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这个人平日里面一副什么样的做派了。如果清清白白的,那么,他的肉在燃烧时,一定是很香喷喷的,跟烤肉一样。”那个红影下着这样的判断。
大约过了五分钟吧,那个胖子的身体由最初的越来越小,变得化成了一团灰。
我刚想找什么东西把那团灰包住,扔到垃圾里面时,红影制止了我,“别这样,这团灰对你有用。”
“什么用?”
“肯定有人看到了这个胖子来过你这里,问起来,你是无法自圆其说,这团灰可以变幻出他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呆呆傻傻的,但至少有他存在,别人也不会怀疑你了。”
我觉得不错,“那是不是所以有的灰都可以变成了人形呢?”
“那可不行,人世间那么多的骨灰,都变成人形还了得?不过,这对我倒是小菜一碟。”她说着,蹲在那团灰前,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说也奇怪,那原本躺在地上的骨灰,竟也一点一点地悬浮了起来,先形成一个影像,然后又慢慢地有了皮肤的质感,像真人一样。
我奇怪地上前,用手戳了戳他的身体,他看了看我,毫无表情,然后兀自打开门,向门口走去。
我将门打开一道缝,看到他活生生地走在街上,走到世人的目光里,一下子觉得这世界实在是妙不可言了。
再一回头,想寻找刚才那个红影,却不见了。再看看电磁炉的锅底,被撕来的黄符又贴了上去,跟原先的一模一样。
我想着,她应该去投胎了。
就在那天下午,我出去时,听到有人在议论着,今天这附近一家新添了人丁,是个女孩,长得很可爱,身上红红的。不过据说,这出生下来身体发红的孩子,长大了以后的皮肤就会十分的白皙。
我知道是她,真为她感到高兴。
高兴之余,我心里的恨意又涌了上来,越来越强烈,手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掌心里。
终于又到李晴子下班的时间了。
她一进门,我就对她说:“姐姐,你回来了,先吃碗面吧。”
她看着桌子上面的一碗青菜面,惊愕地问:“你煮的?”
“是啊,上次看姐姐煮过,我就学会了。姐姐,你快尝尝吧。”我热情地将筷子递给她,她尝了一口,直夸我做的不错,“想不到你这么小,竟然这样聪明,看一遍就会了,手艺还这么好!”
我笑着,“我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的,如果不为姐姐做点什么,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我想了想……我还是走吧。”
“去哪里?”她抬起头,面条悬在半空中。
“我也不知道。”
“你这么小,外面那么险恶,你去哪都不好,就在我这里吧。咱们还能做个伴。”
我“感动”起来,啪啪地掉眼泪,“那以后我天天煮面给你吃,好不好?”
“行啊。”她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那以后也请那个建平哥哥一起来这里吃。让他也尝尝我的手艺。”
“行,一定。”
当天晚上,李晴子吃完面之后,睡得很死,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印堂发黑,两只眼睛陷了进去。可她却不以为然,照镜子时,依旧神采奕奕的。
时间大约过了一个星期之后,李晴子完全好像虚脱了,走路都打颤。面馆把她辞退了,
她回到家里。建平来看时,我也留他吃饭,他吃完后,也直夸我做的好吃,连吃了几天,也变成和李晴子一样的模样。
剧情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如果我继续煮那面条,那么李晴子和子明很快就会死去。但我无意中还是听到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觉得自己真是有些误会晴子了,一开始,她是真的进入了歧途,但后来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是建平一直在威胁她,她才会违背着自己的良心对我做那些事情。
所以,后来在李晴子吃面时,我就偷偷地将里面的气息吸出来。李晴子的脸色越来越好,而建平很快变成了皮包骨头的一个空壳。
他死的那天晚上,吃完了最后一根面条,满足地躺下来,再也没有醒来。李晴子失心疯似地哭着,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坏的一个人,李晴子居然那么爱他。爱情真的会令人发疯啊。
但她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终于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她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口黑血。我觉得不对劲,她的身体明明有了好转,怎么会这样……
后来,我才知道,不光我在面里面下了毒,她也下了毒。她想着两个人同归于尽,她早就想那么做了,因为她早就受够了他。
她见我呆呆地站在一旁,眼泪直流,她告诉我,“做为女人,以后一定要找个对自己好的人嫁了,否则宁可一个人,千万别爱上任何一个人。要不然真的会毁掉自己。”
我抱着李晴子的头,她的头慢慢地歪向了一旁,就在她快要咽气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占据了心头。我和李晴子融为了一体,李晴子的躯壳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镜子前,看了看。那一刻,我发觉,李晴子其实还真的挺好看。
她说完,那个女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晴子还有最后一口气在,这样也好,省得去地狱了。一步错,步步错,晴子做的那些事情,到了阎王殿,阎王是不会轻饶她的。我只是想拜托你,以后若是机缘巧合,还请你为晴子安排一个好的去处。”
“不,我想,她最想去的去处就是这里,这是她的家。她肯定非常地想看看您。”她说着,一个人影从她的身影里面走了出来。病恹恹地看向四周,当看到床上的那具尸体时,她趔趄地扑过去,抓着那双枯稿的手,哭个不停。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女鬼悬在半空中说。
“奶奶!”晴子一点也不害怕,哭喊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面的花花世界我们不去了,这里虽然很穷,但也是咱们的家啊。”
——
阿瓦每晚讲一个鬼小段
他们终于还是分手了。
“长痛不如短痛。”他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转身离去,留下泪流满面的她。
回去后,他就死了。
原来,她在自己的额头上涂了一种白色的毒药。
“长痛不如短痛,你说的。我宁愿长痛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