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平平，站起身。
    谷立夏怔忡片刻，又闭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谷小满依然会来照顾他，不过是看在兄妹的情分上。
    退一万步讲，即使路边的流浪猫生病了，她也会慷慨的伸出援手。
    然而这久违的熟悉感却使他的心都抖了起来，他呼吸起伏不定，剧烈咳嗽着。
    从前多少个日夜，她就这样守在他床前，毫无怨言，不怕苦不怕累。
    谷小满稍微退后一步，“你休息会儿，我去煮点粥。”
    “云珠。”他唤了声，嗓音沙哑不堪。
    谷小满沉默少许，终是狠下心继续往外走。
    “云珠，留步。”谷立夏说着起身下床，瞬间一阵天旋地转，额角撞到床边柜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他站稳后，立马又追上去。
    “云珠，你气消了？”谷立夏抓住她的手腕。
    见到她来看他，即使在药力催眠的作用下，他也兴奋的睡不着觉。
    “你来看我？”他又问。
    谷小满下意识地皱紧了眉，解释：“情儿给我打电话，我不放心他。”
    谷立夏脸上结了冰：“……你就放心我？”
    谷小满怔怔望着他不语，心知他又要开始挑刺了，连带着嘴角都浮起了淡淡的冷嘲。
    谷立夏咳嗽几声，又喘着粗气说：“奶奶在世时，你经常跟在她身后听经诵经。那你有没有悟出什么来？人为什么活着？既然活着这么恶心，活着这么痛苦，我们为什么还要艰难的活着？”
    谷小满呼吸一滞，轻轻别开脸去。
    谷立夏脚下不稳，晃了晃，“人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反正各有所图，可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你活下去的。没有你，我不会这么没尊严的继续活下去。”
    谷立夏粗喘了口气，道：“如果你哪天见到佛祖，帮我问问怎么才能修成正果可以吗？我想求佛保佑下辈子不要再让我们做兄妹，最好下辈子能早点找到你，至少在你喜欢上东野寻以前。”
    他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喘息不定，却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们都忘记过去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谷小满笑了笑，语气无温，“我早就忘了。”
    相信不见到他会更好。
    谷立夏观其神色，执拗道：“我们是一家人，这一辈子都是，谁也改变不了。”
    即使是东野寻。
    谷立夏苦笑：“小烟已经不在了，我会努力放下过去，好好生活。你也不要再为我自责，为了情儿我会努力照顾好自己。”
    谷小满哽了下嗓子，眼底隐有泪光闪现。
    “哥哥……”她轻轻转过身，然而那泪光在眼底闪过之后，就已消失不见。
    谷立夏看在眼里，心中那根绷着的弦忽然断掉了。
    他试着吸气，呼气，疼痛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如果没有东野寻，我们也不可能，你懂么？”谷小满问。
    谷立夏喉咙像堵着一团火，艰难地说：“我知道。”
    “从来就没有如果。”谷小满盯紧了他，语气轻缓，“哥哥，你把孩子交给我，我自然会视如己出。但是，你确定孩子真的需要这样的生活吗？他不需要亲生父亲陪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