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初镇定的望着老太君,笑着说道:“老太君是长辈,夫君是丈夫,若初理应受罚。”
言语之间,丝毫不提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只反复强调自己认罚是因为身份所限。在场听出徐若初这层意思的人,都在心里夸赞,这个少奶奶果然不同凡响,与平常人大不相同。
其中尤以老太君为甚,她知道这个孙媳妇有自己的主意,但在未知的惩罚面前仍旧能够保持镇定自若,而且理智的领罚并不多分辨。这般气量。只怕就是个男人也要低上几分。
在于自己孙子周建封的对比之中,老太君虽然情感仍旧在周建封这边,理智却倾向于徐若初了。
但周建封却是听不出来的,听得徐若初乖乖的受了罚。而且还是跪在祠堂三天三夜这种重罚,周建封嘴角都快笑裂开了。
“若初丫头,今日天色渐晚了,且靖王殿下刚刚才离开,你现在去祠堂跪着也不像话。左右这罚是逃不过的,你三日之后再去祠堂跪着罢。”
老太君又追加了一句,让周建封脸上浮现出了一点不满。但老太君说的合情合理,如果让晨靖宇知道了。他刚刚才从周府离开,后脚徐若初就被罚着去跪祠堂,岂不是当场让他没面子?
故而,对于这个缓期的惩罚,周建封纵然有所不满,也不能反驳。周建封心道,左右像是老太君所说的,这祠堂早跪晚跪都得跪,自己不过晚几日看到,无碍。
“多谢老太君。”徐若初道,眉眼之间却看不出半分谢字。
“好了,这琉璃瓶子我也看了,我一个老太婆就不在这里碍眼了。雪灵,回去吧。”老太君说着,扶着雪灵的手便离开了。
周建封自然也不会在徐若初这里久留,见老太君走了,对徐若初冷冷的哼一声,也离开了。
徐若初对周建封这种恶心的小人做派连多想一秒都不愿意,对一直伺候着的丫鬟们说道:“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夏眉,给她们每个人多发一个月月钱。”
“多谢少奶奶。”一众小丫鬟听到最后一句都心花怒放。少奶奶脾气好,从来不发脾气,但她们过去在别的主子那里受得气比今日可多多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主子因为这个多发月钱的。
“你们也受惊了。应该的。”徐若初浅笑道,带着夏眉回到书房里去了。
夏眉仔细将晨靖宇送来的两个瓶子摆放在书房架子上,给徐若初递上一杯滚烫的茶才开口说道:“小姐,今日这事怎么说也怪不到你头上,怎么姑爷和老太君居然要罚你?”
“你看不出来?”徐若初接过红茶,感受着手心的温度,缓缓放松下来对夏眉道:“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才一句话都不说的。”
“小姐做什么事情,夏眉不能多嘴,只是夏眉替小姐委屈。”夏眉给徐若初捏着肩膀,慢慢说道:“小姐真要去祠堂跪上三日?”
“自然不会去。”徐若初笑着说道:“你当老太君空出这三日来做什么?”
“我原以为,老太君已经对小姐有了几分爱护的心思。谁知姑爷一开口,老太君连多问两句都没有便罚了小姐。”夏眉捏着徐若初的肩膀,不甘心的说道。
“老太君不论怎么说都是周府的老太君,他是我夫君的祖母,自然多爱护着夫君一些。”徐若初拍拍夏眉的手,说道:“你不必再想了。”
“是,小姐。”夏眉说着,从桌上拿出一封信递给徐若初:“这是刚才柳叔派人送来的信。”
“柳叔?”徐若初皱眉,便拆着信便喃喃自语:“柳叔怎么忽然派人送信来了。”
“我也不知。”夏眉对徐若初说道。
徐若初认真看了这信,然后摇摇头道:“原来是大伯父要出征了。”
“出征?”夏眉对这个词有些陌生,疑惑问道:“如今边境又生战火了吗?”
“边境四国,年年都有不同的战火燃起。只怕不少百姓又要生灵涂炭了。”徐若初轻轻叹了口气。
徐志远在徐氏宗祠之中对自己的维护还历历在目。如今徐志远出征,徐若初如何都是要前去送上一程。
“夏眉,你替我安排一下,伯父出征当日,我要去城门目送。”徐若初对夏眉吩咐道。
“是,小姐。”夏眉应道,末了又问:“柳叔信上只写了这件事吗?”
“柳叔想让我再回一趟将军府,有好些掌柜自我掌事之后便不曾见过。如今柳叔将一切大事的决定权交给我,这些掌柜想要见我一面也是理所当然的。”徐若初回道。
“如今小姐掌事了,也该好好让掌事们认识认识小姐了。”夏眉满怀欣慰的说道:“小姐长大了。”
看着夏眉不过十三岁的模样,却说着年近半百的人才会说出的话,徐若初不由“噗嗤”一笑,对夏眉道:“我们夏眉真是老成了。”
“小姐。”夏眉嗔了一声,专心给徐若初捶肩,任徐若初再说也绝不应声。
而在周建封的院子里,琴川却悄悄的拿出一个纸包,交给一个小丫鬟,悄声说道:“宛白,你把这个送到大夫那里查查。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琴川姐姐。”叫宛白的小丫鬟一直是琴川照顾的,对琴川的话言听计从。
“宛白,别让旁人知道了去。明白吗?”琴川又吩咐了一句。
“我都明白的,琴川姐姐你就放心吧。”宛白笑着将小纸包放到怀中,对琴川说道。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宛白才回来。
“怎么样?”琴川问道。
宛白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才对琴川道:“琴川姐姐,大夫说了,这是让女子不孕的红花粉。”
“红花粉?”琴川皱着眉头问道:“你确定吗?”
“就知道琴川姐姐会不放心。”宛白笑着道:“我特意跑了三个地方,问了五六个大夫,他们都说这是红花粉,想来是不会错了。”
“可是……”琴川眉间不松,望着这纸包,深深叹了口气。
“琴川姐姐,只怕后面的东西我也不好听了,我就下去了。”宛白娇俏的笑道。
对于宛白这个丫头,琴川最放心的就是她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极为细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宛白知道的清清楚楚。
所以琴川有些事情可以放心的交给宛白,旁的不说。宛白这嘴怕是比蚌壳还紧。
“多谢了。”琴川笑着从手腕上脱下一个镯子,硬是塞到了宛白手里:“辛苦你了。”
知道琴川这是让自己不要往外说的意思,宛白摸了摸镯子,也不推辞:“多谢琴川姐姐了。”
琴川看着宛白离开,这才转身回房里。思来想去,琴川将纸包里的东西找了个角落倒了,又往里面加了分量相同的面粉,按照原本的折叠方式。一点不差的放回到抽屉里。
傍晚时分,梅儿回房看到琴川在房里,疑惑问道:“琴川姐姐今儿怎么没出去?”
“你去何处了?”琴川望着梅儿,严肃的问道。
“我能去哪儿呢。”梅儿笑着敷衍道:“琴川姐姐也知道,平日里我们都没时间出去,这不是趁着沐休出门置办些东西嘛。”
“你别嬉皮笑脸的!”琴川声音生硬了两分,低声怒道:“你是不是去给徐奶奶下药了?”
听到琴川的问话,梅儿下意识的往门和窗户看去。
“你放心好了,今日没有小丫鬟在门外待着。”琴川知道梅儿是担心往日里小丫鬟们怕周建封有吩咐,总有人候在她们房外。
“琴川姐姐,这事儿被谁知道了?是不是徐奶奶已经被查出什么了?”梅儿担心的看着琴川,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
“万幸的是还没有人发现。”琴川推着梅儿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上次是少奶奶护着你,若是这种事情被翻出来,你以为还有人能护着你吗?”
“不护着就不护着好了。”梅儿坐在桌子前面,无赖一样的摊手:“左右就是将我发卖出去配了小厮,我还怕她了不成?”
“梅儿!”琴川低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梅儿忽然激动了,噘着嘴咬牙说道:“她徐奶奶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靠着跟少奶奶的那点关系才能嫁进来吗?”
看到梅儿这个样子,琴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她低下身子放软声音问道:“你是在徐奶奶那里受了委屈了?”
谁知不问还好,被这么一问,梅儿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了一样流了出来,边哭边说:“琴川姐姐你说她凭什么啊,不就是个乡下的女人吗,凭什么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琴川掰过梅儿的手,轻声问道。
梅儿跟琴川自小一并伺候着周建封长大,虽说有些小磕绊,但情感比平常姐妹还深上两分。如今看着梅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琴川只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