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见到司珩的那一刻。
    她心里清楚，从此以后，那个地方除了他，怕是没有人再能去。
    人都没了，现在开始后悔又有何用？
    苏玥儿心底憋着一口气，一路走到宫殿外。
    然后似是撑不住了一般，身子微晃。
    墨璃在一侧看的紧张，下意识想要扶她一下。
    却眼睁睁看着苏玥儿已经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
    连一个简单的眼神，都懒得给他。
    墨璃不敢多言，只能安静的立在一边。
    苏玥儿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地面。
    在她的世界和概念中，只走了三个月，短短的三个月，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发生。
    但是在这里，却是长久的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究竟在长歌身上发生了什么，怕是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以后，也都不会有人知道。
    “玥儿，你若是难过，我……”墨璃在身侧，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
    可话还未曾说完。
    就被苏玥儿瞬间打断，言语中的冷意有增无减，“我的确难过，可是如果她开心，我也替她开心。”
    若是在这皇宫里面生活的并不开心，那么她宁愿希望就此离开。
    “事实证明，这座皇宫但凡让她有一丝的留恋，她就不会走。”
    更不会落得现在这般下场。
    当年在王府，被各路人马虎视眈眈，司珩还要装病拌弱。
    那样的日子，并不会太好过。
    可她见到长歌的时候，她虽未曾多言，眼神里却有光。
    然而后来，整个皇宫，整个东齐，都是司珩。
    日子却比当年更难过，让她连留下来的动力都没有。
    有些伤，是伤在心里，刻在骨子里的。
    墨璃感觉自己的呼吸之间，都有一丝被拉扯的疼痛感，末了，也只是将那股心痛之感自己给强行压下，“玥儿，你是在说她还是在说你自己？”
    苏玥儿微微一怔。
    她只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
    心底虽然排斥难受，却也无法逃避墨璃语气中的沉重，听着让她万分难受。
    低着头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直接朝前面走过去。
    步履匆匆。
    墨璃却是罕见的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了苏玥儿身上。
    眸中沉沉的痛意，让人无法忽视。
    明明身处东齐的皇宫，可是苏玥儿感觉到的那股窒息，不亚于在西凉皇宫。
    天家之地，帝王至尊。
    可是这四四方方的高墙内，却并非所有人都愿意踏足之地。
    她不愿意，染长歌亦是不愿意。
    之所以还愿意将自己困在此处，不过是因为心遗落在了某个人身上。
    想要逃开，都只能用生命作为代价。
    “失了心还失了性命，长歌，你值得么？”苏玥儿不知不觉的在口中低喃。
    不知是在问已经没了的长歌，还是在问她自己。
    ——
    “三王妃？”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苏玥儿耳中。
    将她从沉浸的思绪中给拽出来。
    下意识朝身后看去。
    竟是徐嬷嬷。
    苏玥儿微微点头，“徐嬷嬷。”
    徐嬷嬷略微有些震惊，方才就盯着苏玥儿看了许久，就是不敢确认。
    若非见到她和西凉皇帝在一起，她依旧不敢认。
    苏玥儿并不意外这样的眼神。
    实则除了身边几个知道真相的人，寻常人知道她身份时，大多都是这个反应。
    然而，徐嬷嬷到底是身经百战，略略惊讶以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三王妃，太皇太后想见您。”
    皇祖母想见她？
    也是，墨璃都过来了，知道她入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玥儿略略蹙眉，心情有些烦躁，“徐嬷嬷，我已经不是什么三王妃了。”
    她不喜欢自己曾经的身份，亦是不喜欢这个称呼。
    徐嬷嬷微微蹙眉。
    没有多言，只是在前面领着苏玥儿过去。
    虽然她知道的不多，但是在太皇太后的身边，了解的那一星半点。
    足矣让她猜到，苏玥儿并不喜欢皇后娘娘的身份，思来想去便用了略微委婉的称呼。
    却未曾想到，她对这个亦是如此排斥。
    看来太皇太后让她试探这一下是对的。
    西凉帝后之间的矛盾，怕是和皇上与染姑娘之间一样严重，一样不可挽回。
    皇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
    司珩几乎是和崩溃一般，不理朝政。
    可太皇太后去只在自己的慈溪宫内，不管不问。
    过去那个她最疼爱的孙子，此刻却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
    从徐嬷嬷的字里行间，苏玥儿问出来了少许。
    长歌还在的时候，皇祖母便明着暗着劝过不少次，可就是司珩自己看不清。
    如今造成这样的结果，便是皇祖母亦是替长歌不值。
    得知噩耗的那一刻，皇祖母一下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厥过去。
    这短短几年的功夫，她最疼惜的两个孙子，好不容易清除了异党，将手中的江山治理的越来越好。
    可唯独，一个比一个在感情上看不清自己。
    让她接连失去了两个孙媳妇。
    这一个刚回来，那一个也……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这一病倒，便好几日都没能起来。
    苏玥儿过去的时候，太皇太后就斜斜的躺在床榻边，闭目养神。
    整个屋内都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
    让人不由自主的蹙眉。
    苏玥儿踏入屋门的那一刻，眼眶似是被这中药味给熏到了一般。
    眼眶微酸，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脚下的步子却是越发快速。
    几步便走到了皇祖母身边。
    单手搭上了太皇太后的脉搏。
    太皇太后现在的睡眠浅，一点动静就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见到了眼前的苏玥儿。
    苏玥儿眼眶红红的，此刻却是抬头，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皇祖母。”
    语调轻软，似是还在其中夹在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我回来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是敲击在了太皇太后的心尖上一样。
    也顾不得她还在帮自己诊脉。
    微微颤抖着双手，将苏玥儿的双手被握在了手心里。
    感觉着她身上那和常人一样的温度。
    高兴又欣慰，“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从小便没有家人朋友，感受过不久的父母之爱。
    所以现在尤为珍惜身边，属于她的亲情。
    苏玥儿稍稍偏头，将自己的脸颊靠在皇祖母的手背上，微微笑着，“嗯，皇祖母，我回来了。”
    可是，长歌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