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了。
“玲儿,你想吓死我啊,怎么跑到我头上面盯着我看?”陶夭夭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喘粗气,她的余光瞥见,马连坡在院子里劈柴,而院子西侧的小厨房上,烟囱筒子上飘着淡淡的炊烟。
“桃子姐,我娘说饭马上熟了,让我过来叫你起。”玲儿笑着说道。
陶夭夭扁了扁嘴巴,伸了个懒腰,她好久都没有这么享受过了,师太和扶凉在的那段日子,她从来都是最早起床最晚睡觉的,每天都要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事。
“玲儿,你们起的挺早的,不过,我师父之前,可不会起这么早,每每到了聚贤楼的时候,那都要日上三竿了,我当时还说,如果聚贤楼早上也卖饭菜,呵呵,恐怕老马头就要被包掌柜嫌弃了。”
陶夭夭笑呵呵一边说一边叠被子。
“真的么?可是,从我跟我娘一起,跟着媒婆过来的那天,大伯每天早上都是起的挺早啊,起来之后就会劈柴,垛成一堆,然后把水缸水瓮都挑满了,然后,昨天我娘说想在院子里种点菜,大伯还说今天抽空去买锄头呢。”
玲儿瞪着眼睛,似乎觉得陶夭夭说的那个马连坡跟她说的这个马连坡不是一个人啊。
陶夭夭坏笑着说道,“老马头那当初也是油盐不进的主儿啊,我服气了,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玲儿听了陶夭夭的话,当下就有点羞涩,至于什么才是爱情,玲儿也只是听戏文上唱过,实实在在的她并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那个词是个有关男欢女爱的词。
“玲儿,你怎么又脸红了啊?你这姑娘,动不动就害羞啊,这待会儿你去了聚贤楼——”
“嘘嘘——桃子姐,你别说,你要是说了,万一让马大伯听见了,万一他跟春子说了,春子就有了准备,我得看看那个人到底什么人,要让他当我是陌生人。”玲儿急忙说道。
陶夭夭转身盯着玲儿看了看,见玲儿的脸上那一脸的正儿八经,陶夭夭噗嗤的笑了,“你啊,心眼也够多的。”
“桃子姐,这根心眼多少没多大关系,你想啊,如果这个人对陌生的人都那么好心,对自己的亲人还能不好了?”玲儿说的也是头头是道的。
陶夭夭笑着从炕上爬下来,穿了鞋子,就准备去洗漱了,“我得快点捯饬,不然拖了吃饭的后腿。”
陶夭夭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往前一步,就跨出了门槛儿,站在了院子里。
这四四方方的天儿,瓦蓝瓦蓝的,东边镶着金边儿的朝霞,疑似仙子遗落的彩色轻纱,院里那么孤孤单单的一棵酸枣树,停落着一对掉了尾巴毛的老麻雀。
“师父,您之前怎么没这么勤快过呢?连抬抬眼皮都嫌费力气的人,这会儿竟然起个大清早的劈柴,啧啧啧,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您这男老五十岁,是怎么个变?”
陶夭夭双手插着腰,一脸的娇柔甜美和俏皮,朝着马连坡说道。
马连坡听闻,便停了手里的活,右手拿了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笑呵呵的说道,“你这丫头,嘴巴太厉害,小心被人休了。”
“师父,您还是担心担心您自己吧。”陶夭夭笑哈哈的说道,朝着院子里的水池子走过去。
玲儿见陶夭夭和马连坡说话,站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她就羡慕,桃子姐的脑子里怎么就能装下那么多的词,说出来又好听又逗得人笑的肚子疼。
陶夭夭盯着木盆的水面,见着自己的模样,心里的高兴劲儿,突然变得酸酸的,这个闷葫芦啊,黑不提白不提了,即便在别人的眼里,她和闷葫芦是夫妻,可是真实情况,闷葫芦又不是不知道。
她突然想了,闷葫芦以前的那些话,难不成是哄着她玩的?
“你过来,师父跟你有话说。”马连坡已经坐在了小木凳上歇气,朝着陶夭夭招了招手。
陶夭夭急忙的洗了一把脸,擦干净之后,就朝着马连坡走了过去。
“师父,什么事啊?我怎么瞧着您的脸色这么严肃,难不成是因为昨晚上我说的红缎子的事?”陶夭夭疑惑的问道。
因为,如果是普通的事情,就在院子里说呗,即便是站在院子最南边说话,稍稍喊一嗓子,院子最北边都能听得到啊。
“孩子,你还记得百里公子吧?”马连坡脸色十分凝重的问道。
陶夭夭听完这件事,当下确实愣住了一下。
因为,上次在清溪镇一别,陶夭夭似乎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再也没有想起来过。
“师父,您说这话——莫不是百里公子又来了清溪镇?”陶夭夭虽说表面不紧张,但是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马连坡见了陶夭夭的神色,却不继续说话,而是坐在一节木桩子上,不紧不慢的掏出烟丝袋子,然后又慢吞吞的往烟袋锅子里面塞满,甚至摁的瓷实之后,才打着了火折子,眯着眼睛用力的吸了一口。
“师父,你是不是想,吓死我之后,你的厨艺好传给别的人?”陶夭夭见状,马上直起身子,双手臂一缠,抱着胳膊,哼了一声。
“这不能够,你这徒弟,我到死也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了,其实,我就是收到了一封书信。”马连坡吐了个烟圈,才说道。
陶夭夭撇了撇嘴巴,说道,“一封信的事,你至于的这么久才吐口?算了,我不稀罕和你聊天了,我我去找师娘去。”
陶夭夭说完,就佯装生气的哼哼唧唧往小厨房走。
“得得得,你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这小暴脾气,尥蹶子不分时候不分人,喏,你也识字,信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马连坡见陶夭夭真的走开,这才急忙的从宽腰带里拿出一个信封。
陶夭夭站住脚,往回看了一眼,撅着小嘴儿,有些小儿女撒娇一样的瞪了一眼马连坡,转身去拿了那个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