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贰笑话他心急，奚落的话和他说了两句，在其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前，和他说清了事，“公司也没派她出国，她自己揽了这次出行波兰的重差，你可晓得她去了有多久，一个礼拜的任务，拖到现在还没有个进展，这样搞下去，我这边可耽搁不起，沈总，闻老板出了趟国，老不回来不是个事啊，你得给我想想办法。”
    她问话，无非就是想探探他的口径。
    沈宜思就是有想法，也不会当面透漏给她，听罢她说话，他态度无有波澜，只和她说，“知道了。”
    这声知道了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不免问得细，“沈总，这莫不是你的主意，将人给我弄到了国外。”
    沈宜思一般不和人说无关的话，周末贰越过他的线，他存不了心思和她慢慢细道。
    “小贰，话多了。”
    周末贰不由露出笑意，这两人，挺有些意思。
    你说没事，这两人吵什么架，他惹那个货干什么，久处而来的经验，她们公司出品的闻老板非但脑子不好使，还特容易意气用事。
    折腾她不就是在折腾自己嘛。
    她攥住笑，“沈总，那我不得不再多说一句了，也别怪我话多，没有办法，你要是想好，就当是为了自己着想，可千万不要和闻老板正面刚，最好还是将人劝回来吧，公司等着用人呢，我再派两个人过去，将她换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呀，纯粹就是嘴巴硬了点。”
    没别的本事。
    她本家的堂姐都没有办法和他相处，两相争斗，必有一伤。
    何况她，不得给他欺负死。
    沈宜思回她话，一样的说辞，没有变化，连语气也拿捏的恰到好处，“知道了。”
    闻笙在波兰待太久，并不是没有心思工作，她追求精湛，身边人误以为她穷讲究，是在拖延时间。
    沈宜思给她的影响，不至于让她能带到工作上，可要说没影响，又不完全是。
    她摸着相机，往那一排的模特中间看去，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样子。
    这场景，像回到了去年七月份时节，脑袋空了一大截，找不到感觉了。
    连试了几天都不行，拍出的成片众人齐说没问题，她左看右看，拧紧了眉头，觉着还是不够。
    和她一道出国的小金被她催使了好几天，这时简直头顶冒青烟，看她扭着头就要走，上前急急拉住她。
    “姐，姐你听我说，模特有档期的，明晚就要飞巴黎，”其实也是模特快要受不住，“这个咖位的男模特很难找，还是合作方特意从英国请过来的，我看这次的成片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不如就让模特先走，余下的细节，我们慢慢抠，缺了什么东西，后续再补上是一样的，你不知道，周总在国内催得紧，她要我们这周末前务必赶回去。”
    “听她的鬼话，”闻笙被说气着了，“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谁是你前辈，你跟在谁后头做事，你有这么大能耐，那还拍什么成片，找个背景墙，光抠图就行了，是哪个跟你说结果没满意前，就可以让模特先走的，我就非得用他了，隔壁屋里一堆裸着上身的模特，你不能找几个过来。”
    “那，咖位也不一样啊。”
    咖位跟她有什么关系，“我只认成片不认人，你就跟模特说，他要走随便走，我这里不差人。”
    要闹成这样，后头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老大，这不是在国内，合作方恐怕会不满意，模特毕竟是合作方特意请来的，得罪了的话，这笔单子估计离黄不远了。”
    “我……你，给我滚蛋。”
    糟心死个人，就说带着商业气息的活她接不来，速成的东西谁不会，今天只要再辛苦个一晚上，准能草草结束这里的一切，可不能，她良心上过不去。
    没这个习惯。
    自己都不满意的作品，怎么能拿它出来面现众人。
    气的中午没吃下饭，单方面宣布罢了工，也没和小金联系，将自己在宾馆锁了半个下午。
    期间，小白在她门外敲了两回门，见她就是没反应，只能作罢。
    她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目光空洞。
    四点钟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这期成片，她应出品方的季主题，想表现出英氏庄园风。
    到外头跑了好几个庄园，定了地方，也不是模特有问题，是标准的英国绅士，穿衣极具风格，可往那里一站，总觉得不是这么个滋味。
    那模特是伦敦本土人，不拿腔不拿势，对她的各方面要求，凡求必应，要不是档期的原因，她也挺舍不得放他走。
    可时间不允许，因为临近航班日期，见还没有个结果，他也变得稍显不安，有几分急躁。
    四点多一刻，她实在在床上挨不住，去了工作的场地，她撂了摊子，小金不敢，仍然在第一线，和那模特说话，一边吃着下午茶。
    她到工作场地想找点垫肚子的东西吃，找半天没找到一个苹果。
    模特个子高，今天穿了身半身西装，极显他的身材，看到她终于露面，一面朝她走来，一面和她抱有歉意的笑。
    她险些砸在他的温柔攻势里。
    他携起她的手，低下头，放到手边吻了吻。
    用英文和她说话，说话声音格外温柔，还真是向她道歉，问她是不是他的原因让她感到了困扰，他昨晚不该提意见，也和她说，她能重新出现，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她一直没出现，他心里很替她担心。
    这人真没话说，道歉道的她都不好意思。
    她反而有愧疚，和他说了实话，和他说，的确不是他的错，完全是她的问题，这次拍摄之旅恐怕要因此中断，这么短的时间，她没有办法保证成片有最佳的呈现度，也希望他能重新约个档期，找合适的摄影师和他合作。
    听她说完话，他一脸惋惜，夸了夸她，话里话外都表示若时间允许的话，会期待与她的下一次合作。
    她也惋惜，后果先不去想，接了个大头，就以这样的面目回国，周末贰估计要给她好果子吃。
    想起那女人，这心里，呜呜的，针扎般的躁。
    好烦，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