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晚上十点多,兰子手里捧着《化学书》站在电话旁边,听着她远在北京的导师给她辅导功课,只见她一会眉头紧锁,一会有浓眉舒展……大约有一个小时了,几个好像要打电话的同学看到这并不陌生的一幕后,离开了。
“天天,今天太晚了,我瞌睡了!明天早上五点四十分要起来,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兰子打了个哈欠,准备跟对面的人道“晚安”,谁知,他的话题让兰子睡意全无:
“哎,我问问你,肖浪结婚你去不?”
“啊?什么时候啊?我咋没有听说……”兰子在说出这些话以后,有顿了一下,她挠挠后脑勺,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去年春节她跟我说过,好像说今年要‘结婚’的。我当时就是随口答应了一下。你认为以我家的经济我能去参加婚礼?我还是把我攒的那20块钱拿出来给随个份子吧!”兰子面对苍白的现实,说出了实情。
“啊?昨天雷彤阿姨电话打到我爸爸公司,说定了在‘五一’结婚,还邀请我们呢,我以为跟你说了。”笑天有点失望,“那算了,既然你去不了,我也不去了!”
“你别呀!这‘五一’快到了,你家人去你就去去吧!再说你家里的经济允许的,也去逛逛。这一个学期怪忙的,人也累!我如果家里有经济,我恨不得满世界飞……”兰子有点畅想自己的未来,不过,她就是这样,也就是说说。
“再说吧!那我也挂了,想你!晚安!”笑天说了句,刚要挂电话,兰子却又张嘴了:
“天天,你知道‘晚安’是什么意思吗?他们的首字母合起来就是‘我爱’。你每天都跟我说,你还跟谁说过呀?”
“啊?还有这寓意。我应该除了你就是父母吧!你也不想想,我半夜三更的还会给谁打电话说‘晚安’!我一辈子给你都要说‘晚安’!傻姑娘,晚安……”笑天一连说了有二十个,直到兰子听到那边的一句“你是不是傻了?”她听得出那是方晔叔叔的声音,这才挂了电话。
一个晚上,兰子都在想象着,肖浪穿上婚纱的模样,是不是跟电视上的人一样啊?那该多漂亮啊!想着想着,她进入了梦乡,梦境中她还穿着粉色的纱裙,站在新娘的跟前,还有小孩跟在她们的后面,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份是什么;只见笑天也在新郎的那边,穿着西装,可帅气了……美美的,迷糊了。
这个晚上的美梦,没有因为闹钟的呼唤而延续,兰子和“辣面”俩人趁着月光来到了篮球场:“五一”快要到了,年级要进行地理知识竞赛,16班作为学校最好的班级,这次的比赛规则“辣面”都懂,现在剩下的就是每一个学生的准备。这个活动有“抢答”环节、“必答”环节,还有就是大家可以帮助自己班的对员……借着月光,兰子看到了同宿舍的下来了,男生的一个宿舍下来了,就连平时吃到的那个宿舍的男生都来了……“这不是我们16班集会吗?”“辣面”说了句。“嘘”,兰子示意她专心读书……应该是一个半小时以后吧,校园里面热闹起来了,在文体委员的带领下,他们在操场跑了两圈后,纷纷进教室了……
直到上午“大课间”结束的时候,一个门卫来16班门口喊:“赵晓兰,你的‘汇款单’!门卫室去取!”兰子跟了出去,她不停地犯嘀咕:这谁啊?寄钱?怎么会呢?笑天昨天打电话没有说啊!
很快,到了门卫室:“赵晓兰同学吧?‘汇款单’签字!”
“哪里的?多少钱?”兰子对于不明之财从没有兴趣,她追问道。
“深圳,两千!”门卫很随意的来了句。
“什么?两千?你们肯定弄错了,你说谁给我二十我相信,两千不是我的,你肯定弄错了!”兰子转身就走了,她转身去了信箱……
当兰子在信箱拿到了班上同学的几封信,自己也有两封信,一看地址就知道是肖浪写来的:
“亲爱的晓兰:
爱你呦!
我要结婚了,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的人生好像都是你冥冥中引导的。所以,我希望你来,那样我人生就不会有遗憾的。
本来我们说给你把车费打卡上的,可是,无意中听到你没有卡,如果直接问你,你肯定会拒绝。所以,我们就给你‘汇款’了,两千块钱,是左磊给你寄得。你要来呦!没有你的出现,我的婚姻毫无意义。
……”
后面肖浪提到了好多自己多么希望兰子来参加她的婚礼的话语;左磊也在后面书信,写了自己的诚挚邀请。信封里还有一个红色的卡片,上面贴着他们俩人的“结婚照”,一行字出现在了兰子的眼前:
“送呈爱人赵晓兰谨定于2002年5月1日在深圳福田区楚天大酒店举行结婚典礼,恭请您的光临!左磊肖浪敬邀”
好美的文字啊!兰子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她心里特别的激动,但还是马上就恢复了平静:不能去的,这要三天时间,怎么行。好不容易放个假,说好了回家帮妈妈去做事的,这……可是,肖浪结婚一辈子就这一次,人家这样邀请了……我即使去也不可能拿她的钱去呀,这成什么了!即使回去爸爸同意我去,这车费不可能有啊!唉,她寄了钱回来,无论如何要把这钱给人家退回去呀!即使不去,钱也不能据为己有。想着,兰子朝校门走去……
“还是来领了?我就说嘛,两千块钱,谁不要谁是傻子!”一个门卫看到兰子过来,直接说话了。
“我不领,这个钱太多了!你们给退了吧!就说没有这个人!”兰子说了句掉头要走被刚才说话的门卫拦住了:
“这孩子,即使你不要钱,也是你到‘邮局’去退钱,不在这里退。”门卫急的解释道,“再说你这小姑娘,我看你也并不富有,给你寄了钱,你就收着嘛!还不要。如果这钱是给我的,我就去领了!”说着,他再一次把单子递给了兰子,“同学,签字。快点,你签了,我们今天的事就了了。”
“你们没有骗我吧,你们这里不能退?”兰子还是很执着,不是自己的绝对不能要,“是在邮局退吗?”她再一次确定后,拿着单子签了字走了……
中午放学,兰子没有吃饭,直接朝“邮政局”走去……刚到邮局大厅准备打问时,吕叔叔从里面出来了:原来他是来存钱的。他问清楚了兰子的事情后,便拿着电话出去了……没几分钟他回来后告诉兰子:
“这个单子,你给我!我帮你处理!”原来他出去给方晔打了电话,笑天这两天正在为“五一”回老家跟他闹意见着呢!他想着儿子没有去过深圳,老婆不在,趁着肖浪结婚带他去逛逛;再说也是同学,可是笑天非要回去老家看兰子不可……就在接到电话后,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本想着给兰子也买张机票,让她来深圳玩几天;可是返回来一想,以他对这个女孩的了解,那是行不通的——她根本就不会接受;刚好,肖浪寄了钱,兰子能来,儿子也不会再闹腾,借着这个机会,兰子肯定不会拒绝的。
“啊?你去处理?”兰子有点不相信,“这可是两千块钱呀,很多的,你会装到自己的口袋吗?”兰子天真地望着吕同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哎呦,孩子!叔叔家里有几台车你知道吗?我家里有三台车,一辆车是你这两千块钱的500倍,你算算……”吕同志话音刚落,兰子就脱口而出这一台车的价钱:
“天哪,100万哪?太有钱了?”兰子发完感慨后,眼神马上变了,“吕叔叔,你哪里来那么多钱?你工资是多少钱?你当了官是吧?你贪污吗?”兰子一连串的问题使得吕同志有点应接不暇,他不再回答,等她说完后,弱弱地来了句:
“我父母是做药材生意的!在东南亚……你还要问什么呢?”兰子有点尴尬地笑笑,不再说话,她心里嘀咕着:原来世上还有这么有钱的人?
最后,兰子还是不放心地把“汇款单”给了吕同志,自己回学校了……
又是晚上九点半,兰子总觉得事情有点不放心,她早早地回到了宿舍,借着灯光,电话响了,她跑出去了:
“晓兰,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呢?我要你给我做‘伴娘’……”这个名词很新鲜,兰子没有听过,但她的智商永远没有人能及,那种跳跃式的思维没有谁会:
“你的婚纱照很漂亮的!跟大明星一样,真好看!我都为你高兴!”兰子说着低下了头,“不好意思,我来不了了,我一是没有钱;再就是我怕我爸妈肯定不要我来!”
肖浪在跟方晔打完电话后,知道了一切……她知道兰子肯定还不知道后面吕同志安排的事情,也不敢再问其他的,就来了句:“那好吧!你自己保重身体!我先挂了!”她故作有点失望的样子。
当兰子挂断电话准备回宿舍时,电话又响起了,她以为是肖浪,所以就回了:“浪浪,我都跟你说了,我来不了的!不好意思啊!”说着,预挂断,当听到对面声音的时候,她马上停了下来,“天天!”一中种大喜过望的感觉。
“小兰子,肖浪给你打电话了?你听我说啊,吕叔叔会安排好一切,你一定要把你的时间腾出来,我们一起去参加她的婚礼!”笑天说完这些后,兰子感觉到懵了,她想到中午的一幕:难道吕叔叔……她不敢想,有点急躁,语气是那样的生硬:
“咋回事?你说!”
“你不要急,我跟你说嘛!我真的很想你,你肯定也想和我见面对不对?我觉得……”笑天自己说着,都觉得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他也是含糊其辞。
……电话忙音了有四五分钟,兰子说话了:“是不是现在已经办理好了去深圳的一切了?是这样吗?”
笑天小心翼翼地回答:“恩!我知道这样做不太好,可是,人结婚一辈子就一次,想想我们跟肖浪五年级认识,你再想想她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幸福,我们就跟她的娘家人一样……去年她回来老家知道去找你,那就说明她心里你的重要性……订的是飞机票,火车时间来不及……”笑天冷静下来以后,他摸着兰子的心理,还在喋喋不休地企图有自己的言辞来说服兰子,谁知道,兰子淡淡的一句:
“好了,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回到宿舍的兰子,眉头紧皱,她不知道怎么办?这去那么远的地方,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怎么办?
“嗨,你家老公让你生气了?”“辣面”刚走进宿舍里,看着兰子的表情便嬉皮笑脸地打趣道。但从眼神中看出不像是笑天的问题时,便坐在了她对面的一张凳子上,做好了对床上的兰子进行说教:“有什么事,跟我说说!”
“我问问你,如果,如果你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外地几天,你怎样跟你的父母说?”兰子用这样的假设来回答。
“啊?我?我压根就不可能有这机会!再说了,我没有这种假设的!”不接话题的“辣面”让兰子急了:
“我就问你呢嘛!你想一想啊!假如……”
“那我跟你说啊,我就不敢说,我家人压根就不会同意!”她给了兰子肯定的答案。
“好吧!我睡觉了!”兰子说着拉起了帘子,这个晚上是兰子高以来最早的一次休息。其实,他一点睡意都没有,想着这件事,想着,想着……今天的历史朝代,勾股定理,陶渊明……都映入了脑海……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便睡着了。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宿舍的时候,闹钟响起来了,兰子心情大好……起床、更衣、洗漱、操场、教室……忙碌而又充实的一天又开始了……
就在“五一”的前一天,年级的地理竞赛16班仍然以最好的成绩赢得了活动的第一名。正当大家都在教室里欢呼的时候,赵老师和吕同志来了:
“晓兰,出来一下!”叔叔的旨意她不敢违背,至于身边的那个人她不想说了,“你同学结婚的事,你怎么想的你?”在走道里,一向和蔼的叔叔变了个人似的,语气生硬。
“我不去啊!”兰子很轻松地回答。
“不去?不去,你说清楚啊,那么好的朋友结婚你不去,人一辈子结几次婚?你都不想想,做人怎么能这样呢?”赵老师仍然阴着脸,“你自己看,机票现在都办理好了,半个小时以后出发……自己斟酌!”说着,转身走了。
“班长,我们还去庆祝不?”几个男生在一边喊兰子。
“辣面”马上将他们支开了,她完全听清了刚才的对话,把兰子拉到了一边:“晓兰,你去吧!反正赵老师是你家人,他都答应了,后面你爸妈这里有他呢?本来你不是改变主意‘五一’也不回家吗?再说了,大深圳,坐飞机,想想都爽。去吧!”当她说完这些后,兰子突然心情大好了,所有的顾虑跑到了脑后,便飞一般地跑回宿舍了……
二十分钟以后,兰子坐上了吕同志的车去往省城了……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要折腾,要刺激……这个山里娃走进大城市,这是第一次——改革开放的第一站——经济开发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