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了,陆笙他们下了车。
这骨灰堂的门口怎么也没个看守的人啊,秦瑟和陆笙刚走进骨灰堂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嚎叫。
陆笙拉着秦瑟冲了进去,他俩趴在窗户上。看见几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人,正拿着鸡毛掸子抽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壮汉。其中有一个蒙面的人没穿黑色的衣服,他穿了一件绿色的衣服,看样子是反着穿的。按照电视剧里的惯例,他的衣服不同,那他估计就是这里面的头头!
“你们俩个混蛋!你老子尸骨未寒!你们葬礼都不办!就开始争家产!你们怕是活腻了!”说完又是一鸡毛掸子抽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嘴里撒着布条,含含糊糊的喊着救命。
“你大爷我今天蹲你俩的点儿,蹲了我4个小时!你让我把你放了?你不去打听打听!你爷爷我当年是什么手腕儿!”这个衣服反穿的真是厉害,话音刚落又是一鸡毛掸子,甩了过去。疼得这两个中年男人,直扑腾。
秦瑟听出来了,那就是他爷爷的声音。
秦瑟小声对陆笙说“那就是我爷爷!怎么办啊?”
陆笙说“他们这要下去,肯定要出事儿,得赶快把他们弄走。不能把事情闹大了。”
陆笙在地上随手捡了一个石头,在黑衣人堆里找到了自己的爷爷。把石头朝他的身上扔了过去。
陆老警觉的往身后望了一眼,陆笙冲他打着手势让他出来。陆老注意到,陆笙旁边就是老秦头的孙女。
陆老高兴的笑了一声,这小子动作还挺快嘛,小姑娘都和他出双入对了。
秦爷爷听到笑声不乐意了,自己正训着话呢,这老陆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啊!秦爷爷瞪了陆老一眼。陆老对他打了个手势,让他赶紧撤了。
秦爷爷虽然还没把气出够,但他们计划前约定好了,老陆头是本次行动的参谋长。战场上只能服从!
其他爷爷也看到了陆老的命令,他们迅速从骨灰堂撤了出来。临走前,秦爷爷又结结实实的踹了他俩一人一脚,老冯头在他俩脖子上挂了一个牌子!一个牌子上写着“不孝之子!”一个牌子上写的“天打雷劈”!
他们跑出来以后,和陆笙他们汇合了。秦爷爷看到秦瑟都吓坏了,这孩子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陆老让他们别耽搁,快点撤离。他们火速坐上,在门口隐蔽的面包车。从小路开走了,面包车刚走到大路上,就看到两辆警车往骨灰堂开去了。
所有爷爷都松了一口气,取下挡在脸上的面纱,跟战友们互相击掌庆祝。
就陆老一个人还带着面纱,他还不想在秦瑟面前暴露身份。
“大家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是否完好,有没有落在现场的?”陆老带着面纱,吩咐着。
爷爷们马上按照指令检查。
“没有!”
“没有!”
爷爷们坐得端端正正,认真的大喊着。
“老秦,你出来的时候东西最多。你再仔细看看,别留下什么把柄。”陆老特地嘱咐了秦爷爷。
秦爷爷大声的回答“报告首长!我的东西都放在车上呢!没有落下!我是老战士了!我办事!您放心!”
“好!给老秦鼓掌!”说完以后,大家一致给秦爷爷鼓了掌。这场面看得陆笙和秦瑟一愣一愣的。
“好!我宣布今天的行动圆满结束,择日举办庆功宴!同志们辛苦了!”陆老庄严的训着话。
“替天行道!”几位爷爷中气十足的喊了出来。
喊完以后,他们就歪七扭八的坐着了。一个个开始抱怨起来。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好久没有收拾人了!都要散架了!”老冯头用力锤着自己的后背。
“秦瑟,你怎么跑来了?”秦爷爷开心的问秦瑟,他老人家现在还是一脸的汗。
秦瑟拿出包里的湿巾,心疼的给爷爷擦着汗“您都多大年纪了,还跑出来打群架!奶奶都快担心死你了!”
“还是老秦福气大!瞧瞧他孙女儿!长得可真俊啊!”老冯头看着秦瑟高兴的说“姑娘有没有男朋友啊!我孙子今天大学毕业!你俩见见?”
陆笙瞪了冯爷爷一眼,这老大爷平时挺疼自己的,压岁钱给的多!可这一上来就挖他墙角的行为,瞬间失去了陆笙对他的喜爱和敬重!
“别扯那些没用的!老秦孙女跟我孙子一年的,今天才多大啊!再说你那大胖孙子,你还好意思跟这姑娘开口!你还是抱着大胖孙子,自己凉快儿去吧!”陆老训完老冯头,又转身对老秦说“咱俩今天要回去写检讨啊。怎么就让家属知道了这个一级机密的行动呢?”
“哎呀!我出门忘记跟老伴儿说了!”秦爷爷一拍脑门儿,才想起来这事儿。
“陆笙!”陆爷爷严肃的喊了他一句“你又是怎么赶来的?”
陆爷爷对陆笙从来都是千依百顺,可今天陆笙腐蚀了他最信任的小妹。还赶到现场让他在战友面前失了颜面,这可犯了他的大忌啊。
“是我求他帮我的,陆爷爷!”秦瑟对陆老说“您要骂就骂我吧!”
“你?”陆老看了秦瑟一眼“小姑娘,你知道破坏行动,组织会怎么处理你吗?”
秦瑟自信一笑,她可谁都不怕“那您知道,聚众斗殴还绑架。警察叔叔会怎么处理您吗?”
“你!”陆老点点头,真不愧是孙子看上的女人,胆子够大!连他都敢威胁。
“而且,我听说您跟我爷爷这几年关系并不好,您是这次事件的组织者!您还有利用战友的嫌疑!”秦瑟训话模样丝毫不比陆老差“我爷爷天天锻炼,身体这么好,还一顿不落的吃降压药呢。各位大英雄!你们知道,你们现在脸色多苍白吗?万一没把人收拾了,把自己搭进去可怎么办?我奶奶说,我爷爷出事她也不活了,你们出来逞英雄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
秦瑟堆积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滑过她脸颊的一行眼泪,像春日的第一股破冰的泉水。她化不开一个世界的冰天雪地,却流进了他的心里……
这群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大英雄,现在一个个都抬不起头了。
“那我检讨!”陆老看了一眼老兄弟们,抱歉的说“这次的事情,是我组织的。我积极承认错误!但……坚决不改!”
“你!”秦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这个倔脾气还真跟陆笙有点像。
“哈哈哈哈哈!”老冯头笑着对秦瑟说“小姑娘,谢谢你关心我们这群老头。咱们这群人呐……吃过苦,享过福。被人歌颂过,也快被忘记了。我啊,不怕死!真不怕死……我不怕死在战场上!怕死在病床上……我宁愿吃颗枪子儿走个痛快,也不想活得像个没用的废物。”
“就是!就是!”其他爷爷也附和着。
“那群兔崽子没良心啊,换以前我早一枪……算了。不提当年了。”秦爷爷也说话了“陆局,从今天开始我秦某人敬佩你一辈子!你今天这行动安排的!漂亮!仗义!痛快!以后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奉陪!”
“是啊!我们都随时奉陪!”爷爷的表情都明亮了起来。
“哈哈哈……抬举!抬举!”陆老谦虚的抱了抱拳“这次老秦临危受命,我真是万分感激!回去我请大家吃饭!”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车上的氛围又好起来了,又开始说说笑笑了。秦瑟拿着车里的一个保温壶,给每位老人都倒了一杯热茶。给要吃药的老人,倒了热水。
“爷爷,你面纱还没趣呢。不难受啊?”陆笙这才找到机会问他面纱。
“我是本次行动的总参谋长,不回到大本营,是不会暴露身份的。”陆老认真的说着。
秦爷爷也慌张的拿起面纱也给自己戴上了说“哎呀,那我是不是扯早了啊?”
“哈哈哈哈哈!”秦爷爷吧大家都逗乐了。
“爷爷!”秦瑟叫了他一声。
“好啦,好啦,爷爷错了啊……回去不准告诉你奶奶今天的事儿啊。”秦爷爷又得意的哼起自己的小曲儿。
面包车装着这些超人,汇入马路上的车流,开进城市的街道里。爷爷们一个一个的回了家,对着家人腼腆的撒谎,掩盖今天的事迹。
他们走进普通的家里,换上普通的衣衫,吃着普通的饭菜,做回了那个平凡的老头……
陆老立起了书桌前的一个相框,那上面有离开的张爷爷。他擦了擦张爷爷的位置,堂堂正正的看着他,对他笑了。陆奶奶拿着外套,轻轻披在了陆老的背上,陆老伸出手,握住了奶奶的手……对不起,又让你为我担心了。
那天以后,张爷爷终于入土为安了。爷爷们穿着军装戴着勋章,精神抖擞的在墓前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有说有笑的在旁边的石凳石桌上下象棋了,表情轻松又愉快,谁也没有流眼泪。
他们见过最残酷的世界,早已不怕生死。那些离开的人,迟早会再重聚……
“男人致死是少年,赤心不改。”
这个晚上过后,秦瑟明白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