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之间，有些许后悔。
    或者，他不应该这般的逼迫染长歌，她已经足够辛苦，自己却还非要她去面对这样的事实。
    “我喜欢他，但是却接受不了与别人分享他，也接受不了他不喜欢我的事实，所以我才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直到现在，彻底的离不开这皇宫。
    还要日日面对着那个他喜欢的女子。
    染长歌苦笑。
    曲惊鸿抬手，下意识的想要触碰一下染长歌。
    却停留在她的脸颊边，半天都没有碰下去。
    “长歌，你……”太多的话徘徊在嘴边，他如今却说不出来了。
    有些心里话，他担心自己说出来以后，就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破灭。
    曲惊鸿失笑。
    其实他和染长歌一样胆小，他不敢表明心意，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帮助她陪伴她。
    染长歌不敢跳出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屏障，只能日日在里面沉沦。
    今日，他其实没有任何资格来逼迫染长歌剖析自己。
    染长歌痴痴地望着窗外，似是在说给曲惊鸿听，可实际上确实说给自己听，“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等到撑不下去的那一天，我或许就会离开了。”
    只是那时候，怕也是她对君珩的爱意耗尽的那一天。
    至于所谓的离开又是怎样的一种方式，无人知晓。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犯贱？事已至此，他对我已经如此过分，我竟还残留着那一丝一毫的期冀。”
    明知道没可能，却依旧去撞南墙。
    撞着了南墙还不愿意回头。
    曲惊鸿的手掌，最终落在了染长歌的发顶上，轻轻的摸了下，“不，你只是比一般人傻。”
    死心眼的只爱一个人，眼里心里也都只能看得到那一个人。
    再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如果在你对他还没有完全绝望的时候，有机会离开，你愿不愿意走？”曲惊鸿在试探染长歌。
    无论如何，所有的计划都需要遵从她的心意。
    私心里，他是希望染长歌现在可以离开的。
    等到真的爱意耗尽那时候，最受伤害的，依旧还是染长歌。
    染长歌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的揪着自己的袖口。
    似是彰显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
    愿意，或者是不愿意。
    染长歌似是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内心的抉择。
    只是，要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其实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许久之后，染长歌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愿意。”
    她想，她是愿意的。
    若是和过去一般，被君珩关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她或许还可以忍受。
    但是现在，在秋洛这里。
    让她日日对着君珩最爱的人。
    她不愿意。
    君珩将她关在哪里都好，可偏偏不能是这里。
    她恶心。
    要的就是染长歌的这句话。
    曲惊鸿未曾发觉，自己在听到染长歌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是这样一个，他愿意听到的答案。
    曲惊鸿看向染长歌的眼神，立刻就变了，“长歌，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只要你想离开，我一定会帮你。”
    他还有一个愿望，一个皇帝欠了他的愿望。
    曲惊鸿的眼神十分烫人，就好像里面包含了浓浓的火焰一般。
    叫她心头滚烫火热。
    几乎是下意识的直觉。
    染长歌出声道，“曲惊鸿，你为何一直帮我？”
    朋友之谊，曲惊鸿帮她的已经足够多。
    现在这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在冒险。
    “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帮你画画，帮你找人了。”染长歌的神情稍微有些苦恼。
    曲惊鸿很想骂一句她傻。
    可惜方才已经说了好几遍。
    “帮你，我心甘情愿。看着你被关着，我于心不忍。”曲惊鸿不打算说明心意让染长歌苦恼，“你就日日记着他当年对你的救命之恩。可是现在，你这条小命可是本公子救回来的，我可看不惯你就这么折在皇宫里了。”
    “可我已经没有……”染长歌着急说些什么。
    却被曲惊鸿打断。
    “长歌，你不必有任何负罪感，至于为什么帮你，背后的原因，有朝一日我愿意说的时候，自会告诉你。”
    染长歌表面上看起来性子坚韧。
    实则内心里藏着自卑。
    她怕是从未朝感情上面动过念头。
    一直以来，只有她对皇帝的爱慕之情，却从未想过还会有人喜欢上她。
    瞧着曲惊鸿不愿意说，染长歌自然也没办法多问。
    只是心头略微有些异样，半晌却说不明白。
    “你好好休息，我不便在这里久留，这次给你带来的药足够你吃很久，小心些藏着。”
    说话间，曲惊鸿还将一个小小的火折子塞进了染长歌手里，“这个是平日里我用来联系手底下的人，若是你遇到危险，记得放出去，无论多远我都看得见。”
    染长歌感觉自己手心里的火折子热的发烫，沉甸甸的。
    “曲惊鸿，你……”
    曲惊鸿没多说什么，只是将东西全数塞进她手里，转身就消失在了染长歌的面前。
    染长歌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人到底是怎么走的。
    但是手上还留着的东西，却是在实实在在的告诉她，曲惊鸿真的来过。
    还给她送来了足矣救命的药丸。
    这次可不能再弄丢了。
    染长歌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药丸分开装在不同的瓷瓶中。
    放了两个在屋内，其余的挂在了自己身上。
    这些药制作不易，她不能再轻而易举的被损坏。
    而且，她看的出来，秋洛宫中的人就是在故意折腾她，所以腿伤的事，万不能被那些人知道。
    否则还不知道会招惹过来多少事。
    染长歌缓缓的躺下来，尽量让自己多休息片刻。
    今日闹得这一出，已经让她心乱如麻。
    君珩也好，秋洛也罢。
    她统统都不想去管。
    就当他们什么都不存在……
    ——
    入夜，御书房。
    整整一个下午，皇帝大发雷霆以后，就再也没有从书房里面走出来过。
    外面的下人没有吩咐，更是一步都不敢靠近，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口。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了，皇帝也该到了就寝的时候，可是连总管太监都不敢说上一句话。
    生怕惹得皇帝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