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本来就掌握着锻造之法,即便是武器是兵部管着的,可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工部来锻造。
那夺命锁的精致程度可不是民间的那些铁匠铺能做出来的。都是精钢。
他派人查了工部。确信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工部作为六部之一不是说查就能查的,必须得到庆帝的允准。
这才多长时间啊,骆景云都第三次进宫了。
庆帝有些头疼,“表兄,你做事难度有这么大?”
骆景云似笑非笑看他,“嗯,权力不够大。”
庆帝被噎了一下,若是骆景云连六部都说查就能查,就该他这个做皇帝的日夜难安了。
他也不多说了,亲自写了密旨,让骆景云秘密去查。
有了这个做保障,事情做起来就顺利得多了,工部不是卢天泽的私人后院,作为风评甚好的尚书大人,也不可能做出那种公器私用的事来。
可骆景云就是不信这个邪。差一点就把工部拆了。
即便是有庆帝的允准,这样肆无忌惮也不好吧?陪着他一同前来的人都捏了把汗。
觉得年轻人就是火气旺盛,行事不计后果……
伴随着这个念头的是骆景云的一声令下:“砸!”
要砸的是一面墙,强外头四个死胡同,死胡同里也查过,什么都没有,再往外就是民宅了。
墙体轰隆隆倒塌,出现在面前的,是一路向下的台阶,墙壁上还有灯。
工部的建筑图纸就在骆景云手里捏着,这是从大内调出来的真正图纸,不足为外人道的那些秘密也都标注的一清二楚,然而这地下密室却不在其中。
先前曾经质疑骆景云的人觉得脸疼,然而脸疼的感觉都顾不上体会,就得赶紧跟着下去查,若是在这犹豫的一瞬间跑脱了嫌犯,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底下密室比想象的还要大,而且各种通风、用水设施齐全,各功能分区分明,甚至连厨房、茅厕这些都一应俱全,还有可以供十个人同时睡觉的大通铺房间三间。
换句话说,这里至少能同时容纳六十个人,——三十个人休息,三十个人做事。
六十个人算个什么规模呢?
一般来说,锻造一把上好的钢刀,除了原料、锻造炉要好,之外,技艺精湛的工匠两个人就能操作出来,一天至少能够打造十把上好的钢刀。
若是稍次一点,数量还会增加,若是寻常钢刀,不用技艺精湛的工匠,哪怕只是刚入门的学徒一天都能打造几十把。
能被卢天泽藏在这样地方的工匠能使一般水平的工匠么?
他们下来的时候,这里还在进行热火朝天的锻造,金铁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除了负责锻造的工匠之外,还有十几个负责秩序和调度的人。
一看到有人从上面打开了密道,先前还镇定自若,待看到下来的人并不是他们熟悉的,立刻如临大敌,纷纷拿起了手中的兵器。
骆景云当先而行,沉声道:“我们是奉旨而来,你们虽然人数众多,也占着一定的优势,但跟我们对峙,你们终究是要输的。
“卢天泽已经被抓,你们还在这里负隅顽抗,也没什么必要。既然都是听命行事,你们身上的罪名就不会太大。可手上若是沾了官兵乃至朝廷命官的血,那可就不一样了。”
很多时候,若是讲道理管用,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流血冲突了。
尽管骆景云稍稍用了一点内力,整个地下密室里所有人都能把他的话听个一清二楚,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动手。
锻造炉不是那么容易建造起来的,要熔化钢铁,所需要满足的条件就更加苛刻。
所以有的熔炉里还有流动的铁水,所有的锻造炉那边都有烧得通红的初具模样的兵器。这对于底下负隅顽抗的人来说,都是极为有利的。
这些东西只要沾到人身上,便会令一个武力强大的人瞬间丧失战斗力。
骆景云见他们有恃无恐,自然不会冒进,令人后撤,退出密室。
对方的出入口肯定不止这一个,耽搁的时间长了,很可能这些人都会逃脱……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把方圆一里布控起来,通知五城兵马司严格巡查,但凡发现形迹可疑之人立刻拘捕。
这些人从地下密室逃脱,绝对没有那个闲工夫换衣裳。
地下密室有那么多熔炉和锻造炉,散热就是一个大问题,这样的散热口不可能距离此地太远,因为想要在京城地下挖掘地下通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附近的住宅就需要好好排查一番了。
工部衙门附近住着的大多数都是工部官吏们。
要查他们的家宅,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幸好骆景云手中掌握着“先斩后奏”的权力,所以一声令下借调来的五城兵马司士兵就行动起来。
这个时辰,工部的官吏绝大多数都在工部,他们的一把手被抓,他们还能不知道?
此刻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听说要去他们家里抄家,一个个的都跟着腿肚子转筋,纷纷找到骆景云捶胸顿足说自己冤枉,赌咒发誓说自己并不知道卢天泽所做的那些事。
有见风使舵的,还故意过来踩卢天泽几脚。
公允地说,虽然卢天泽这个人立场有问题,但他为官这么多年来还真没有能拿出来让人诟病的言行,平日里对待同僚和气,对待下属宽容。
换句话说,这个人的人品没问题,就算是装的,但一装就是几十年,也不容易,总有几分真实在。
如今一旦落难,便有人迫不及待来落井下石,骆景云是打从心眼儿里看不起这种人。
不过,因卢天泽是细作,这些落井下石的人歪打正着还表现了自己的忠心,骆景云却是不好对他们如何的。
但工部藏了这么一条大鱼,焉知没有别的鱼虾?是以,工部所有人都被停职了,总要审查甄别之后确定没有问题才能放出来。
至于工部是否因此瘫痪,骆景云就不管了。容煜也不值得他掏心掏肺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