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绫罗掏出一块手帕递给谢灵询:少主,这是绫罗给你绣的。
谢灵询一窒,看着李绫罗指如削葱根,口若含朱丹的娇羞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轻道:时间不早了,马上就是黄昏,估计那些士兵休息好了,可以出发了。
看着谢灵询离开的表情,李绫罗的目光有些复杂。
那些士兵果然受不得灼热,一个个无精打采,蔫头耷脑的。虽然日头已经暗淡不少,他们仍然一个个闭目养神,懒得动弹。
谢灵询道:我知道大家辛苦了,不过运送军火是拖不得的事情,为了犒劳大家,我们进了扬州城,立马入住上好客栈,好酒好菜招呼着如何?
这样一说,那些士兵果然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神情亢奋,就连赶路也比往日更加有劲。
谢灵询瞅了瞅这群人,不由想到义父要一群这样的军马是否有用?自从劫了这军马,除了正儿八经的士兵,武器是没有看见一样,应该都躲在那阴森森的马车后面吧?
谢灵询这样目光随意乱瞟,却看见慕清没有半点兴奋神色,倒是一脸淡然,仿佛早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一样,他闪过一丝怀疑,却不露声色。
李绫罗跟在谢灵询的骏马身后,谢灵询给她准备了另一匹宝马,肤如凝脂,欢快不已。这是一匹母马,行路起来慢慢悠悠,完全比不得前面的骏马,李绫罗有些心烦意乱,却发现前面的谢灵询放慢了速度,冲着自己微笑。
她看见这微笑,就如黄昏下的晚晴,那样迷人而深邃,有种久违的温暖。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一副干净的衣服,秀发轻轻拂过鼻尖,吹落在她的耳旁,她的目光纯净,却也看得见纯净的东西。天空中有大雁飞过,似乎忘记了方向。
荆州城百里客栈
店小二一看见谢灵询的架势,就知道这是生意来了。脸上堆满了笑容,急急忙忙的跟了上来。
公子,姑娘,几位啊?
因为是谢灵询和李绫罗两人先行进来,所以店小二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今日这客栈看起来人声鼎沸啊,看来伙计你这客栈生意不错嘛。谢灵询不紧不慢,倒是有几分戏谑。
哪里哪里,店小二笑了笑:这都仰仗街坊邻里的照顾。
你这伙计倒也会说话。谢灵询径自坐下来,看了看李绫罗,笑着问她:你觉得这人够了吗?
李绫罗蕙质兰心,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她摇摇头,憋着笑: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店小二看着两人打哑迷,不禁有些不舒服。暗想这两人不会是来吃霸王餐吧,如若是这样,等会让阿大阿二那两个白痴给她们一顿胖揍。
这边店小二信誓旦旦,装出凶狠的样子。谢灵询却让他大跌眼镜:伙计,我们做笔生意如何?
生意,什么生意?
店小二,怎么还不上菜?
旁边又在催菜,店小二一脸为难:客官你看,我要先去忙了,您们二位想胡闹请去别家。
你说什么?谢灵询神色一冷,看见店小二想走,右手轻轻一搭对方的肩膀,用力一掐。
啊,啊,好疼啊。
店小二瞬间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所有人惊惧不已,全都跑的干干净净。
我本欲和你做生意,奈何你不知好歹。谢灵询摇晃茶杯,若无其事道:看来我只有亲自动手请人了。
客官,客官,公子。客栈老板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公子,姑娘,不知他是哪里惹到您们二位了,在下给您二位赔罪了,这顿酒菜钱免费,还请放了他。
呵呵。谢灵询噙着冷笑:你莫以为我们是来吃白食的,狗眼看人低。
他用脚一踢,正中店小二的膝盖,店小二再次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绫罗,给他看看。
李绫罗点点头,从包裹里掏出好几锭银子: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家公子家财万贯,不稀罕你们这里的粗茶淡饭。
这老板目瞪口呆,连忙惊惶的赔礼:公子啊,在下知错了,还望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嗯。谢灵询神色缓和了一下,松开店小二,对着老板道:我也是一个大度的人,不会与你们粗鄙之人计较,我只想与老板您做份生意而已,何苦呢。
绫罗,叫她们进来。
是,公子。李绫罗点点头,很快从某个客栈外带进来一群群士兵。
这,这。客栈老板和店小二都目瞪口呆:如此多人?
不错。谢灵询笑了笑:老板,这生意你做不做。
做,做。老板忙不迭答应:不过公子,这人确实太多了,恐怕有些怠慢各位。
不用担心,不是有三层楼吗,里三间,外三间,加上阁楼,都可以。
这,,老板犯难了:可是公子,那其它客人呢。
谢灵询眼色泛冷:其它客人?莫非你觉得本公子带来的人称不上客人。
不是不是。
那就快去上菜。谢灵询摆摆手:对了,要上好的梅花酒,如果有雪檀香更好。
公子,本店粗陋,无琼浆玉液。老板道:不过梨花酒倒是有几坛,放在酒窖,是新酿的,正好给各位客官品尝。
嗯。看见谢灵询点头,老板踢了一下店小二:还不快去准备,你个没用的东西。
李绫罗打量了一下四周,笑了笑:公子您真会挑选地方,这里环境僻静,最适合休息了。
这只是一个原因。谢灵询冷静的看着她:荆州城势力繁杂,我们更要小心,这家客栈离荆州城和渭水都近呢,适合离开。
嗯嗯。李绫罗含笑给谢灵询斟了一杯:还是公子想的周到。
谢灵询想了想,站起来望着众人:所有人吃好喝好,大家不醉不归。
好,谢谢公子。
这老板效率也挺高的,不消片刻,一碟碟酒菜整齐划一的端了上来,谢灵询也没有为难他,菜色什么并不讲究。
等到散发着热气的梨花酒上桌时,所有人都沸腾了,这香气滚滚的往外边冒,几乎都能飘了几十里。
谢灵询都能瞧见阿猫阿狗眼巴巴张望的情景了,不禁好笑,更别说那些被自己吓跑的平民百姓。
这就是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谢灵询给自己倒了一杯,却被李绫罗拦住了,李绫罗用手挡了挡:公子,这沽酒趁梨花。梨花酒温热最适宜,可不能让其中的鲜美跑掉了,不过公子您可不许喝太多哦,它又一些浓浓的香郁,容易睡着。
绫罗,你还是这么贴心。谢灵询笑了笑,温柔的望着对方,直到她的脸色出现酡红才罢休。他竟没有发现慕清偷偷溜进了后房。
谢灵询耳听着其余众人北方的猜拳,顺口溜,一些叽里咕噜的官话,倒是有些意兴阑珊。
赶明日应该让义父教教我北方的语言了。
听见谢灵询叹了口气,李绫罗关心道:公子,如此烦闷可是为了那些教化不了的士兵。
是啊,不知道怎么真正做到收为己用。
李绫罗又给谢灵询拈了口菜:公子,绫罗不明白,老主人为何非要您夺了这军马,虽说军火炸弹很值钱,但是这群人都是酒囊饭袋,还不如趁早死了干净,省的浪费唇舌。
绫罗,你怎会有这种想法。看出来李绫罗的肃杀之气,谢灵询皱皱眉:这几年你在寨子里一直都饱读诗书,我也尽量让你少接触这些东西,你为何句句透着古怪?
没有啊,公子。李绫罗摸摸秀颊:是你多想了。
谢灵询正要追问,被一声浑厚的嗓音打断了:公子,姑娘,小的敬二位。
看着慕清晕晕乎乎,端着两个大碗,谢灵询的目光落在他白皙的手上: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小的姓靳,单名一个灵字。
靳灵?好名字,你平常使什么兵器。
回公子,在下善使棍棒勾叉。
嗯嗯。谢灵询笑了笑:来,坐下来与我二人同饮。
谢谢公子。
谢灵询指了指自己:以后就叫我谢公子,我奉皇上之命先带你们回青城山督军演练,以后一定要全力配合。
慕清目光朝上一瞟,被谢灵询尽收眼底。他灌了一杯,再次给谢灵询倒了一碗:谢公子,小的保证乖乖听话,这些日子眼看公子您为军事操劳,照顾我等,小的大为感激,先干为敬。
很好。谢灵询挑了挑眉梢,也把碗往嘴里靠,慢慢倒进嘴里,慕清却没发现他的酒水都落尽衣袖。
李绫罗眼看谢灵询如此,还以为她尽数喝了,也接过慕清的酒水,正要喝下去,却被谢灵询制止了:绫罗,你晚上不是要收拾床榻吗?
嗯?李绫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懂了:是啊,既然如此,绫罗就谢绝你的好意了。
无妨无妨,慕清挥挥手,从容淡定:那公子,姑娘,在下告退了。
慕清得意的转过身子,照他的想法,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就这样,酒过三巡,众人酩酊大醉。
不知道谁喊了句:啊,肚子疼,不行了,不行了。
一时间接二连三,所有的士兵都腹痛不止,茅房都快挤爆了。
谢灵询和李绫罗倒是没有反应,他盯着慕清,发现对方也提起裤腰带去上茅房,目光闪现精光。
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谢灵询噙着冷笑:继续看着吧。
谢灵询清了清嗓子:既然这样,明天就不赶路了,大家好好休息。
一天,所有人的腹痛还是没有好转。李绫罗忧虑道:少主,这如何是好?
谢灵询脸色淡然: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他就是普通的腹泻,但是他也查不出来源,开了几副药一点用也没有。
这是有人搞鬼。
有人?李绫罗大吃一惊:谁啊。
今晚就知道了,谢灵询道:今晚你就装作睡着,记住,千万不能睡着。
好,少主,绫罗知道。
那就等着吧。谢灵询摇了摇蒲扇,一脸轻松。
入夜,有些凉意,吹得猎猎白衣作响,惊醒了远处的苍狼。
谢灵询睡在厢房,李绫罗住在隔壁。
门轻轻被推开,房梁上也多出好几个身影,就连床榻下也像是有暗影浮动。
谢灵询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手里没有任何东西,眼睛完全闭上。
推开的房门没有一点声响,就像是无人进入一般。可事实上确实有人进来了,而且不止一个。
有三个黑色蒙面人身上背着短剑,手里拿着利刺,仅仅用眼神示意,小心翼翼的来到谢灵询床前,准备一击必中。
谢灵询毫无直觉,半点反应也没有,就像是睡过去,鼻息都听不出来。
蒙面人挥了挥手,扬手便刺,谢灵询眼睛猛的一睁开,抬腿挡住攻击,朝缝隙一钻,三人扑了一个名,他稳稳站在地面。
原来你是装的。其中的一个人气急败坏,语气有了怒意。
没错,谢灵询笑了笑:想要杀我得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
上。蒙面人挥挥手,三人一左一右一中从三个方向幻化成黑影,转瞬把谢灵询合围。
屋顶上的房梁瞬间坍塌,也是三个黑衣蒙面人提起短剑从天而降,直奔谢灵询的天灵盖。
地面上的木板被掀起,同样出现三柄利刃,三个黑衣蒙面人紧紧跟随,朝着谢灵询脚心而来。
谢灵询不慌不忙,双腿并拢,来了一个釜底抽薪,朝着九把剑鞘的空挡游去,随后抓住一个蒙面人的右手,卸去他的力量,侧脚重重一踢,对方摔出房门。
不等其他人反应,谢灵询攻击左侧的蒙面人,却被右侧的蒙面人偷袭,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抵挡,两只拳头挡住两把利刃,双足踩中另外两把,就这样形成合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