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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这一路上陈向北倒也安逸。粟家的人都知晓他是未来姑爷对他倒也客气。只当他问起有关于粟家姑娘皆守口如瓶,不曾多言。
    陈向北到粟家老宅之时已是晌午十分,盛夏的晌午分外的燥热。好在他早起特意洗了澡避免了一身的汗臭味。
    初来粟家,如他所想的一样,豪门大户,画梁雕筑,金碧辉煌,就是少了一点烟火气,比他家差远了。
    “陈公子这边请!”
    吴叔来接应陈向北,他是粟府的管家。在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领着陈向北走过抄手游廊往大厅走去。
    两人经过后花园。盛夏时节,自然是百花盛开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尤其是水池里睡莲开的越发美艳。陈向北看了看,倒也不迷恋这番美景,只觉得如此茂盛的花园蚊虫自然不会少。他们乡下屋前屋后定会清理的干干净净断然不会去花费功夫弄这些物什。再者这养在豪门后宅的花美则美矣,却不似山花那边烂漫天真,早就失了花的本貌了。
    “老爷,陈公子来了。”
    这是陈向北第一次见到粟老爷本人。有关于粟老爷它倒是听说过很多。知晓他也是贫苦人家出生,靠自己一手打拼方有今日。
    两人对视了一番,陈向北和粟老爷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
    陈向北身高八尺有余,是个大高个,整整比粟老爷高一个头,整个人显得十分孔武有力。
    “黑了点,咋这么黑呢?”
    粟老爷看罢陈向北喃喃自语道,一旁的吴叔听到,忙上前安慰道:“黑点也没啥,陈家乃是农家在土里刨食。我听闻陈公子至孝,即便课业繁忙,也会帮衬老母农活。想必这都是被晒的,比那油头粉面只一张嘴的人好太多。”
    吴叔这话说到了粟老爷的心坎里去了,李鲸落就是典型的白面书生巧舌如簧。当初粟老爷就是着了他的道了才将粟锦儿嫁给了他,没想到竟是落得个被休的下场。
    “这一路上老李头都和你说了家里的情况了吧,等着让你吴叔领你去好生梳洗一番再换身衣裳,你与我一道去修贞堂接人去。”
    “好!”
    陈向北倒也干脆,说罢就随吴叔去梳洗去了。
    粟家梳洗确实比在家梳洗要繁琐了些许,倒也不似说书人口中那般繁琐,也无焚香事宜,一切进展也十分的顺利。随后身边的婢子就伺候他穿衣。
    从来都是自个儿穿衣的人自然也就谢绝了他们,自己拾掇了起来,也就让婢子给他收拾了一下发髻。
    不多时就梳洗穿戴完毕,不说果然是人靠衣装,梳洗之后的陈向北整个人都显得鲜亮精神了些许,外加华服加身,他身板,一下子气质就出来了,整个人不让世家公子。
    粟老爷再见他也觉得眼前一亮,愈发的满意起来。
    “走吧!”
    粟老爷大手一摆便领着陈向北等人前往修贞堂。
    说起修贞堂那可是来头不小,大夏男尊女卑由来已久,又鼓励女子守节。其中若是女子丧偶又愿意守节的话,便去清洁堂。由官府拨款供养她们,她们的族人也可减免税收,若是可以一直守节到死还能获得一座贞洁牌坊,那可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值得歌颂的事情。
    如果说大夏以女子入清洁堂为荣的话,那么女子若是进修贞堂则是一件令家族蒙羞的事情。
    修贞堂里面的女子多是些被夫家休弃的下堂妇人,而且还是不尊夫纲,不为世人所容的妇人。按理说被休妇人也不是人人都会进修贞堂,除非被夫家所告且情节特别恶劣。粟锦儿就是其中之一。
    大夏是个讲究以和为贵的过度,一般夫妻心生嫌隙多半以和离告终,好聚好散。闹到休妻已是十分难看,休妻再告更是狠绝。
    粟锦儿虽被送入了修贞堂日子不得好过。李鲸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如此做法让他在京都女眷之中声名狼藉,鲜有女家愿与他开亲。这不也寻寻觅觅的找了一年最后还是开的老亲,娶的还是自家表妹。
    总之夫妻一场无需闹得这么难看,最后闹的两败俱伤,老死不相往来的。
    如今的粟家算是和李家干上了,这不大婚都选的同一天,京都好些人家都等着看好戏呢。因而此番粟老爷带着陈向北来修贞堂领人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注目。
    往日里修贞堂周围都冷冷清清,鲜少有人聚集于此。
    今日则不同,粟老爷一行人还未至已然聚集了好些人了。
    这些人老早就来,就是想看谁胆子这么大敢娶粟锦儿。
    盼望着,盼望着……
    终于陈向北等人来到了修贞堂后院。
    哈哈哈。
    粟老爷可不想给那些看热闹的人好看,早就使了钱财与修贞堂管事的打点好了关系直接绕过前堂去往后院领人。
    彼时的粟锦儿还在修贞堂里面与一众人谈天说地呢,全然不知今日就要离开的事情。
    来修贞堂也有一年了,粟锦儿也算这里的老人了。
    从起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驾轻就熟,她已经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
    她家境阔绰,粟老爷是有打点,她在这里可以住东边户,两室一厅,南北通透,采光非常的好。她就不用与她人住在一起下一个落得清净。
    她还在这里使了银子自己搭了一个小厨房 ,自做自吃,小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今日她只着单衣,在那捣糯米做糍粑来吃
    粟锦儿擅长厨艺 ,做的吃食堪称一绝。以至于她被休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李鲸落都觉得他人做的饭菜味同嚼蜡。
    糍粑虽好吃,就是做起来忒费劲了些,尤其是盛夏时节,酷暑难耐,捣鼓好糯米就一汗流浃背了。
    末了又起炉烧炭,这煎糍粑还是要用碳火铁锅佐以菜籽油来煎味道方显正宗。
    糍粑切寸许长块,打个鸡蛋搅拌一下,再将切好的糍粑放去两面一拌,让蛋液均匀的涂抹在糍粑之上,随后就放入油锅里煎。
    涂了蛋液的糍粑一点都不沾锅,一放进去就有“滋滋滋”的声音,阵阵香味也悠然而来。
    粟锦儿已经等不及尝了一块,烫!却也酥软可口,焦黄脆香,皮里空心,咬下去软软,若是撒下些许红糖味道就更美了。
    即便如今这般天气,粟锦儿依旧吃的香甜,她又去房里取了些先前做的西瓜酱来食,好吃好吃。
    “粟锦儿你可以走了,赶紧收拾准备一下,你爹已经在外头等你。”
    原本还在吃糍粑的粟锦儿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快速浇灭炭火,拿起包裹就和来人走了。
    没错,粟锦儿早就收拾好了,一年前她刚进来的时候就知晓她爹不会不管她,早晚会来接她出去,总算让她等到了。
    来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速度也忒快了点。
    “走吧!”
    粟锦儿带上帷帽,挎着小包袱就出去了。
    因修贞堂里皆是女子,陈向北等人只得在外头等待。
    “这便是婚书。”
    来修贞堂接人两样缺不了,第一便是婚书,第二便是男方人要到场,还要进行以下的灵魂三问。
    修贞堂第一问:你从哪里来?
    陈向北答:关中清水村
    修贞堂第二问:可知今日来这里为何事?
    陈向北答:接我家娘子回家。
    修贞堂第三问:可知晓所。接之人犯了何事?
    陈向北答:全部知晓,已然接受,还请堂主与我方便,放我娘子归家。
    粟老爷一直在一旁看着,起初他还觉得陈向北这个从乡野来的小子上不得台面,镇不住场子。今日所见,此人落落大方,面对追问也从容得体。
    就这样管事的将婚书看过又递还给陈向北,手续办完,就通知下头领粟锦儿过来。
    “阿爹,阿爹!”
    陈向北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便看到一女子一身素衣手扶帷帽,脚登绣鞋狂奔而来。
    “娇娇儿!”
    粟老爷老泪纵横,他已经一年未见粟锦儿。
    粟锦儿是他四十多岁才得的女儿自小就被他捧在手心上。
    大夏京都曾经有个段子,说是粟锦儿六岁的时候陪他老爹去铺子查看,掌柜拿了张银票逗她问那是什么?粟锦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知道那是我爹给乞丐的废纸,我有很多在来时的路上都给了路边的乞丐了 。
    这个段子说的是粟家泼天的富贵,可也说了粟老爷对他这位掌上明珠娇宠异常。
    粟锦儿被休一事很多人认为有一半都是粟老爷娇惯所致,养成了她那般飞扬跋扈的性子。
    而今父女俩一年未见再见当然是两眼泪汪汪。
    “走,娇娇儿上车,阿爹带你回家去。”
    “嗯,阿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不知道里面我过得多惨……”
    父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絮叨上了,全然没有顾上陈向北。
    陈向北只得跟在他们两人之后,他一直盯着粟锦儿看,见她身材纤细,步态轻盈。只她戴着帷帽见不到真容,乡间女子甚少戴帷帽,多以素面视人。陈向北先前也听闻过有关于粟锦儿的传言,多言其貌丑不能视人,乃是无盐女。今日见她一直戴着帷帽心里便觉得所传非虚。
    “阿爹,你看看我都瘦了!我要回去吃肉,我馋的都能吃下一头象了。”
    粟锦儿一行人已经上了马车离开了修贞堂。
    此时她正头靠在粟老爷的肩上,隔着帷帽细细的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陈向北。
    她一出来就注意到了陈向北这个人了,想着他怕就是粟老爷给她选的夫婿。
    “你啊,就想着吃,好好好,我已经让你二娘三娘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让你吃个够。”
    “阿爹你最好了!”
    粟锦儿继续笑闹着,见陈向北一动也不动,拘谨的很,又端详了他许久。
    陈向北也觉察到粟锦儿正在瞧他,想着怎么开口说话。
    “娇娇儿,来来来为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为你招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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