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杨一脸寒霜,声音如利刀般凌厉:“你在偷听?”
钟离也被方才的场景所震惊,原本她想通知慕容薄雪离开,没想到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钟离很慌乱,她现在多想修晨出现,如今的她,在陆煜杨面前只能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我,我……”
慕容薄雪说不出话,她也没想到门会在这个时候被打开。
陆煜杨这时也怔了怔,往身后退了几步,说道:“看来你便是慕容薄雪了?我们昨天见过吧。”
慕容薄雪点头,她的脑海之中短时间也一片空白。
陆煜杨看着她,然后又回头看着钟离,微笑道:“我之前便说过,我再没闲工夫来管你们这些事情,自然也不会去动她。”
他把慕容薄雪扶了起来,把她凌乱的头发,从脸上抹开,轻声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就好好活着,或许以后我们还会见面。”
说完,陆煜杨剑眉一挑,不再回头,潇洒离去。
这一切来得极快,去时却留下了许多。
“你真的都听到了?”
钟离胸口处的衣服被开了个口子,但却没有立即盖上,而是低着头,冷漠问道。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
慕容薄雪是一个聪明的人,她知道现在的情况不能实话实说。
钟离抬起头来,望着她,威胁道:“就算你听到了,你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她不想这样去吓唬这位少女,但那些事情真的不能流露出去,不然她自己也难得善终。
至于陆煜杨,她坚信短时间之内,他不会将她的秘密公之于众,因为他们之间有很多的纠葛。
“你……”
钟离本想去问软香玉的下落,但一细想,确实不该去强人所难。
她把手一摊,无力地倒在修晨的床上,但瞬间就感到无比心安,那上面残留着他特有的味道,干净而清明的味道,这不是她第一次躺在他的床上,但每一次给她不止感官还是心理上都有一种安然与舒适。
投身其中,自然能忘怀所以,可她还是在想他,不是因为分别,而且不晓他是否会遇上危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向他讲的谎话越来越少,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态度转变肯定会影响到那人的计划,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一切的一切,或许是命运,或许又是任人摆布,两人的人生在某一刻交织在一起,却注定很难再分开。
……
一把油纸伞,一抹黑白影。
细风如幕,寒雨如布。
一位少年走在长街。
他很局促,也很诧异。
本想通过刻意走一些弯路,来躲避陆煜杨的耳目,但一出客栈,才发现,原本其安插的眼线,都不见了踪影。
街道的行人因为连绵阴雨的缘故,都低下头,无言独行。
城中暗流涌动,但所有人都明白大约再过两三天,那位取代涣阳侯的新任兵马总督上任之后,宁安城又将恢复往日的和谐。
油纸伞稀疏平常,但修晨还是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浑身武装的士兵们在大道的四周来回穿行,但还好修晨所散发出的普通气息并没有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宁安城很乱,真的很乱。
他刚出客栈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人浑身是血地躺在街上,虽然很快就被士兵们抬走。
种种迹象表明,在这个时候离开客栈是一个大胆而荒谬的决定。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前几天他在客栈里,终于见到了逃离宗门的七长老。
他想向他询问很多问题。
结果他让自己在今天去到一个叫做群芳阁的地方,到时七长老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很不幸,在这天来临之前,又遇到了那么多事情,但彼此的约定必须要兑现,因为他隐隐觉得四长老与五长老被割首那件事与七长老或许存在着某种联系。
而与此同时,钟离在阁楼上观望着,她的心在某时化作这云雾里的薄纱,缥缈虚幻,任由细雨冲刷。
她摇头叹道:“我们的未来在什么地方?”
花落花开,人散物逝。
她在这些年里,一直都靠着一个目标存活,但如今那目标却如秋日的鲜花正值凋零。
是陆煜杨的那番话吗?
钟离也拿不定主意,轻张着小嘴,眼眸微涩。
慕容薄雪早就站在了钟离身后,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在听到钟离的话后,以为她是在对自己讲,又或是自言自语,她的内心很是不安,但始终没想开口。
……
修晨在那座名为群芳阁的建筑前辗转许久,他很踌躇。
值至方才,他还不知这里是宁安城最为著名的青楼。
在往日人潮人海的集市映衬下,这里成为不少政客官员以及富家子弟消遣娱乐之所。
但如今细雨纷纷,大街凄静,更何况这还只是一大早。
当然这里的人烟比之夜晚的盛景的确可用天上、人间相比较。
群芳阁的大门敞开着,但里面看不到人影,唯有被各种华贵装饰碉钻得富丽堂皇。
或许耳边扬起了从建筑之内传来的暖风,他朦胧听到里面的人正发出一生中最为欢快的笑声。
不知怎么,在他听完这些笑声之后,他的脸开始变红,然后他的脚步也打算往回走去。
这里不是适合他的地方。
但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见到七长老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斟酌许久,他还是下定决心进去看一看。
他把油纸伞搁在门边,踏进了门,就像一个刚刚学步的婴儿,每向前迈出一步,就有摔在地上的危险。
尽力让自己更为随意,但在外人看来却十分滑稽。
作为群芳阁的老鸨看来,只要有钱,管你的形象如何。
这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更何况还来得这么早,自己的姑娘们才刚刚睡下,但一细观男子的面容,确定可能是初次来寻欢的小子,将花扇掩住小口,轻笑地上前搂住修晨的手臂,打趣道:“公子来得可真早啊,不知是痴想我家哪位姑娘啊?”
有些无法抵挡老鸨的热情,修晨很快撇开了她的手,躬身抱拳道:“请问林烟梦小姐在吗?”
“哟,一来就要本店的头牌啊!”
老鸨刚开始确实有点惊讶,但很快又露出职业的微笑,说道:“可惜烟梦昨晚太累,现在恐怕不能侍奉公子了。除非……”
“除非什么?”
修晨见老鸨有些半遮半掩的架势,出口问道。
老鸨摇了摇头,又上前勾住修晨的肩膀,把他往大厅的深处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