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思前几天和她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飘荡,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他爱说,“不着急,闻小姐。”
“改天再见,闻笙。”
自己就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给她,哪怕叫甄芸打电话来,都没有。
那时候,加他微信号,还加了好几个礼拜,到今天为止,两人没在微信上说过一句话。
在餐厅等沈知则的间隙,她翻开了沈宜思的朋友圈,空白一片,寸草不生。
微信名起得好,就叫“相思”。
相思相思,相谁的思。
现在知道了,那边是不会主动联系她的,她只有被动受着的份。
沈知则和他女友吃饭,女友行程忙,餐厅保密性好,估计是没吃饭,小明星和她助理从包间往外走,经过了闻笙落脚的地方。
那人非要望她一眼,闻笙心情正是不爽利的时候,她抬眼望过去,拿眼神瞟了她几秒。
闻笙听见,小明星从鼻孔里哼了声气。
拎好自己的包,闻笙去见沈知则。
沈知则不紧不慢吃饭,见面不和她寒暄,让她坐。
她气岔,直接问,“沈知则,你发给我那邮件,什么意思?”
他放下筷子,敲了敲腕上的手表。
他秘书身后道,“闻总,我们沈总一点有场论坛,留给你的时间不多,请注意您的措辞。”
认识那会儿,就知道沈知则对用餐十分讲究,再忙都要挑个好地方,环境优雅,甭管谁来他都要好好吃顿饭。
闻笙抿唇,问,“你打算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话是问沈知则的。
他拿起筷子慢慢剔骨头,她问话,他没有抬头。
她等他将这口到嘴边的肉慢慢吃进嘴里,他才放下筷子,朝身后的秘书挥了挥手。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她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他,表情不爽利,“你通知我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
他见她不信,有心说,“周沈两家,几代人的关系,五叔和周博颜走得近,圈内人没有几个不知道。”
圈内人,那是他的圈子。
周沈之间的关系,她无暇顾及,拼着最后一口气,心里不服输,“沈宜思要收购声影,是早晚的事?”
他静静端详了她两秒。
“为什么?”胸腔发闷,有血气卡在喉咙里,她问。
“这么和你说,”他用餐结束,看模样是要起身,“一个礼拜前,在莫墨西哥见到周博颜,家族生意,私下打听,这人占股是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数字,“一年带队的项目,是这个数,闻笙,声影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一年毛润不够她多买两辆车,你说她图你什么?”
“图什么?”
“爱好罢了,投点钱和你那位傅大教授玩玩,难得你和了她眼缘,五叔不过是顺水推舟,要我说,出不了三个月,声影完成收购、改名换姓,只早不晚。”
闻笙半晌都没说出话,嘴皮蠕动,有一股铺天盖地的无力感。
沈知则笑,“不信?那我再告诉你,除夕头一天,是周博颜生日,声影被当作送人的礼,显然都不够格,声影算不了什么,你呢,闻小姐,你的位置在哪里?”
哪里都不是。
没有位置。
“沈总,你超时了,五分钟已经过了。”
“ok,”他拿起西装外套,朝门外秘书勾了勾手,转头又对闻笙说,“多出的时间,当给你上课。长点心吧,闻老板,回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开公司,你不行,这行,不适合你干。”
再不行,她也干了八年。
声影就是她孩子,是她用心血堆砌起来的一座高墙。
“吃你的饭,做你的事,少给我放屁。”
她先他一步出了包间,从他秘书身边擦肩而过。
沈知则却在身后笑,“一点也不见改,”真想不出词形容她的口吐芬芳,笑后,说,“瘦了不少,是要好好吃点饭。”
闻笙一路回公司,进办公室翻箱倒柜找她的手表,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屋里咚咚响,门外围了一堆人。
小白心惊,“凯雯姐。”
凯雯也不知情况,里头带着气性喊人,“凯雯!”
闻笙大发雷霆,问她,“我手表呢,我手表哪去了?”
凯雯没留心这个事。
平白受了一通骂,小白默默推开门,露出半个头,对屋里二人说,“老板,我看见过你的手表,好像,是在您家里。”
小白跑回家给她找表。
闹了一通,明阳那处很快收到消息,踩着点进她的办公室,给她稍了一个大红苹果。
“是谁惹我们闻总生这么大的气,是小白?真不懂事,扣她这个月的工资?”
闻笙一堆文件甩到了他脚下的地板上,共事这么久,摔东西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几次。
明阳捡起文件看,和沈宜思签的协议,马上就要到月底,可巧a轮融资刚黄。
闻笙气在眉梢,眼角发红,和明阳吵起了架。
“那天请沈宜思吃饭,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明阳停顿,闻笙发笑,看来是说了什么。
他还不知她生气的缘由,“是说了几句话,你办公桌上放了他照片,照片还是自己洗的,这个事,没说谎……”
没说谎,闻笙差点和他打起来,“是没说谎,明狗阳,你tm是卖牲口呢,不就一破公司吗,倒就倒了,你卖我,你竟然拿我去卖人。”
她眼睛红的厉害。
明阳肃穆,“闻笙!好好说话。”
闻笙蹲在了地上。
好不了了,她抱头,“明阳,公司完了。”
下午五点,公司高层开会,凯雯收到消息,是老板的手机,进去和她说,老板,沈氏集团的沈总邀你晚上吃饭。
话对着闻笙说,明阳先听见,他挥挥手,精疲力竭,“先出去。”
闻笙一把拍住了办公桌,身侧副总被她骇到,望她,危机关头,大老板眼中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光。
闻笙呵笑,“敌拥江关马不前,我怕他!偏要跟他见,我弄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