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是一个人前往瀛州赴任,家人都留在幽州,此次前往辽东,正好回家看望一下。听说刘明和方天戟要去辽东,最高兴的是刘明最小的儿子刘之礼和方天戟最小的儿子方惟敏。刘之礼刚满十八岁,方惟敏刚满十九岁,先锋团和劲卒师随薛仁贵出惩时,他们就闹着要去,张彩凤和杨氏舍不得最小的孙子也上战场,坚决反对,二人没能去成。这一回,他们商量好了,求刘明带上他们。
不用刘之礼和方惟敏求,刘明原本就想把他们带上,一来是想让他们锻炼锻炼,求个出身,二来他身边需要有人。先锋团和劲卒师交给了薛仁贵,不能要回来,刘明和方天戟身边一个得力的将领都没有,打仗的时候实在不方便。
刘明知道张彩凤舍不得让最小的孙子上战场,先跟方圆商量:“这次出征,除了你哥外,我身边再没有其他得力之人。你哥年纪大了,不能动不动就让他上阵冲杀,我想把之礼带去,最好惟敏也能跟着去,你看怎么样?”
方圆也舍不得让最小的儿子上战场,可她更担心丈夫身边没个使唤人手,遇到事情不好办,踌躇半晌才说:“让之孝跟你去我不拦着,婆婆那里能不能同意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说吧。”
刘明想了一套说辞,来见张彩凤,说:“娘,我这次去辽东,想把之礼带去,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不如何,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你说什么都没用。”张彩凤一口回绝。
刘明笑了,说:“娘,我就是随便一说,您用不着这样,您不同意我就不带他。既然您不让之礼去打仗,那就让他跟着小亮去学做生意吧。”
张彩凤愣了一下,不解地问:“之礼文武双全,去做生意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不做生意您想让他做什么?”刘明明知故问。
“当然是做官了。”张彩凤说:“你在瀛州,天戟在幽州,给他找份差事还不是小事一桩?”
刘明摇摇头:“我觉得让他当官不好。我可以帮他找份差事,可他得从最底层做起,一级一级地慢慢熬,熬到白头,也不一定能当上县官。之孝跟之义将来都能当大官,之礼心里能平衡吗?所以我觉得还是让他去学做生意,他的两个哥哥当大官,他挣大钱,各有所长,他就不会觉得自卑了。”
“那可不一定。”张彩凤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他两个哥哥当官,地位最高,他经商,地位最低,他心里更不平衡。”
“也不能那么说。二叔不就经商吗,小亮现在也经商,谁说他们地位低了?”刘明故作不以为然地说。
张彩凤不满地责备道:“你都五十大几的人了,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你二叔经商是因为咱们条件困难,小亮经商是继承你二叔的衣钵,自然没人说什么。你是当官的,之礼又不是当不了官,却去做生意,就算咱们家没人说什么,你那些同僚们人家会怎么想?”
“哎呀,您说得真对,我以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刘明故作被提醒,为难地说:“按您的意思,之礼只能当官,可忙碌一辈子,只能混个芝麻绿豆官,那有什么意思?将来之孝和之义都做到刺史、司马,之礼只能当个县令、县丞,我担心之礼都没脸跟之孝、之义来往,兄弟们的感情都会疏远。”
“那你就不能想个办法,让之礼升得快一些?”张彩凤问。
刘明说:“倒也不是不能,我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刺史,动用一下权力和关系,给之礼安排个好差事,时不时地提拔他一下,这完全可以。大不了有人在皇上那里弹劾我一本,说我以权谋私,把我撤职查办,把之礼削职为民,永不叙用。”
“那可不行。”张彩凤忍不住了:“犯法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刘明故作为难地说:“哎呀,别的办法嘛,我实在想不出来了。我的官、之孝和之义的官,都是在疆场上一刀一枪地拼杀挣来的,除了打仗,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快速升官。”
张彩凤若有所悟,盯着刘明问:“闹了半天你还是想带之礼走,在这里拐弯抹角地用话引我,是不是?”
“娘,您可冤枉我了,我真的没这意思。”刘明说:“我知道您舍不得让之礼上战场,我怎么敢违背您的意愿呢,我绝对不带他去。不过有一点您可要考虑清楚,等他当了官以后,他的上司要是派他去打仗,我可拦不了。现在他是您的孙子,你说不让去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将来他成了朝廷的人,就得听朝廷的,打仗的事恐怕免不了。”
“免不了就免不了,那我也不让他跟你去。”张彩凤固执地说:“少打一仗是一仗,少打一仗就少一次危险。”
刘明点点头:“您说得有道理,不过您想过没有,这次要是跟我去,我可以照应着他,保证他出不了事,通过这一仗积累一些实战经验,以后再独自上战场,出事的可能性就小。这一次不去,就积累不了实战经验,将来冷不丁地跟着别人上战场,没人照应他,他自己又没经验,出事的可能性会大得多。娘,我把我能想到的事都告诉您了,最后怎么办听您的。”
听了这番话,张彩凤迟疑了,刘明说得非常有道理,她感到左右为难。想了老半天,张彩凤才说:“那这样吧,就让他跟你去吧,你可得把他照应好,一根汗毛都不许伤,不然我饶不了你。”
刘明心中暗乐,故作严肃地说:“娘,您放心,我保证把他照应好。前面八个孩子都没出过事,他也不会出事,您就踏踏实实地等着他立功的消息吧。”
张彩凤同意刘之礼上战场,杨氏的工作就好做了,方天戟劝了几句,方惟敏求了一阵,杨氏便点了头。方天戟临时给方惟敏和刘之礼补了军籍,就带着二人赶赴辽东。
刘明来到安市城前线,最高兴的人是杨九龄,他终于又能在刘明的指挥下打仗了。杨九龄设盛宴为刘明和方天戟接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明问起攻打各新城、盖牟、玄菟、辽东各城用的都是什么办法,杨九龄说:“夺取新城用是的长期围困的办法,攻占盖牟城用的是火鸢,攻占玄菟城和辽东城用的是水攻。水攻的办法还是之孝想出来的呢,为此李大总管给他记了一大功。”
“火鸢是怎么回事?”刘明好奇地问。
杨九龄把火鸢介绍了一番,接着说:“盖牟城没有采取防火措施,火鸢对攻占盖牟城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但在攻打玄菟城的时候却遇上了麻烦。玄菟城守军在城墙上大量部署弓弩手,向火鸢射火箭,绝大部分火鸢都被火箭引燃,无法飞到城里。城里的人还在房面上盖上土,防止被火鸢点燃房顶的茅草。火攻计不行了,之孝才想出水攻计。”
“火鸢计真是条妙计,只是再好的计策也有克制的办法。”刘明摇头叹息道,他问杨九龄:“盖牟城有没有采取防火措施?”
杨九龄说:“在围困安市城之前我就派人侦察过,安市城的房顶上也盖上了土,现在就更麻烦了,房顶上不光有土,还覆盖了一层雪,火鸢计行不通。安市城又建在山上,水攻计也行不通,看来只能硬攻。”
刘明问:“你在安市城住了很多年,知不知道哪里比较薄弱,比较易于突破?”
杨九龄摇摇头:“安市城的城墙还真没有薄弱的地方。安市城东高西低,从东边进攻地形上比较有利,可东面的城墙比其它三面要高要厚,抵消了地形的优势。其它三个方向的城墙虽然稍矮,但因地形不利于进攻,进攻的难度并不比东面小。”
“安市城东高西低,下雨时雨水必然往西边汇聚,西边的城墙上是不是开有出水的口子?”刘明问。
“是的,在西城门的北面开有一个水关,一丈来宽,四尺来高。”杨九龄知道刘明在想什么,说:“水关上有铁栅,铁条有拇指粗细,人钻不过去。”
刘明说:“这么多年了,铁条肯定生了锈,说不定会有比较脆弱的地方。今天晚上你派人前去侦察一下,把情况搞清楚。我希望咱们能够以为水关为突破口,奇袭安市城,不然的话,以咱们的四万人,强攻安市城的三万人,怕是很难攻得下来。”
天黑后,杨九龄派人绕到城西进行侦察。大唐军队进抵安市城下将近两个月了,一直没有攻城,安市城守军在紧张了一阵子之后,逐渐放松下来。除了不开城门以及稍微加强了城东的戒备外,其它方面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城西的戒备最松,侦察人员顺利地潜伏到城墙下,钻进水关,摸清了铁栅的情况。
第二天,杨九龄把侦察的情况向刘明汇报:“元帅,情况已经搞清楚了,铁栅上的铁条确实锈蚀得比较严重,不过最细的地方也有食指那么粗,咱们没有专门的剪铁条的大钳子,弄不断铁条,没办法从水关进去。”
刘明点点头说:“这种情况我已经预料到了,我当然希望铁栅锈蚀得非常严重,能够比较容易地弄断,可老天爷未必如我们所愿。我想了个办法,咱们可以用钢锯把铁条锯断,你觉得怎么样?”
杨九龄说:“锯断铁条是没问题,只不过需要很长时间,一个晚上肯定不够。锯铁条的声音很响,只要有巡逻队经过,肯定能听见。要躲着巡逻队,进度就会很慢。”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刘明说:“咱们可以分几个晚上完成,只要保证一点,不能被守军发现。”
杨九龄面露难色:“这有点难,虽说守军平时并不去检查铁栅,可万一有人突然想起来,去看一眼,就会露馅。拖得时间越长,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守军一旦发现铁栅遭到破坏,必然加强防守,咱们的计划就会泡汤。这还不是最危险的,就怕守军给咱们来个守株待兔,在城里布下一张网,等咱们的人打开铁栅钻进城里,他们来个一网打尽。”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刘明胸有成竹地说:“你放心,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欲知刘明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破坏铁栅的行动不被发现,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