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没想到自己在朝堂上咋咋呼呼,竟然还做了笔大买卖,甚至都不知道是何时结束的大朝。
“驸马爷……驸马爷……”
魏忠贤一阵轻呼,抱着木盒的他被惊醒了过来,人也不有感叹这些朝臣是如此的会算计。
就待他要开口,方从哲却上前拱手一礼,笑道:“刘驸马今日可谓获利颇丰啊!”
“呵呵……”
刘卫民摇头一笑。
“区区百两之银,非但大赚一笔、挽救了文武百官于民间威望,顺便还可以让天下人看到本驸马丑陋嘴脸,此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呵呵……”
“本驸马的确算是获利颇丰~”
“是也不是,方阁老?”
魏忠贤一愣,方从哲却微笑点头,笑道:“老夫也未曾想到,刘驸马会在朝堂上有如此之言、之为,只是老夫很好奇,刘驸马为何会如此,老夫可不相信刘驸马会如此之愚蠢。”
刘卫民随手将木盒送到魏忠贤怀里,向方从哲微微一笑。
“本驸马今日也是凑了个巧,哪里会想到,朝堂上诸位大人会因屁点小事争吵不休,送上门的钱财不赚白不赚,算是给损失颇大的内库增加点油水好了。”
刘卫民身子向前微微倾斜,满脸笑意。
“方阁老,您老也知道,本驸马虽胡闹,可却从未干涉过大明国政,内廷、陛下对诸位信任有加,政堂也任由诸位大人施为,本驸马咋也不明白,偌大的大明王朝,咋就比不上偏居一隅的南宋朝了,同样是文官执政,咋就穷的非得挤奶似的挤陛下内库?”
刘卫民猛然一拍脑袋,好像醒悟了过来一般。
“原来如此,俺有些明白了,诸位大人是故意逼迫小将自损名声,逼迫小将不得不做个坏人,没了坏人,也显不出文武大臣们的高风亮节……”
“还真是醉了啊~”
刘卫民摇头摆尾,更是连连拍着脑袋,脸上极为心痛后悔模样,好像真的上了多大的当似的。
方从哲一脸无奈,一旁看着毫不在意却支着耳朵偷听大臣,全一副见了鬼模样,怎么眼前小子就是如此令人厌恶?
刘卫民也不理会一干人或怒目而视或不屑一顾,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向后摆手,嘴里更是不满嘟囔。
“诸位大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别以为小子自损名声后还要被你们耍着玩,惹毛了小子,别怪俺翻脸不认人!”
“……”
“唉……”
“果然还是如此。”方从哲深深叹息。
杨涟一脸阴沉,冷哼道:“百两银钱,不知又要多少百姓举债度日!”
“杨大人所言甚是,贪鄙小人如何也还是贪鄙……”
魏忠贤抱着木盒,也不知里面装着的是些什么,正有些疑惑呢,听了杨涟话语,见众大臣纷纷点头,不悦了。
“宁德驸马爷虽爱财,可得了财还知晓我大明府库空虚,还知晓将银钱送入内库,咱家也就奇了怪了,诸位大人……家资巨万,怎么就无刘驸马一丁点觉悟呢?”
“还有啊……百姓举债不举债又与刘驸马何干?诸位拿了钱财,与大明盐商的纲商也差不了多少,一州一县还不是诸位大人说了算?”
“宁德驸马爷早先咋说来着……王公公,您可还记着?”
魏忠贤看向王体乾,一脸笑意。
王体乾心下一阵暗骂,又不得不笑道:“宁德驸马早先时候……是说要免费为百姓打井来着,这不是被人卡了脖子,不愿卖些炭石,甚至……连堪舆风水之人也无法寻到。”
魏忠贤不由点头,叹气道:“宁德驸马心怀百姓之苦……奈何总是有人暗中使坏,纵然身有百万之财,也是徒呼奈何啊!”
魏忠贤摇头叹气,也不欲再待在此处,他更加好奇怀里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怀抱着盒子,看起来不急不缓,曳撒下两条腿却跟个小火轮似的。
宦官行走与常人有很大区别,步子很小但迈动频率很高,究竟是何种缘由,刘卫民也不是很清楚,净军全是宦官组成,在训练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种情况,为此他还花了很长时间才改变了这种情况。
刘卫民、魏忠贤两人夹枪带棒的讥讽让一干大臣很是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百两银钱对于他们的俸禄算是很高的价格了,可在此处的官员又有哪一个是依靠俸禄过活的?
大明有钱人很多,多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只是这些钱财并不在朝廷府库,而是在民间,在民间士绅官僚手里。
大明王朝就是个异类,朝廷没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更是穷的叮当响,天下所有财富却聚集在了朝廷这些或是愤怒或是不屑的官员姥爷,及他们背后家族手里。
以张甲徽为例,张甲徽的父亲是张四维,张四维的父亲算是开中法之下第一代大盐商,张四维的亲舅舅王崇古本身也是山西大盐商之家,王崇古取进士参了政,其兄王崇义不仅继承了父亲余留下来的产业,更是凭借其弟王崇古一跃成为晋地盐商之首。
作为门当户对的家族,王崇古的两个姐姐,一个成了张四维的亲生母亲,一个成了另一大盐商沈家子沈江的妻子。
张四维考入进士从政,四弟张四教继承家产成为长芦盐场六大纲商之一,张四维其子妻妾皆为长芦纲商王、李、范三家之女,其女嫁于大盐商马家内阁大臣马自强之子。
张、王两家可谓是山西顶级家族,但相比江南盐商又差了稍许,但山西晋商却在北方长芦盐场拥有绝对地位,一切根由还要追溯到隆庆和议。
因北地干旱,粮食自产不足,需要调集大量粮食物资运往九边,于是就有了开中盐法,就是商人运粮前去边地,将粮食交给九边军卒换取盐引,有了盐引凭证就可以拿到食盐成为盐商,这种事情对于双方都是极为有力的,几十万九边将士吃喝拉撒,如此庞大的消费群体自然是个极为庞大的利益,催生了不少富商豪商,王家、张家就是第一代获益之人。
千军过独木桥,若想骤然一跃成为顶级豪族并非很容易,但是到了鞑靼大汉俺答汗这一代时,给了张、王两家最好的时机。
北元自退出中原后,大明朝将北元分成了东、西两部,西面的称瓦剌,东面则是鞑靼。
鞑靼是黄金家族后裔,瓦剌不是,瓦剌与鞑靼若用普通百姓话语来说,只是郎舅关系,是成吉思汗击败瓦剌后,将女儿嫁给了瓦剌首领乌都合别乞的儿子而已,尽管双方自此后多有婚嫁往来,但瓦剌终究算不得黄金家族后裔。
瓦剌一直都比较低调,至少鞑靼占据中原时是如此,直到明太祖击败了鞑靼后,争夺北元大汗位子时,双方才开始了激烈交锋。
后来瓦剌统一了北方草原,但这种时间很短,随后再次崩溃成了堆散沙,以至于后来鞑靼击溃了瓦剌。
瓦剌溃败后,达延汗并将鞑靼分为左右两翼鞑靼,共六个万户,即察罕尔部万户、兀良哈部万户、喀尔喀部万户三个左翼万户和鄂尔多斯部万户、土默特部万户、永谢布部(哈喇慎、阿苏特)万户三个右翼万户。
左翼三万户由达延汗直接统辖,大汗驻帐于本部察罕尔部;右翼三个万户由济农(小汗)统辖,驻帐于鄂尔多斯部万户。
达延汗死后,右翼逐渐强盛,俺答汗一举夺得北元大汗之人。
这里需要稍微说明一下的是,鞑靼左翼三万户居于辽东之西侧,即铁岭之西、之北,双方争斗的极为激烈,鞑靼为了防止明军继续深入草原,于铁岭至山海关西侧草原,调集鞑靼汗部察罕尔部之北兀良哈部(丛林部)、咯尔咯部纵向分列于辽东之西侧,即朵颜三卫,又叫兀良哈三部,即福余卫(科尔沁部)、泰宁卫(内咯尔咯部)、朵颜卫(哈喇沁部)。
原本朵颜三卫是鞑靼及右翼鞑靼部呈弧形防御辽东、大同、陕甘等地的进攻,因为种种原因,朵颜三卫及右翼鞑靼三部与大明的关系并非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处于时打时和的状态,也正因为这种状态,朝廷文官时不时会弹劾辽东总兵李成梁杀敌冒功,辽东之侧就是朵颜三卫,双方亦敌亦友。
辽东之西是朵颜三卫,之北是海西女真,之东是建州女真,很难确定李成梁是真的杀敌冒功,还是为了一再削弱朵颜三卫鞑靼和女真一族的实力,但李成梁时期活着的时候,的确是一人稳住了整个北方局势,这是不争的事实。
朵颜三卫身后是鞑靼左翼,也就是鞑靼汗部本部察罕尔部,再北是外咯尔咯部,再北则是兀良哈部(丛林部)。左翼三部靠近辽东,大明驱逐了中原鞑靼后,双方就是你死我活仇敌,左部又是鞑靼大汗所领三部,故而大明一朝始终盯着左翼三部狂踢猛踹,这也造成了三部的衰落。
右翼三部与朵颜三卫的作用本是相同,都是为了抵御明朝进攻的前沿阵地,一开始的时候,右翼的确每每发动进攻,以牵制辽东对左翼的狂轰乱炸,甚至还屡屡以退出中原的数万白莲教人为卒侵入大同,以至于发生了土木堡惨事。
但这一切在俺答汗时发生了彻底变化,尽管右翼也还时不时闹腾,与之前却完全不同,而这不仅仅影响着北方鞑靼,同时还影响到了山西商贾,俺答汗家庭纠纷,不仅仅成就了山西无数商贾,不仅仅造就了王、张两家成为北方顶级家族,不仅仅让九边相对安稳的同时,更是间接影响到了此后林丹汗带领左翼南下抢占右翼地盘,同时也迫使着刘卫民领军北上漠北草原,纳地千万里……
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