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歆点点头，说：“我这次是秘密来的，这些日子我父亲已经放松了对我的警惕。公司有很多董事都是支持宋悦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只要她出面，一定能夺回程氏集团。她应该也不想看到程氏集团毁在我父亲手里吧？”
    陆绍安犹豫片刻，说：“把你说的董事名单给我一份，我会亲自去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话。”紧接着，他脸上严肃的神情慢慢消退，叹了口气说，“程歆，你也不要怪我对你防备。现在这个情形下，群狼环伺，我只能万事小心，尤其是事关悦悦的。”
    程歆笑笑说道：“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做法。而且在我看来，你既然愿意在我面前承认宋悦的确还活着，就说明也许你都没有意识到，你其实对我并不像你想得那么不信任。”
    “至于悦悦的下落，我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等我确定你说的话真假之后，我会问她是不是愿意见你一面的。”
    程歆点点头，说：“那谢谢你了。宋悦能遇到你，真是好命。”说完，她站起身，接着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下个月我要结婚了，到时候希望你和她都能来。”
    陆绍安一怔：“万若均？”
    “除了他，又还会有谁呢？”程歆笑了，可那笑中分明带着无奈和心酸，“现在整个程氏集团都是父亲讨好万家的玩物，更何况是一个本来就不被他所喜爱的女儿？”
    “你如果不爱他，为什么不为自己抗争一回？”陆绍安不解地问道，“我眼里的程歆，不是这么容易认命的一个人。”
    “我在你眼里是这样吗？”
    “至少曾经是。”陆绍安淡淡地说道，“不论如何，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不想看到你后半生都活在后悔和无边的痛苦之中。”
    程歆某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她背对着陆绍安，声音听不出悲喜，说：“谢谢你，但我这一生，已经再没有能让我为之抗争的人和事了。从我的前男友背叛我之后，就再没有了。”
    “你的人生还有很多可以追求的东西，不止你眼前所看到的那些。”
    “谢谢你的劝慰，不过不用了。”说完，程歆便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刚走出门，却和迎面走来的人差点撞在一起。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同时抬起头看向对方。
    “是你啊？想不到程家的代表会是你。”霍一阳见到程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以为他是病了。一向沉稳淡然的霍总监居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程歆朝他微微一笑，说：“我要走了。”
    “啊……那，再见。”
    “再见。”
    直到走廊里再也看不到程歆的身影，霍一阳才总算回过神来，陆绍安已经站在他面前看了他很久，脸上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怎么？”
    “该是我问你吧？”陆绍安笑道，“原来你这段时间这么不正常，是因为程歆？”
    “没有的事，别胡说！”虽然霍一阳嘴里这么说，可他过于激动的语调早已经出卖了他。
    “别怪我没提醒你。”陆绍安突然沉着脸说道，“你要是真的对程歆有好感，就别再犹豫了。她下个月就要跟万若均结婚了，你真的不再争取一下？”
    霍一阳嘴里说着：“你想错了，我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单纯欣赏而已。”
    可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争取，可他又有什么资格？他是结过婚，还带着个女儿，像程歆那样优秀的女人，不是他可以去触碰的。
    这是霍一阳生平第一次自卑，也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觉得力不从心。上一次，是在她的妻子去世的时候。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却没想到程歆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从前他觉得只要好好工作，把女儿养大，就是他的余生。
    “老霍！”陆绍安大喊一声，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想看到你们都不快乐，也不希望你们会后悔。”
    霍一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
    宋悦这一次没有选择自己开车，而是坐高铁去的榕城。去之前她打听好了段衍剧组所在的拍摄地，但是那个地方外围被安保围得水泄不通，宋悦根本没办法进去。
    而且拍摄现场外围聚集了各种记者，她现在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引起媒体的注意。
    于是宋悦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帽子围巾口罩墨镜样样不少。乔装打扮一番之后，她混在外面的围观人群之中，等待时机接近段衍。
    其实只要他给段衍打一个电话就不需要这样的，可偏偏她之前的手机被弄丢了，里面存的联系人号码一个也没有。
    便只能混在这群疯狂的记者和粉丝之中，等待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周围人潮涌动越来越厉害，放眼望去，便看见一个身形修长、长相精致，脸上还挂着阳光微笑的男人朝人群走来，身边围了不少保镖将他护在中间。他经过的地方，欢呼声一片还夹杂的疯狂粉丝的尖叫声和啜泣声。
    宋悦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笑了起来。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了，这家伙的魅力还是不减当年啊！
    正想着，她便感觉到一只大手从人群中伸到她身边，拽着她的胳膊，还不等她看清是谁，便被对方拉着狂奔起来。
    身后立刻人头攒动，有不少围观的人都跟着他们跑了起来。
    “放开！”
    “嘘……小悦悦，别闹了。”
    听到这带着几分熟悉的戏谑，宋悦总算是放下心来。不是什么坏人，而是段衍！
    “你……”
    “先别多说！”段衍冲着她眨了眨眼，笑道，“咱们先把后面那些人甩开。不然现在我身边没有保镖，说不定咱们会被疯狂粉丝攻击呢！”
    宋悦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二话不说，任由段衍拉着她一路狂奔，她则是在尽力地加快速度好跟上他的脚步。
    也不知道跟着段衍跑了多久，跑了多少条街，终于停了下来。段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才终于松了口气。
    松懈下来才开始觉得累，段衍弯下腰，双手撑着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他缓过劲来，宋悦依然气喘不已。
    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和因为喘气而微微起伏的胸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你为什么拉着我就跑？不怕我是疯狂粉丝吗？”宋悦依然穿戴着身上的伪装，那副模样看起来着实有些好笑。
    段衍忍俊不禁道：“就你这副打扮，在外面那么久都没有被当成可疑人员抓起来，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别笑！严肃点！”
    宋悦也嫌弃自己身上那些伪装道具，飞快地把它们都摘掉扔到一旁，说：“段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你能不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听我说完？”
    段衍脸上一直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就这么直接切入主题，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这样真的合适吗？”
    宋悦诧异地看着他，愣了好半天，这才意识到原来段衍根本没有认出她来，刚才她听到的也许都是她自己的幻觉。
    “对不起，我……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虞……虞安悦，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越往后说，宋悦自己心里都没底了，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