你抱。”
抬着脚,还是往前迈了两小步。
“你也不用生博颜的气,和她是谈公事,只能说昨天巧,正好碰上了,不然怎么不陪你,已经和甄芸说了,往后多腾点时间,专门用来陪你,”他低头看她,问话轻,“要不要抱?”
“不抱了,我不冷。”
“秋生给你炖了汤,吃饭还早。”
她望自己的脚尖,“那,回房间吧。”
话里别有意味。
他无声地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