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思说的面见,第一回,闻笙没去见他。
那几天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妈秦女士召唤她回家,回去就顺道看看闻缘那丫头。
秦锦女士给她妹请了私教,辅导她功课,放假一天,从上午补到下午。
闻笙特意挑在下午两点钟回家,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听秦女士在她耳边多说两句话,便觉得自己好像过得没有这么匆忙。
她妈说,“我可听说了,你那小公司,最近情况不怎么好的哎,你苏叔叔特地请人回来吃饭,你就是不领情,小沈那边说,是你非要拒绝他,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倔呢。”
闻笙靠在书架旁,小口小口吃着苹果。
“妈,”怎么谁说话她都信,她说的话,她就是不信呢,抱怨的话还是没说出口,低头她又咬了一口苹果,“这是哪里买的苹果,一点儿也不好吃。”
可能是那天见的一面,她妈对小沈的印象格外的好,说三姑上上个礼拜去了他家吃饭,两人私底不知道又有什么来往。
她暗戳戳猜测这些事,闻笙听的耳朵发腻,“妈妈,前两天我看见沈宜思了。”
“是嘛,”秦女士一脸兴奋,“在哪看见的?”
“在夜总会门口。”
她妈迟顿,“要死哦,你去那地方干什么啦。”
“不是我……”
算了,现在没精力和她争,她咔嚓咬起了苹果,让自己脑袋放空。
秦锦断断续续说了不少话,闻笙袋里的手机适时响起,她对她妈说,“停,我接个电话。”
闻缘那小姑娘,平时野惯了,受不了高强度的一对一辅导,找了借口,下楼喝水,在客厅喝了有十来分钟。
秦锦光顾着和闻笙讲话,没太注意她。
闻笙和那头凯雯通电话,视线看向在客厅的闻缘。
小丫头像太阳一样的,穿着暖黄色的宽敞毛衣,就是在家,还自己给自己梳了两个马尾,花一般的年纪。
“嗯,知道了,等我到公司再说。”她挂了电话。
秦锦瞧见她面色不对,问,“公司又出事了?”
闻笙了解了,秦女士可一点都不盼她好,“是呢,晚饭不在这吃了,先走了,我自己给杜叔叔打电话,一会儿就打。”
她朝那头闻缘招手,“过来。”
闻缘放下杯子向她跑来,闻笙吃过苹果的手,黏腻腻的,撸了一把她的头发。
“我还有点事,就走了,你在家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
“嗯呢,好的尼,姐姐,我送你出去。”
应是白天秦女士念叨他次数太多的原因,当晚她就见到了他。
她能放他一回鸽子,不敢再放第二回。
要是可以,她真想自己一人枝头抱香死,可情形是不允许的。
这天下午,明阳退了病房,自己给自己办了出院,光是瞧见他模样,她都说不出让他好好再休息的话。
公司也是他的公司,这么多年,一直是他打理。
她心疼他。
所以沈宜思让她来,她真就来了,利利索索,无怨无悔的。
他是真狠。
没来之前,她还以为他是不会参加这种饭局的,满桌都是人,左右都是叫得出名的业界精英,有年纪比他大的,也有和他一般大的。
推推嚷嚷,热闹一番,闻笙心知,这是办席——特意给他准备的孝敬饭呢。
怪不得他这个人假么兮兮,身边若都是这样一群人,时间久了,没有一身本事,看来是行不通的。
好比她身侧的张总,总想试探她和座上的他的关系,人是他带来的,就是不知到底什么份量。
若是一般秘书就算了,但又叫不出太响名号。
他眼神示意,让底下的人给她倒酒,倒的满满的,一大杯白酒,满到溢出,说是图个热闹,实际上就是欺负人。
底下那副总说,这是沈总的朋友嘛,我们沈总不胜酒量,闻小姐可不能拒绝,就一杯,多了没有,来,闻小姐,我先敬你。
一边说,一边都看沈宜思的脸色。
都知道他上酒桌至今没带过女人,这是头一回。
若是他稍稍蹙个眉,底下人就不会闹,他没有,视线望过去,稀松平常。
闻笙与他交汇一眼,心头有催麻的感觉,竟从他眼里觉出了利刃的血气。
他说话,“我这位朋友,喝白酒不行。”
这回不等那副总说话,身旁张总打圆场,笑说那副总,“小梁,这就是你的不对,饭没还吃,怎么就劝人喝酒,要喝酒,也得让人吃两口菜是不是。”
众人都笑。
闻笙也笑。
回首望沈宜思,他没笑,本来就笑得少,神情平平常常的,和张总说,“闻小姐喝不惯国内的五粮液,爱喝红酒,酒量不比你差,我一般也喝不过她。”
他纯信口胡诌。
张总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忙说,“沈总你不早说,看这一桌上的酒,怪我,怪我照顾不周。闻小姐你等等,这就叫人给你拿。”
一连拿了三瓶红酒上来。
张总笑,“闻小姐,我口味随沈总,喝红酒没你讲究,这第一杯,我代小梁敬你。”
闻笙笑,“张总您客气。”
硬是将红酒喝成了二锅头,非得一口闷。
这口酒喝完,她看向沈宜思。
他坐得好好的,丝毫不为她的爽气打动。
挺好,今晚是逃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