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则诓她。
    他带她去见周博颜。
    说好吃大餐，想来他也没有料到，并非所有女孩都和她一样，晚上还会吃火锅。闻笙三餐不规矩，和他在一起那一阵，全仰仗着他带她下馆子，他后续交的几个女朋友，她猜，多半也都是为了附和他，他这人说一不二，没真心待过人，对女伴亦是。
    没吃到正餐，周博颜晚餐不进食，且时间宝贵，说八点后要去听音乐会，留给他们的时间只一个小时不到。
    倘若知今遭是到周博颜这里来卖面子的，闻笙不会进门。
    对等的时间，周博颜坐在真皮长沙发里，手里端着小巧的咖啡杯，格外有情调，闻笙不如她，特意跑一趟，还都是有所求。
    在门口僵硬足有二十秒，沈知则叩响他的打火机，几句话阻了她的想法，“早和你说，你不会来，小公司被小叔收购，周博颜的作风，免不了往声影塞人，新上任的总裁不想了解了解。”
    据说沈氏下放过来的首席ceo是周博颜亲戚。
    即将替代闻笙的位置。
    沈知则为她求情来了，和周博颜说一直没机会见面，今天总算将她带来。
    周博颜认真和人说话时，看不出她的傲气凛然，但一个人身上的傲气是天成的，便是已然婉转，稀松家常的聊天，闻笙还是不适，周博颜说话没问题，只掂量人的目光，会让人觉着十分不好受。
    沈宜思都不至于这样。
    周博颜眼里没她。
    想想应该是这样，碍着沈知则的面子，周博颜把她和他那些花边七八的男女朋友看作一个模样，理应情有可原，她的份量太轻，不光她这样，连秦锦也如是看，因她自己确实是没什么本事。
    没本事，只能被人念叨。
    周博颜放下小巧玲珑的咖啡杯，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斜倚着身子望她，被沈知则说动，她和她说话，“闻小姐拿过不少国内外的摄影金项奖，在这一行里，含金量是有的，以你的专业水平，怎么没想过往外发展。”
    连周博颜也说她受拘了。
    沈知则问，“颜姐，依你看，闻笙她该怎么发展？”
    周博颜细道，同是和闻笙说话，“闻小姐可以办地区摄影展，以上海为基站，不用冠太多的名，打个人的名义，如果有需求，这方面我愿意出资。”
    两人都在等她的意见，她望桌面上的花纹，望了良久，转头冷不丁对沈知则道，迎上他深重的视线，“能不能先上两个菜啊，我还没吃饭呢，饿的很。”
    周博颜向外抬了抬手。
    被沈知则压下，“闻笙，听周总说完话，不着急，火锅有的吃，一会儿就带你去。”
    她转头去看周博颜，周博颜面容颜色淡，似是不明她的脾气。
    闻笙被她望得喘不过气，好像秦女士望人的眼神，她不求上进，她也没什么用。
    面上浅薄盖了层冷面的光，闻笙侧首，直直望向沈知则。
    “还是先吃饭吧。”
    周博颜又抬了一回手。
    后头的气氛便不再好，周博颜不提于她便利的话，也不提她和傅钧泽的交情，说了说即将会派去她公司的新任总裁，姓周，叫周末贰，货真价实的周家人，是她亲堂妹。
    她说她这个堂妹人不懂事，年纪轻，去了她那边，还望她多多照顾。
    闻笙如鲠在喉，连笑都笑不出来。
    说时巧，门口传来了声响，助理见人会喊，“沈总。”
    也不知怎么的，顺着声音望见人，忽然就松了口气。
    这口气。
    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