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君珩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只要有机会，一直盯着染长歌的眼睛在看。
    心底徘徊着的那个念头，在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嘴角似是还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模样，“你恨朕。”
    这句话，不是在问染长歌。
    是肯定句。
    染长歌握着簪子的手，顿时抖了一下。
    将自己的右手终于从君珩的身上移开。
    被那鲜红的血刺着，恍惚间似是恢复了意识。
    她刚才真的伤了君珩？
    这些分明，就只是她心里的魔，一直想着却不敢去碰。
    或者说，她知道自己应该去恨君珩，可是她一直都做不到。
    可是刚才，她居然真的下手了……
    染长歌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抵在身后的椅背。
    倒抽了一口凉气问话，“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看着？
    为什么……
    染长歌感觉自己的心底里，叫嚣着无数的念头，却没有一个可以问的出来。
    因为君珩根本就不会回答自己。
    君珩看都不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一眼，朝前一步，逼近了染长歌，“回答朕刚才的问题。”
    染长歌闭嘴不言。
    轻轻嗅着君珩身上的香味。
    这味道，很熟悉。
    方才站的有些远，还不怎么感觉的出来。
    但是此刻靠近了，这香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让她几乎是瞬间就分辨出来了。
    这是秋洛身上的味道。
    是她惯用的香料。
    染长歌只觉得心头一阵恶心。
    她不要靠的这么近。
    不要！
    染长歌几乎是想要从面前逃开。
    却根本没有办法。
    因为君珩率先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抬手一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死死的箍着她的腰。
    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染长歌咬牙，“你放开！”
    这里还是御书房，他现在这像什么样子？
    君珩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是将人给抱得更紧。
    眼神凌厉，“回答朕的问题！”
    染长歌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后槽牙，闭口不言。
    眸中逐渐红了两分。
    盯着眼前的人，眼尾都是被逼出来的红色。
    这样愤恨的眼神，是他过去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如今倒是常常见着。
    君珩心里已然有数。
    可是却觉得不甘。
    凭什么？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
    自己却还处处心软，她没有资格恨自己，也……不可以恨自己……
    不行……
    他不允许。
    君珩像是被她这样的眼神给蛊惑了一般，看着她，心底蔓延出一股异样的冲动。
    染长歌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被动的承受着。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口腔中已经弥漫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像是昭示着两人之间的不死不休。
    染长歌唔了一声，死命的抵着君珩的胸膛，想要将人给推开。
    却根本无可奈何。
    面前的人好像是一堵墙，根本推不动，抵不开。
    纹丝不动。
    察觉到染长歌的抗拒，君珩的动作丝毫不留情面，像是要将她给拆吃入腹一般。
    一只手拖着她的后脑勺，然后将她死死压住。
    根本不给染长歌任何逃避的机会。
    很快，染长歌感觉自己都快呼吸不上来了，浑身发软，根本抵抗不得。
    只能任由着君珩去。
    心底，却是逐渐的变得冰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君珩之间变成了这样……
    这已经不是她过去认识的那个君珩，自己也不是当初的自己。
    当年，将她从大火中救出来的那道光，现在亦是成了那一个，将她亲手推进黑暗的人……
    染长歌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的气力。
    根本就和面前的人无法争夺。
    君珩倒是被这样的染长歌给取悦到，所以手上的力道略微松了一些。
    感觉染长歌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将她给放开了。
    瞧着她面色红润的样子，还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
    君珩的心里瞬间被抚平了一些。
    轻轻的抬手，将她额头边凌乱的碎发撩起来，架在了耳后。
    声音缱绻，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对话。
    却依旧让染长歌，遍体生寒，“长歌，你乖一些。伺候秋洛一段时间，只要你不再伤人，朕很快就放你出来。”
    不再伤人。
    不再伤人……
    “哈哈哈……”染长歌从喉间发出一股笑意。
    渐渐的，这股笑根本克制不住，顺着眼角流下来的泪水和笑声，一起发出来。
    就这么在君珩的面前，放肆。
    君珩却是微微一愣。
    捏着她双臂的动作，却是稍稍松开，“长……”
    染长歌收了小声。
    眼睛里还含着泪水，通红的盯着眼前的人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君珩，你是不是认为，我很讨厌留在秋洛的身边伺候她？”
    君珩一愣。
    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染长歌说了什么。
    君珩不回答，但是却并不妨碍染长歌自说自话，“是，我的确是很不想去伺候她，也不想被她用莫须有的罪名处罚。可是，比起在她身边伺候，我现在更不想见到你！”
    见到君珩，被秋洛为难。
    此时此刻，她竟是更愿意接受后者。
    她再也不想自己的心，被君珩扔在地上这般的践踏。
    君珩平静的面容，在这一刻，终于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破了一般。
    染长歌的言语，每个字，都是在慢慢吞噬他的理智。
    方才的问题她没有回答，却胜似回答。
    君珩冷笑，“你竟恨朕，到如此地步？”
    染长歌却只是笑。
    不说话。
    君珩厉声，“染长歌，你有什么资格？”
    她有什么资格恨自己？
    她不能！
    绝对不可以！
    君珩的心中像是破了一个大口子，慌乱，不安。
    但是却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如何让染长歌将刚才的那句话给收回去。
    她不能说出这样的话，绝对不可以。
    也不能用这样的眼神对自己。
    她该永远是五王府中那个，跟在自己身侧，眼睛里心里都只有自己的染长歌。
    而不是现在这个，处处只想着逃离他的染长歌。
    染长歌不知道君珩在想什么。
    她只是知道，已经死绝了的心，在听到一些话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疼的。
    是，她没有这样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