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位置在一处杳无人烟的静地,像是山庄,不知道是不是沈宜思的私产,派了他司机小吴来接她,上山坡时,老长的道,方圆几里都没有什么人。
这样的架势,不惹人心慌是假话,光是看这环境,因的她没什么准备,坐得还是那人日常用的专座。
手机提示声音,她给凯雯发着消息,显示快没电,拢了一把头发,她问前座的小吴,车内能否充电。
手机没电,她心里不踏实。
结果下车时,还是忘了拿她手机,哪晓得车外那样隆重,甄芸和一行人都在等她,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车门开得快,有人来扶她,她推开那人的手,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
往前走两步,想起自己的手机,可望着甄芸这张和颜悦色的脸,就是有话也说不出。
甄芸道,“快请进,沈先生正等你。”
一向都只有她等沈宜思的份。
周遭环境宁静,月色照人,这个天气,空中飘着浓烈的桂花香,门前是桂花树,树枝丫伸到与壁灯等高,宽厚拢垂,金黄色的暖温,沁人心脾的晚秋。
她站在树下,使劲吸了一口气。
这样走进去,就再闻不见了。
沈宜思他又穿他那件老头衫,丝绸面料,是暗淡的颜色,却顺滑的反光。
他望着她走近,说,“点过了菜,有你喜欢的鸡汤,坐。”
他还以为他们是彼此熟稔的关系,连点什么菜都替她做了决定。
她冷脸。
他对甄芸继续道,“可以拿上来了,去吧。”
他让甄芸拿的是红酒。
她想明白了,上次在会场里,他便让她喝酒。
就说无端为什么要送她海天蓝,是有心让她当戏里人而已,她怪自己见识少,心肠才叫软。
他日理万机,甄芸也日理万机,声影所有的事都要通过甄芸的手,有这样的闲工夫,他让甄芸给她倒酒。
讲究地倒酒。
身边没了人,甄芸渐渐退到几米外。
闻笙脸色不见好,她坐得板正,“沈总,吃中餐用不着喝红酒吧。”
他诧异她的气性,问,“不喜欢这个牌子?”
她连酒是什么牌子都不知道,谈什么喜不喜欢。
真正有研究的又不是她。
她抿唇,“你弄错了,我不爱喝酒,红酒更不喜欢。”
沈宜思是个讲兴致的人,她两句话显然让他失了兴。
他没什么心思再询问,索然无味一阵后,面色平静如常,只不过道话的语气淡得明显,“吃饭吧。”
说着就要吃饭。
闻笙将筷头刷得声声响,拍在了桌面上。
一连串举止过于没风度,只是叫她现时再生出一些顾人的心思,那就是沈宜思不够了解她。
她正愁找不到正主撒气,贱东西。
骗人的货。
沈宜思惊诧,手里拿着筷子,抬眸缓缓朝她望来。
“为什么要骗我?”
她那眼里,有一团聚拢的火气,被朦胧的雾气弥盖,三分难过,七分不平。
他放下筷头,整齐搁在支筷上,慢条斯理,“哪件事?”
哪件事?
丫的好多事。
“你和心美周博颜的关系,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
话问出来,始觉这句话问的有怨气,意思偏了题,不该如此问。
他果然失望,对她问的话,面色没波动,望她的眼神瞬间凉了半截。
合该他的私事,她半点就问不得,他真道,“不该问的事,你不要问。”
她是询问来着吗,她的语气分明是质问,我管你这些屁事,看来是对的,外表道貌岸然的人,私生活最乱。
他错就错在找谁不好,偏偏找她当冤大头。
她言,“沈宜思,沈总,贵圈都是这样做事的吗,到现在了,你还指着能骗倒我,你当我是什么,街上抢人奶茶的一姐吗,我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我是不至于——我开公司,我开了八年,一身家当叮当响,没有多少钱的,一栋房一辆二手车,一手带出来的人还背着我跳槽,”所以沈宜思,我的日子都这么难过了,“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指着我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