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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抉择
    “拦住他,南吴圣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肉体凡胎,莫要被传说误了自己的信心!”
    看到他的动作,折冲都尉很快便意识到了他的意思,声音冰寒地喝道。
    能够作为一个大国,北唐的军队,无论是哪里的军队,都会有着一种并不算愚蠢的自负,那种自负很有傲骨,于是激励着他们去完成一系列不可能的事情。
    杀死南吴圣将并非一件轻易的事情,一个搞不好在这里的人甚至还会全军覆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信心在南吴圣将的保护之下杀人。
    “哧——”
    金色的光芒蓦地一闪,天地之间一片耀眼,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鲜红的血、无力的躯体,在地上触目惊心。
    但是金忧作的身体在挥出好几刀之后,却还是落地了,没能够掠过长空太远,他陷入了重围之中,没有人能够接近他三丈之内,但是他也一时之间无法杀出去。
    本来阴森恐怖的脸上,出现了隐约的怒意,虽然很淡,但是这一位早就已经不是少年英豪的南吴圣将,真的是有点被激怒了。
    “找死!”
    他的声音就像是鬼怪在嘶鸣。
    那一叶小舟已经到了淮河的中央再过来一点。
    看起来并不是太远,但是放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却也实在是显得慢腾腾的。
    大地还在震荡,在这很短的时间之内,两百多府兵阵亡,但是剩下的八百多还是一往无前,他们依旧令人胆寒,是一股令人绝望的战斗力,最起码对于管阔而言。
    管阔的面容严肃得就像是石像,他警惕地张望着,又等待着四方,提着秦杀挡在李千容的面前。
    那些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同往昔了,但是就算是自己还处在巅峰的状态之下,那些对李择南早就已经死心塌地的府兵们也会义无返顾地杀死自己。
    军队和长安各府那些欺软怕硬看到弱者踢你几脚,遇到强敌一哄而散的狗腿子们不一样,这一点管阔体味过许多次。
    最近的府兵们骑着战马,距离这里只剩下百丈。
    战马嘶鸣、士兵呐喊。
    管阔的心跳开始加速,在从前,他足够强大,所以并不惧怕,与薛昭一战之后,他受伤严重,随便一名汉子就能够拍翻他,他反而淡然了起来,但是现在他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又有了金忧作的帮助,成功近在眼前,他忽然怕死怕失败了起来——倒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不值得。
    最最主要的是李千容还这么小,他可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年轻的生命消逝,要说对不起李显岳万莲双和李惜芸,那就显得太过矫情,但是他的心里面的确不会太好过。
    八十丈。
    那些府兵们的脸都已经依稀起来。
    管阔的手心里面开始渗出汗水。
    金光跳跃闪烁了几下,金忧作的身影出现在了重围之外。
    诡异身法的水平并没有发挥失常,但是金忧作还是没有那些杀过来的府兵近。
    而淮河里,那一叶小舟也已经接近了岸边,铃铛声回荡在河水上方、在四野里飘扬,有着一种渺远的味道。
    已经能够看到,撑船的是一位精壮的汉子,尽管现在的天气还冷,但是那名汉子居然赤裸着上半身,隐约可以见到肌肉线条轮廓。
    南吴秘府果然多多怪人。
    金忧作的身形带着金色的耀眼光芒,几次闪烁,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但是府兵们却是更近。
    如果管阔还拥有着从前那样的实力,完全不必要害怕这一点,但是现在,但是现如今,他清楚,即使秦杀在手,只需要几招,自己和李千容都会死,金忧作赶过来的那很短的时间,自己等不起。
    撑着船的汉子摇晃着铃铛,接近了岸边。
    冲在最前面的府兵,距离这里只剩下五丈,他的面目已经无比清晰,那是一张年轻又意气风发的脸庞,他因为即将拥有杀死两个人的机会而感觉到兴奋快意,尽管在这之后,他很有可能会被不可一世的南吴圣将杀死。
    长枪前挺,在月色下闪烁着寒芒。
    管阔和无迹很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跳!”
    管阔一咬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淮河里的那个汉子是北唐人,还是南吴人,或者因为那么远的距离,自己会不会淹死,都别无选择。
    “千容抓住它的马背!”
    管阔又喊了一声。
    他本来可以坐上无迹的马背,但是他对于无迹的能力有一个大致的考量,他明白以那一叶小舟的距离,无迹载着李千容都够呛,要是自己再上去,那么两人一马都会掉到淮河里面去。
    无迹龇了龇牙,当先化作一道美丽的影像,在李千容的惊呼声中,朝着淮河里面跃了下去。
    “咻!”
    枪尖几乎与此同时划破虚空,带出一股气流,直直地刺了过来。
    管阔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如果他跳下淮河,还有可能活命,但是留在岸上,自己必死无疑。
    他用力一跃,微凉的风在耳旁凛冽呼啸,他的高度在拔高,几乎可以俯视月光下的淮河水涛涛。
    他也看到那一叶小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小舟上面的精壮汉子的面庞也一瞬间清晰无比——那的确是秦远扬画像上的牛五的脸。
    牛五正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随后朝着自己伸出了一枚大拇指。
    “咚”地一声,他很清楚地看到无迹载着李千容挨着小舟的边跃了上去。
    随后他的高度迅速降低,“噗通”一声栽进了淮河水里。
    如今的温度已经比起寒冬里面好了许多,但是在接触到淮河水的一瞬间,管阔还是浑身一个激灵。
    冰凉刺骨的淮河水穿过他的衣裳,刺激着他的肌肤,撞击他的内脏,透进他的骨髓,让他的整个人都陷入进某种不可言说的寒意之中。
    在下一瞬间,他开始死命挣扎起来,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游泳。
    冰凉又微微肮脏的淮河水疯狂涌进他的口鼻,他的喉咙口一阵发呛,窒息感越来越深刻,他明白,只需要不多一会儿,他就会淹死在淮河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