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始州国举家搬到沧夷阁之后,沧夷阁简直就快成了集市,平日除了杨大锤愤怒的吼叫声、武罗小媳妇般哭泣的声音还有方玙被武罗追着跑的惨叫声之外,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只有在夜晚那群鸟族栖息在阳华山的林间,沧夷阁才稍许安静些,也因为此事缙弈被闹得整日叹息。
反倒是罪魁祸首琉亦整日清闲的很,从冥界回来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觉竟也睡了四天三夜。
“你是沧夷阁的弟子吗?你知道有一个叫武罗的漂亮姐姐在哪里吗?”
武罗正喜滋滋的从狐狸们的住处走了出来,经过莲花池边时正巧听到一俏皮可爱的女子声从不远处传来。听到自己的名字,武罗乐呵呵的便走了过去。
只见一颗绿柳下,莫玉正站在那里,一张脸红扑扑的,一双透亮的大眼睛不住的躲闪着,似不敢直视眼前的少女,已沁出汗的双手紧紧握着手里长剑。
眼前的黄衣少女背着手,一脸好奇的探头看着脖子几乎要缩起来的莫玉,笑着问道:“你干嘛不说话啊,我叫苏笑笑,你叫什么啊?”
“我……我……”
“莫玉你怎么在这里啊?”走过来的武罗看到莫玉突然问道。
莫玉一听救星来了,心里不禁一喜,抬起头朝着武罗奔了过去,正欲开口,却被苏笑笑甜美的笑声打断。
“漂亮姐姐”
武罗一瞧转过来的少女,又惊又喜,走上前看了看苏笑笑,乐道:“呀,这不是笑笑吗?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知道这几日不见你,我都快想死你了。”
站在身后的莫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都快把四界的都想遍了。
苏笑笑笑着道:“我是和我爹一起来的,我在家闲着也无趣,我听我爹说你们在这里,就跟了过来。”
“你爹?你爹是谁啊?”武罗好奇的问道。
苏笑笑依旧甜甜一笑:“我爹是青丘四尾一族的少主苏千幻。”
“苏千幻?”武罗突然想起来那位柔中带媚、媚中带魅的偏偏美少男,心中免不了失落起来,怪不得缠了几日,都只是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想不到竟是名草有主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明所以的苏笑笑看武罗一副哀戚戚的模样,眨了眨眼睛问道:“姐姐你怎么了?为何叹气啊?”
武罗收起‘苦涩’,没有回答,而是笑着问道:“刚刚你们在做什么啊?”
被这一问,苏笑笑才想起来,看向莫玉:“我刚刚向他问路,他也是这里的弟子吗?”
武罗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莫玉,看着苏笑笑的目光投来,立即将头转了过去,耳根子都已经红成了一片。武罗掩唇笑了起来,想不到这小子情窦开了。
武罗眼睛闪了闪,转头看向苏笑笑道:“他叫莫玉,是我们爷的师侄。”
又别有目的的笑着道:“笑笑来我们沧夷也没怎么好好看过吧。”一把抓过莫玉道:“莫玉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对这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正巧今日他也无事,就让他带你转转。”
“啊,我……我今天还要守门的。”莫玉抬头红着脸,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武罗。
武罗刻意将莫玉往苏笑笑身边推去,假意嗔怒道:“守什么门,让杨大锤去就得了。”
将两人往前推了一把,转身便逃走了。
自觉刚刚促成一段美好姻缘的武罗,喜大普奔的奔去了杨大锤的房间。武罗粗暴的推开房门便看到杨大锤横七竖八的躺在塌上呼呼大睡,震耳的呼噜声隔着门都能听见,一只脚和一角的被子还搭在地上。
武罗嫌弃的望了一眼,伸手捏住杨大锤的鼻子,呼噜声虽然没了,却张着嘴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可能因为呼吸困难,杨大锤瞬间就惊起,伸手打掉武罗的手,一屁股坐了起来,吓得武罗蹦着向后退了一大步。
但坐起的杨大锤眼睛却没睁开,扣了扣鼻子感觉呼吸顺畅了,又抓了抓被,歪下去继续睡了起来。
“嘿”武罗掐着腰愤愤的看着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杨大锤,走上去拽着胳膊使劲拉了起来。杨大锤本还迷迷糊糊的,但微挣开的眼睛看到一红色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猛地就被吓醒了,下意识拽起被就躲到塌里面去了。
惊魂未定的杨大锤使劲眨了眨眼,这才看清眼前一身大红衣的武罗,呼出一口气:“我的天”,用力甩开身上的被,瞪着武罗吼道:“我说娘娘腔,你不好好在狐狸窝待着,你来这扮什么女鬼。”
武罗也瞪了回去:“女鬼?说谁是女鬼呢?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鬼吗?”
杨大锤推开武罗,光着脚走下床榻,走到案前端起茶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武罗见杨大锤不理睬,心情愉悦也不愿意多作争吵,瞥了杨大锤一眼:“一会收拾收拾,今天轮到你看门了。”
杨大锤放下茶壶转头迟疑地看向武罗,想了想:“今天门楼是我守吗?不对啊,今天不是鬼使和莫玉吗?”
武罗心虚的咽了咽口水,往外走道:“莫玉今天有事去不了了。”
杨大锤挠了挠头看向已经跨出门槛的武罗,还有些不清不楚的问道:“那你干嘛?”
“我去看爷。”武罗脚底下的步子像抹了油一样溜了出去。
杨大锤看着武罗匆忙的身影,低头沉思了片刻,才猛地抬起头,清醒的指着已经远去的红色身影,怒吼道:“你大爷的,死娘娘腔,你不敢跟鬼使在一块,就又来坑我,什么去看爷,逍遥快活了几日,爷都醒了你才想起来去看。”
武罗逃到琉亦门前时,正看到一粉色的身影立在门前,手里拿着一白色的小瓶,看着房门犹豫不决。武罗看着少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禁想起沧夷阁门前的场景,想起陌生又熟悉的若依,低叹了一声,想想当初他们一家子是如何肆意快活啊,生米都快煮成熟饭了,到嘴的媳妇竟跟别人跑了。
翳珀儿听到声响一惊,转过身望向武罗,似是遇到恶魔一般,脸一红,转身就要跑,可跑了没多远却突然停住了下来,转过身望向武罗,支支吾吾半天,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嗫嚅道:“我……我听说上仙醒了,所以……。”踌躇着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武罗面前:“这……这是我们始州国的凝露丸,应……该可以帮助上仙恢复伤势。”
武罗正欲推开门往屋里走,听到翳珀儿的话,停了下来。转过身,意味深长的望了翳珀儿一眼,将递过来的白色瓶子推了回去,道:“你放心,爷没事,睡了这几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翳珀儿收回凝露丸不免有些失落。思楚了片刻,又看向武罗犹豫道:“我听说之前见的那位若依姑娘,是魔界从上仙身边抢走的,那……那……那上仙做的这些都是为了那位若依姑娘吗?”
武罗眉角皱了皱,转脸故作人畜无害道:“是啊,那可是爷未过门的媳妇啊。”
武罗看翳珀儿的头低的愈加深,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嘟囔道:“依丫头也真是的,爷都受伤了也不知道回来关心关心,这小两口子,也不知道要闹到啥时候去,也真是够让人操心的,我呀还是赶紧把他俩婚事准备准备吧。”声虽小,却偏偏传到翳珀儿的耳朵,低垂的双眼已经泪水满溢。
武罗看着翳珀儿微微抖动的肩头,轻轻叹了口气,劝慰道:“珀儿姑娘,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转身进了屋。
刺耳的关门声,让翳珀儿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怜弱的身影独独立在院中,衬的月色也暗了几分下去。
躲在门后的武罗等翳珀儿走了许久,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轻叹了一声,“爷也真是的,平时招招风也就算了,前不久刚藏了一只女鬼,现在怎么连只鸟都不放过,要不是依丫头不在,没人看着,这种损阴德、拆姻缘、不利己的事我才不干呢。好好地黄花大闺女被我弄伤了心,我这又要少了姐姐妹妹疼爱了。”仰起头悲伤长叹道:“丫头你啥时候能回来啊?爷要是再粘个怪、采个野花、抱个凡人回来,那我岂不是又要少了许多胭脂水粉了。”想着想着,又不禁叹起气来。
“啊”武罗正为断送的胭脂水粉伤春悲伤,一重物突然从头顶砸了下来,砸的武罗有些眼冒金星,晃晃脑袋,看向在地上滚了一圈的酒壶,揉了揉头,仰头大骂道:“哪个不长眼的,也敢偷袭本美人,我这倾城的美貌可是你赔的起的。”
“你的舌头是不是不想要了?”琉亦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
武罗顿时怂了,下意识吐了吐舌头,转身跃上了屋顶,望着躺在屋顶饮酒的琉亦,一脸谄媚走到琉亦身侧笑道:“怪不得刚刚去您屋找,您不在,这天深露重的,您可别冻坏了身子。”
琉亦横了一眼武罗,冷哼道:“你还记得爷,这几日过得可逍遥?”
武罗嘿嘿一笑,上前殷勤的给琉亦捶腿,堆笑道:“小的这不是帮爷您促进三界关系吗?”
琉亦瞥了一眼武罗,却没说什么,饮了一口酒,沉声道:“武罗,这几日我要闭关。”
武罗手下猛地一滞,收了笑意,担忧的看向琉亦:“爷,你的伤……”武罗原本想着琉亦沉睡的这几日,伤势就会恢复。武罗想起公孙墨奇之前说的八卦阵之事,想必真的已经伤及心脉。
琉亦没有回答武罗,而是继续道:“此事切不可传扬出去,我已经和师兄、公孙、熏池说了,这几日我会以修炼神器为由待在神尊殿,一切事宜由你和师兄做主。”
“不告诉别人我倒是明白,怕传到魔界耳朵里,但、杨大锤、二八、鬼使、岚纤……”武罗刚开口问就被琉亦觑过来的目光吓了回去。
琉亦愠色道:“知不知道什么叫稳固军心。”看了一眼堆笑的武罗,继续道:“另外,这几日你安排几个人去大騩山和脱扈山将狼草和天婴木取回来。”
武罗不解道:“去脱扈山取天婴木干什么?”
琉亦咬牙恨恨道:“你这几天和那群笨狐狸待一块,脑袋是不是让胭脂糊住了,被猪给踢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声东击西,你当魔界的是傻子吗,这几日兴师动众的,他们难不成一点怀疑都没有。”
武罗谄媚一笑:“嘿嘿,爷说的是,那爷……”
琉亦抡起酒瓶,瞪着武罗道:“你再说话小心我把你塞进酒瓶里酿酒。”
武罗一脸无辜的接住琉亦丢下的酒瓶,看着消失的身影,喃喃道:“小的就是想问问要不要给您送饭。”
第二日,武罗便安排熏池、二八和君艽前往大騩山,另派杨大锤、鬼使和宇奇前往脱扈山。
六人刚下了山,魔界便得了消息。
水苋刚从恒铭闭关的地方走出来,便看到若依站在门外发呆,似是对门内的情形不甚关心。水苋对着若依微微颔首,正欲离开,若依突然将目光投了过来,眼神冰冷道:“他什么时候出来?”
水苋抬起眼看向若依,冷冷回道:“我还当夫人不关心尊上呢。”
若依寒声道:“怎么?水苋姑娘怀疑我们的夫妻感情?”
水苋唇畔微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你们夫妻之事,我一个外人无从评论。”又望着若依道:“夫人不必太心急,尊上闭关调理,不过几日便可以出关了。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水苋便退了。”不等若依开口,水苋已经转身离去了,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若依。
若依没有理会,看了一眼煞气外溢的石门,又抬头看向头顶渐渐稀薄的熟悉气息,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水苋刚刚走出来便听到护卫报来的消息。水苋声音颇冷道:“沧夷阁的人最近频频活动,看来是有所计划了。”看向南宫寒:“你派去的傀儡可探听到什么?”
南宫寒叹了一声,摇头道:“别看沧夷现在什么人仙鬼鸟的都有,却守得极为严实,特别是自从琉亦将鸟族也带去了,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还有琉亦的结界护着,想靠近可没那么容易。”
水苋垂下眼,沉静思索道:“不管如何,虽然现在尊上闭关,但我们也不能按兵不动。好在现在白里若依被安排守着尊上闭关之地,暂时不会有所作为。”
“你想怎么做?”南宫寒问道。
水苋依旧平淡道:“你和拓峰分别带人前往大騩山和金星山,我留在这里,白里若依可比想象中难对付。”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