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从工的人们,大都渴望自己能有一个辉煌的前程。然而诸多的因素,像司海明这样的女孩要么一辈子在一线工作,倘若有姿色点的能认识个有能力的老公,从此人生如翻“筋斗云”一般,告别卑微。但大多时候是痴人做梦,自己的交际圈限制了她的脚步,因此通过婚姻改变的可能性不大……司海明也许是千千万万的从工者当中的“幸运儿”——
兰子的出现让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现在每天在办公室里上班,就连曾经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经理助理也时时向她献殷勤、送暧昧。面对于那个牙黄赤白的粗鲁男人,她曾经爱恋的对象,如今她却不愿意去搭理。就在去年春节收到兰子的回信后,司海明好像又一次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找到了人生的台阶——她想再一次迈上去。
看着兰子的文字,从这“既然现在你找到了自己人生的重心,那就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不要有任何的顾虑。青春年少就这几年,我们切不可因小失大。好好工作,努力学习,常常看书……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我们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好好努力,我相信你!”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正能量,她相信她,虽然她们并不熟知,但她相信她身上的那股正义,她肯定会帮助她,也愿意帮助她。司海明掐指算算,自己也算跟兰子是同龄的同学,更是同级的同学,停学将近一年,她相信自己能够补上的,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晓兰:
你好!又给你写信了,知道你很忙,请见谅!
每天上下班,站在街头,看着车水马龙的人流中人头攒动的高等学府的学子们,我别提有多么的羡慕了。我能够想到你的人生,我不甘心。起初,我一直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但我从你的身上我能够看到希望,能够看到信心。我们每天很累,上班很枯燥,就连平时的交际都是那样的低微,身边人没有什么文化。这个厂子里除了利益其他的都不复存在。我真想改变。我起初一直买书来看,但我发现看书没有一个完整的目标,没有一个单位会因为你看了多少书而破格录用你!那一个‘学历’就是敲门砖。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然而我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但我也想拥有它!虽然,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怎样去做,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努力。即使有心,但是迷茫中,很希望得到你给我的建议!
上个周,我去了市里的‘图书馆’,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人没办法落脚,我在那里找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坐的位子,看到那些小到三五岁的孩童,大到七八十岁的老人,再就是跟我们同龄的孩子,大家都是那样如饥似渴地学习,努力着。我的心里燃起了希望。我和一个图书管理员还说了一会话。我一直以为他们那些有文化的人不会搭理我们这些一线的普通人。那是我在‘文具区’游逛的时候,我特喜欢在这个地方逛,因为小的时候我能买到的就只有铅笔,而且还是带橡皮的那种。我现在去了书店,我也会在自己的经济范围内买支漂亮的铅笔。这也许就是一种情结吧!就在我看铅笔时,一个管理员在整理书籍,我就帮忙他了……后来我们聊了很多,我知道了他是来自新疆的一个大学生,他也是中途辍学了,但最后通过他的努力上了大学,现在是图书馆的正式职员。我很羡慕他,但我跟他的差距太大。
说个事情你不许笑话我,我在大街上看到那些仪容仪表得体的人,我就会联想,如果那是我的对象该做好,是不是有点痴人做梦的感觉。我知道我这是做梦,但我还是会做梦……
这个厂子我没有前途的,我就算是这样做下去工资也就这些,他们是绝对不会给我加工资的的!我跟你不一样,你进入是一个学生的身份,而且你改变了这里的某些机制,改变了某些人的思想。他们看待你是一个学生,一个将来在社会上叱咤风云的大学生,一个人才。我不一样,我进入的时候身份就是那样的卑微,一个普通的一线工人,所以我要改变自己。
你如果有时间回信,请你告诉我需要怎么做?我真的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通过努力拥有一个好的学历,真的很希望得到你的帮助!谢谢你!
祝福你!
司海明
2002年4月15日”
写完这封信,司海明饭也没有顾上吃,就跑去寄信了,她知道这是希望的开始!
信件于三天以后,到了兰子的手里,收到信的那一刻,她被这个女生娟秀的字迹所吸引了,她一下子看出了是那难忘的从工旅途的伙伴——
兰子真希望自己此刻就是个超人,去帮助这个女生。
某些时候,兰子是一个特别理性的孩子,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走进赵老师的家门了。这天中午一下课,兰子便主动去了:
“叔叔,我……没‘饭票’了!”其实,兰子有饭票,还有带的干粮。
“哎呦,这谁呀,走错门了吧?这谁呀?”看到兰子进来,赵兵阴阳怪气地说开了,“这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谁信呢?你没有‘饭票’,可以去找‘饭票’啊!有人请你吃饭啊!人缘那么好!”他还是不依不挠,如果不是赵老师开口,估计他还唠叨个没完。
“吃你的饭,闭嘴饭菜堵不住你的嘴巴?”赵老师的眼神瞪向儿子,换了个口吻,对着进门的兰子说,“快,洗手,来吃饭!”
“老爸,不带这样的啊,我闭上嘴巴怎么吃饭啊?每次姐以来你就对我没好气!”赵兵说着扒拉开了。
兰子好像做错事,被得到赦免一般,乖乖地坐在了那里:“谢谢,叔叔!”接过叔叔递过来的碗扒拉开了。
“你的腿好利索了吗?妈妈有没有再给你钱?学习忙不忙?”真切的关心就是这样,不等对方说话,一股脑抛出好多问题,这就是亲人。
兰子一一回答,并感受着这份对特的亲人的关爱。赵兵虽然嘴巴上还跟兰子斗嘴,但他还不时给兰子夹菜,递水:也许是孩子一个人孤单,在兰子下来读书时,感觉自己好像有了一个玩伴一样。谁知,兰子有自己的圈子,在她的心里这里就是叔叔家,这孩子就是自己的弟弟,回家可以成为玩伴。因此,也就有了兰子和同学们在外面打球时,赵兵不喝彩不助威;当她有了荣誉的时候,这个男生也不去凑热闹;就连兰子跟男同学在饭堂吃饭、在图书馆看书……赵兵都能像炸药一样随时“砰”地上天……
吃完饭后,赵兵去教室了,兰子没有任何着急要走的意思。
“说吧?什么事?”也许,亲人间就是这样,在一边刷锅洗碗的赵老师发问了。
兰子挠挠后脑勺,还是把司海明的事情前前后后说给了赵老师听,也许教育工作者天生的爱惜人才吧!他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坐了下来:
“针对于这个孩子的问题,我们可以这样去帮助她!”赵老师很快投入了进去,“她作为一个校外生,不管之前学得怎么样,至少她这一年时间耽搁了。要跟着同龄、同级学生去上学、考试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外面有很多成人的学习机构,看这个同学能不能接受,我们可以考虑朝着这方面去思考……”一个教育工作者根据自己的经验提供着自己的真知灼见。
“不不不,叔叔,她的意思是想跟我们普通考生一样参加‘高考’这种!”
“她在课外没有听课的条件,如果真靠自己自学拿下高中三年的课程,我觉得很难!”赵老师说着便停了下来,“我们能够考虑她工作的不易,如果能够有周末的课程讲解和梳理,那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接下来,赵老师用纸写出了很多需要准备的事项和必备的材料……当这叔侄俩第一次为一个人的前途和人生去出谋划策的时候,他们是那样的默契——这也许就是赵家人的特质。
“热心”固然好,可是“过度”就有点失去本真了。兰子的行为得到了“辣面”的非议:
“你这样热心是为什么?你能做得了人家的主,你绞尽脑汁地去做这些事情,人家家人会领情吗?万一你出的是‘馊主意’呢?她如果有条件还会辍学吗?姑娘,你太年轻,记住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辣面”爬在床上,探出头对刚进宿舍的兰子道。
兰子本以为她的热心肠会得到大家一致的拥护,此刻就连一个旁观者都是这样,如果真的如“辣面”所言,那岂不是害了人家。本来要就此回信的兰子,这一刻犹豫了——信要写,但是不可这样盲目的去写……
一个下午,一到课间,兰子就在沉思这件事,她的这一举动已经在全班引起了骚动,而且作为话题分成了两派:一方不是因为兰子是班长就无条件的拥护,而且确实是有自己的见解;另一方就和“路人甲”的想法一致,很快回绝了……最终,兰子还是把话题转移到跟路过操场的班主任身上,她的表现并非如赵老师那样强烈,而是很委婉地说出了利弊;并告诉兰子在回信时注意言辞的谨慎,不可给人家夸大其词的未来许诺,因为身在外,估计每个人都有难言的现实……
收回了思绪,兰子晚上早早地复习完了今天的功课和作业,便把自己关在了“图书室”的一角——这是高一15班班主任的老婆管理的,由于她是兰子的数学老师,得天独厚吧!图书室他们只要拿到钥匙随时能进。这一刻,这里是最安静的,兰子把思绪都集中到了这里,她有点矛盾,自己虽然家境贫寒,但起码有父母大力支持;而司海明的来信中无不看书家人在这一方面的欠缺……思索再三,兰子还是保持自己原有的心态,给她回信了:
“司海明:
你好!
这封信我有点纠结,然而我还是在广听他人言路的情况下遵从自己的内心给你回复了。这仅仅是我的个人观点,你要多方思考,酌自身情况而定:
……”
兰子将自己跟赵老师的谈论时,他的观点和言论一股脑地写了进去……洋洋洒洒一千多字,她反复读了两遍,便满意地折好了信;在图书一脚逗留期间,便发现了一本《人性的弱点》,在门口登记后,锁门离开了……
在这个夜晚,坐在操场上,假装思索人生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呢?兰子顺势躺在了草坪上,不由得想起了学过的陶渊明的《归田园居》(其一)的诗句“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一刻内心的毛躁不知道如何倾诉,想到司海明,她的身上有自己的影子一般;与此同时,关颖的身影在眼前显现,她那纤细的小身板,台灯下挑灯夜战的刻苦劲……这时,思绪又一次在陶渊明的笔下游动着,好像自己就是此刻的作者……
在而后一个星期里,司海明在厂子里经过了漫长而又焦急地等待,终于盼来了兰子的回信:在读完信的那一刻她有些许的失落,信的内容完全跟她的期望值不相符,她有点失望……但她没有埋怨,自己现在的工作已经得力与兰子的眷顾了。
其实,在这种单一的环境中生活工作,跟一些完全没有知识层次的人在一起,他们的思想和言行深深地影响着她,要想自己脱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要绝对地脱颖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否则是不可能改变的。司海明住在八人的集体宿舍里,有四名已婚的,其余三个就是抱着遇到个“白马王子”改变自己一生的人,因此他们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每天的生活中她们低俗的段子往往直接影响着她的言行,就连在宿舍里看书的条件都不具备。她越来越有点想逃离,但她想到了兰子信中的一句“若要换一个工作,除非你有足够的能力,或者找到了比现在待遇好、工资高的工作,否则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你出了公司的门,晚上在哪里休息都未可知。”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平息了下来。
人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自己不断的去努力,去拼搏——兰子深深地知道,司海明的与众不同绝对会赢得自己的非凡人生的。我们祝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