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冥小八用力点头,“我跟你讲,王妃可神了!”
他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跟冥星讲顾九的神奇之事,而院外,朱宝儿看到这一幕,面色却愈发黑沉。
“太可怕了!”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开,“这太可怕了!都被摄了魂了!怎么办?这要怎么办才好?”
她一路自言自语,走到某处,突然一拍脑袋,当即跑回马厩牵了匹马,飞速驶出皇城。
马蹄轻疾,一路狂奔,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她出现在顾府门前。
随着云安王朝的覆灭,一直躲在王府的顾奉之,也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刻意掩饰身份。
他带着许心秋和两个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家,当然,一同回去的,还有苏贤之和顾徐氏。
历经数月劫难,重新站在自己家里,顾奉之自然是感慨万千,想起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如今已是阴阳两隔,难免是伤心难过。
林静姝就不用说了,那本来就是他视为发妻的人,还打算着下半辈子都与她相守相依,如今却只剩孤伶伶的一个人,心里不知有多伤怀。
至于孟淑静,他不太喜欢,但那两个孩子,却是他的骨血,却被苏贤之虐杀,这让兄弟俩相处起来,十分怪异。
苏贤之对他却并没有多少愧疚之心,他并不想搭理这位哥哥和娘亲,他最想追随的人是顾九,可惜,顾九在皇宫,像他这种,人家自然是连宫门都不许他靠近。
顾徐氏最近生病了。
她这病,是被吓的。
当云北冥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举国上下,一片震惊,而顾徐氏作为当年参与者的母亲,自知死罪难逃,从那一天起,她便病倒了。
后来,听下人说,秦晚心和秦文才被活剐了,又说什么身上的肉片都被人抢去喂狗,她本来心脏就不好,听到那种景况,当即就吓得背过气去!
等到再醒来,人就魔怔了。
屋子里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被她看成一把寒光闪闪的剔骨刀,要来剥她的皮,剔她的骨,挖她的肉!
“救命!救命啊!奉之我儿,快来救我啊!”
顾奉之扭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动,只是转向顾崇岭,道:“去叫吴大夫来!”
“吴大夫刚走……”顾崇领一脸为难,“而且,吴大夫说老夫人这病,跟失心疯也没什么区别……”
言下之意,她被吓疯了。
病了,可以医治。
可是,疯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老爷,怎么办?”顾崇领小心翼翼问。
然而顾奉之也不知道怎么办。
从秦晚心被剐,到今日,已有十天了。
这十天,她每天都是如此,除了昏睡时,能安静一些,只要醒着,就会这么哭哭嚎嚎无数遍。
顾奉之一开始哄着劝着,想方设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到现在,已然麻木了,只能由她这么闹着,喊着,累了,自然就睡了。
“若是二小姐在,就好了!”顾崇岭下意识道,“她可有办法了!连那个食人魔都能治好……”
“她在,也不会治她的!”顾奉之苦笑。
顾崇领怔了怔,垂下头:“是啊!老夫人……那个时候……真的伤透她了……有时候,属下也不明白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候爷,你说,她为什么把秦晚心看得比自家人还重呢?”
“她看重的不是秦晚心,是权,是势……”顾奉之木然回,“她生平最憎恨她的丈夫,但最终,她却变成了跟他一样的人!权势最重,什么祖孙情,母子情,都比不上荣华富贵和权势来得重要!”
顾崇领低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顾奉之木然坐在椅子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个地方,人虽回了家,但魂魄却似仍在半空中飘荡。
听不到他的回应,顾徐氏那边叫得愈发凄惨,她在可怕的幻像之中挣扎着,一忽儿又开始叫苏贤之的名字:“贤之,我儿,救我啊!救我!”
苏贤之正躺在院子里的椅子里睡觉。
听到她的叫唤,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翻了个身,找两团棉花塞住耳朵。
顾徐氏一再叫唤,无人应承,嘴里嗬嗬连声,在屋子里东冲西撞,包书琴和桂香怎么抱都抱不住,反被她甩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云明澈,你这小儿,老身不怕你!老身跟你拼了!”
她在幻想中被逼到绝路,一时又变得恶形恶相,嘴里喃喃咒骂起来:“你休想定老身的罪!老身有什么罪?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只要有兵有马,这皇帝,人人都做得!谁都可以去抢!秦晚心够恶不?我连她都不怕,老身绝不会怕你的!”
“我儿奉之,兵马大元帅!我儿贤之,天宝教大教主!老身会怕你这黄口小儿?你尽管放马过来!老身这就让他们灭了你!灭了你!哈哈!我们顾家的儿郎,自已当皇帝!这万里江山,这锦绣山河,全是我们顾家的了!”
她疯疯癫癫的笑了一阵,忽又咬牙啐了一口:“我的儿子,才不要姓顾!不要姓那老贼的姓,要姓徐的!是我的儿子,便要跟我的姓!我们徐家的儿郎!我们徐家的天下!哈哈哈!”
她这些疯话,顾家上上下下,这十天来,不知听了多少遍,听得都麻木了。
因为是疯话,大家一开始还劝着,生怕她动不动就提当今圣上的名,惹出什么祸端来,但堵住她这嘴,便似堵了她这命,好几次差点窒息过去,家人也就只好由得她混说。
好在,这是在顾家内宅,没有人听见,顾家近来闭门谢客,深居简出,底下的这些下人,又都是些老人儿,不会往外头乱说,所以,也就相安无事。
可这话落到朱宝儿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天雷,在耳边炸响!
“阴谋!果真有阴谋!”她喃喃自语,“都被那女人骗了!我们,所有人,都被那女人骗了!王,你受骗了,怎么办?要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