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正是知道这些，所以才经常把我带在身边，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可是我却因为……而让他死亡的真相尘封了那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们……”
    宋悦从来没想过，在这么久之后，她和程歆的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父亲和姐姐当年死亡的真相。
    程歆告诉她，如果她想好了，要恢复宋悦的身份，要夺回程氏集团，要把程渊送进监狱，替她的父亲报仇，她可以出面指证程渊。
    事情似乎就这么解决了，困扰了她这么多年的一件事，感觉就像是大梦一场。现在梦醒了，一切都要回归正常。
    她应该感到高兴，可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原本应该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没有出现，反倒是愈发让她觉得身上的担子越来越沉重。
    人为自己的贪心，让自己和别人付出的代价都太大了。
    见到两人出来，陆绍安和霍一阳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了？你脸色好差！”霍一阳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歆笑笑说道：“别大惊小怪的了，我没事。”
    陆绍安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悦和程歆一眼，明白这个状态一定是程歆已经把事情告诉宋悦了，微微朝程歆点点头。
    “程歆，你大概也回不去程家了吧？”陆绍安突然这么问道，然后朝霍一阳使了个眼色。这可是他表现的大好机会。
    以霍一阳和程歆的聪明程度，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陆绍安话里的意思。程歆的脸微微发红，抬眼看向霍一阳，等着他说话。
    霍一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回国吧。”
    一句简单的话都被他说得结结巴巴，陆绍安不禁觉得好笑。霍一阳平常打官司的时候，口齿伶俐那叫一个无人可挡，整个律师界都挑不出几个能和他比口才的人。
    可到了感情的事上，突然就变得如此笨拙。
    程歆笑着点点头，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
    陆绍安看出来宋悦有些心不在焉，于是说：“俞岩现在还在医院里，我和悦悦就先走了。反正之后大家都在国内，见面的机会也多了，有空再约。”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程歆由衷地说道，然后看向宋悦，说，“想好了之后告诉我。”
    “好。”
    宋悦和陆绍安走路去了医院，因为距离并不算太远，而且也想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陆绍安本来觉得不安全，经不住宋悦的坚持，只得答应了她。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悠闲，让宋悦感觉身心畅快。她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陆绍安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如果能每天这样安静地看着她开心快乐的样子，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追求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宋悦猛地看向陆绍安，笑着问他：“看我做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陆绍安反问道。
    宋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语地吐槽道：“真是老套。”
    “什么？”
    “没什么。”宋悦摇摇头，心情似乎颇佳，见陆绍安还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歆姐跟我说什么了？”
    陆绍安承认他的确想知道，但他不会主动去问，于是便沉默。
    “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宋悦继续追问道。
    陆绍安幽幽说道：“如果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的，不需要我问。如果要我问的话，就说明你其实不一定愿意说的，我又何必问出来让你为难？”
    听了他这番话，宋悦沉默了片刻，突然十分严肃地叫了一声：“陆绍安……”
    “什么事？”
    宋悦微微叹气，说：“你对我这么好，要是哪天我们分开了，再也没有人对我好了怎么办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陆绍安伸出手指弹了宋悦的额头一下，笑道，“这一下呢就算是对你胡思乱想的惩罚，顺便就把你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的想法都给弹走。”
    宋悦郁闷地捂着额头，抱怨道：“我就是随便一说，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其实，歆姐今天跟我说了一件事，是我一直牵挂的事情。我知道了真相，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现在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陆绍安没有插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看着她继续倾听她说下去。
    “歆姐告诉我，杀害我父亲和姜雅悦的凶手，是程渊。”
    令宋悦意外的是，陆绍安脸上竟然没有一点听到这个消息的惊讶之色。
    “你一点都不诧异吗？”宋悦问道，然后又笑了起来，说，“哦对，你应该见过不少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陆绍安平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早就知道？”宋悦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仿佛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你早就知道了？”
    “是。”陆绍安点点头，说，“那次程歆回国想见你一面，你却避开了，正好那时候你去了榕城找段衍，所以程歆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也就是说，其实那次程歆应该就已经打算告诉你了，可是你没有见她，于是就拖到了现在。”
    “你早就知道，可是你却没有告诉我。”
    “我觉得那件事你应该听程歆亲口说，所以就没有告诉你。”陆绍安解释道，“我知道程歆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宋悦现在也已经知道了真相，她也不想再去追究陆绍安为什么没有告诉她的真正原因。
    “歆姐说，如果我想，她可以出面指证程渊，为爸爸和姐姐报仇。她也可以说动公司的董事，让我从程渊手上拿回公司。但是前提是，我必须以宋悦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下。”
    “我说过，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支持你。遵从你自己的内心，你最想怎么做？”
    陆绍安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件事该由你自己来决定。如果你要拿回程氏集团，就必须恢复你宋悦的身份。但是这么做的话，难免会惹来很多麻烦，尤其是那些一直在等着你出错的人，他们肯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所以这件事我没有办法替你做决定，甚至没有办法给你建议，因为这会干扰你的判断。”陆绍安笑着说道，“就凭直觉选择一个吧，一个你觉得不会后悔的。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尽力去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我……”宋悦仍旧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我要从程渊手里保住爸爸的心血，我要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陆绍安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不管以后将要面对什么，都有我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要担心，好吗？”
    陆绍安的话让宋悦感到内心一阵平静，似乎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不安和疑惑都消失了。她愿意相信陆绍安，没有理由，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是夜，宋悦躺在陆绍安的怀里。陆绍安闭着眼睛，大概是睡着了，可宋悦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样的真相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她尽量放轻呼吸和动作，担心自己不小心吵醒了陆绍安。可是失眠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难受，她想起来找点水喝，于是动了动。
    陆绍安猛地睁开眼睛，慌忙问道：“怎么了？”
    其实他并没有睡着，或者说是没有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