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沈宜思变得专横。
越来越压迫,不再是在老院屋里看见的模样,不再温柔体贴,不再耐着心听她说话。
坐在车厢里看他,面对面,闻笙的记忆出现了恍惚。
他喜欢摸她的手,“想什么?”
在想与他的关系。
“沈总,我向你坦白。”
“嗯。”
“上午我去了公司,不在家。”
他嗯声,表示知道,无甚反应,握紧她的手,“区区一栋房怎么关得住你,不出门不是你的脾性,说说,上午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闻笙扯扯嘴角,笑得僵硬,一言不发。
他细问,“在怪我?”
“怎么敢呢,沈先生。”
眸线顿时幽暗,渐渐松开了她的手,他往她眼睛深处望去,“嘴里说不怪,这心里,必然是怪的。”
跟他比,她差了好几头,论城府,半点与他沾不上边。
怪就是怪。
她默认。
不消被他捏住了下颚,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上,他不许她说话时不看他。
人看着清瘦,手里力度大的惊人。
她挣脱不开,用力别过头,被他紧紧用两指按住,一寸一寸又将她的脑袋转回到正面。
闻笙不堪他的用力,狠狠向左撇过头,就是不想被他的力度折服。
一来二去,面上沁出了冻人的霜气,唇色虚白,什么气性,都显在了脸上。
她一惯是这样,脸上很少藏得住事。
终是他收回了手,奈她不得。
她生气,声线低沉,“你别这样。”
“别哪样?”
“沈总,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关系,你不要老这样不尊重人,你是有身份的人,别总和我开玩笑。”
他又重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端凝她,瞧出她从唇角溢出遮藏不住的气性,说话忽而温柔,有笑意,“总算跟我叫板。”
又道,“这才像话,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和我说一说,我还能给你出主意。既然跟了我,我又怎么能让你受委屈,连着两餐都没吃好,小脸蛋瘦得哪有肉,带你到常去的那家再认真吃一顿,没别人,就我们俩,好不好?”
她心想,这人有精神分裂症吗。
“不用了,”话说的生硬,静默两秒,她仍然撇过头,下颚被他捏的生疼,难受的要命,“我不饿。”
竟然是真将她送到了公司楼下,要下车时,她盯着大楼外的建筑晃神。
他在车里坐的气定神闲,阿商下了车,准备给她开车门。
她转过身,要说,两人间的关系相处确实没有个融洽的时候,她是不满的,“晚上我有事。”
他点头,“嗯,早点回来。”
嘴皮蠕动,她道,“太晚的话,可能就回不去。”
“让阿商去接你,多晚,他都乐意等。”
话被他一锤定音,他哪里脾气变好,只是能藏得住。
她放弃,神色低落,“不用接了,我会早点回去。”
“嗯,叫秋生给你留灯。”
公司里有不对盘的人,周末贰倒不是看不惯闻笙,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她却曾多次在大会上提名批评,没有规矩的公司,不怪它不崩盘,章程不完善,诸多多年存积的毛病,追根究底,全是她这个不成方圆的前老板一手造成的。
为此,她顺手清理了很大一批公司里留而不用的蝗虫,并当着众人的面对闻笙道,“看,讲人情的公司,你留住了几个人。”
下午去公司时,工作间里哐哐铛铛响,周末贰搬来了拆迁大队,公司仅有的休闲娱乐区,也被她化整为零,拆的光光滑滑。
凯雯和她道,“周总打算趁春招招一拨新人,工作间不够用。”
怎么拆闻笙都没异议,“那拆我暗房也是顺手了。”
凯雯缄默,不往她疮口上碰。
“小白呢,怎么没看见人?”
想起叫小白给她寄个快递。
凯雯吞吐,“小白,被周总开了。”
“什么时候的事?”闻笙惊奇。
“上个礼拜,”凯雯提醒,“你当时忙着明总的事。”
闻笙在周末贰门外敲门,一直敲到门从屋里打开。
周末贰摘下耳机,颇有些无奈,“闻总,我在开视频会议。”
“你把我小助理开了?”
周末贰回想,“谁?”
她助理俯耳提醒,周末贰稍有印象,点头理不亏,“公司不留吃软饭的人,她没有绩效。”
“她是我助理。”
周末贰没耐心,“有问题去人事部问,这种小事没有必要找我。”
闻笙撇嘴,“你怎么不开你助理,管人也不能管到我头上吧,小白没用,她走了,谁给我发快递。”
周末贰语歇,连连比着手势说了两声ok,转身唤她助理,“chujer,去帮闻总把快递发了。闻总,这样行不行啊?”
治标不治本。
门外有人敲门,周末贰秘书推门说话,“周总,电视台的人到了。”
周末贰卷起衣袖,从办公桌那头走出,经过闻笙身边,对她道,“对,替我约傅钧泽,争取这周六,嗯,和chujer交接下具体的时间。”
闻笙气笑,“不如将chujer这月的工资发给我。”
周末贰轻拍她肩膀,“闻总,你拿的可不少。话说回来,chujer要是能约到人,我还用得着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