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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lity009
    【医院旧人】
    周群今年五十, 向来身体素质贼好, 家里三个女人都是糊涂蛋, 全靠他聪明的脑瓜、能干的双手和善社交的嘴把持着里里外外。
    可青松也有倒下时,他先是在年初检查出高血压, 规律服药,周沫还给他买了家庭血压仪,每天给他量。
    以为高血压不算什么大毛病, 看谁知,到了盛暑竟晕倒在了户外。
    被好心人叫了救护车,急诊送到医院。
    周沫接到电话, 当时还在手术台上,急得掉泪, 怎么去了抢救室呢。
    徐护士长找人将她替换下来, 她都来不及说感谢,火急火燎奔向急诊室。
    到急诊室的时候, 她脑海中都排练了好多场景, 比如心肺复苏,比如静脉输液输血皮条悬了好几根, 比如兵荒马乱地气管插管。
    她眼里还噙着泪,心脏砰砰跳得失了序, 杀到急诊室, 一时以为看错了。
    急诊室有个熟悉的大爷抱着西瓜在刨瓜。
    眨眨眼, 还真是。
    一股气涌上心口。
    “爸, 怎么了?”她冲的心急, 就穿着绿色手术衣,这会站在白大褂里有点格格不入。
    周群见她来了,咽下口里的瓜,指了指忙碌的护士站,“你来了,医生让我去做个磁共振,等会等你刘叔叔下班了给我做,估计要□□点呢,你去交个费,这检查挺贵的,不好意思坑人家医技科室。”
    “你还没说怎么了呢。”她看他这样不像是车祸。
    周群一脸淡定,“我也不知道啊,就晕倒了,也不是中暑,怀疑和高血压有关,又担心年纪大了脑血管问题,做个检查看看。”
    “怎么会晕倒呢?谁送你来的?”
    “沫沫姐姐。”一道清亮的陌生声音熟悉地唤了声她的名。
    余竟买了瓶水,还没喝,递到周沫手上。
    周沫看清来人,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爸住院了,刚刚出来的时候碰巧看见周叔叔躺着进来。”他长高了,两颗虎牙随着笑意露出,绽出少年气,“我打电话给你的,你没听出来吗?”
    “啊?”周沫努力回想,可从’你爸被人送到抢救室‘后面,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整个人直接点上了火,这会想想,好像有点像。
    余竟过了变声期。上回她见他,还是个哑着嗓子还没她高的小男孩,这会已经一蹿过了一米八,应是和余味差不多了。
    她鼻尖一瞬酸涩,赶忙正色,“余叔叔怎么了?”
    余竟说:“心脏不好,有点积水,需要静养,这些年太累了。”
    周群打断周沫继续问话的势头,慈祥笑说:“余竟在美国被xx大学提前录取了呢,真厉害,不愧是奥数第一。”余竟才16岁,真是少年天才。
    “周叔,那都是小学的事儿了。”余竟讪笑,有些不好意思。
    待余竟走了,周沫问:“余叔叔病了怎么没告诉我。”
    “我和你妈去看过了,怕你尴尬。”
    “怎么可能,都看着长大的,我不去他才比较难过吧。”
    “哪有,他说让你别来了,好好上班,他也觉得对不起你。”虽然说话间语气是落寞的,若是没有周沫余味这层关系卡着,他们真是极好的朋友,这些年也因着这份尴尬,接触少了关系淡了。
    周沫咬住唇,还是没继续说什么,去缴了费、赶去手术室和护士长说了一声,算欠半天休息,便提前走了。
    她在急诊室等胡瑾,可心里还堆着事儿,总想着余一书生病,她不去不好,可又想着,去了确实尴尬。
    这一刻,她有点明白那会余味说的要偷偷恋爱。
    父母知道了,便不能用平和的眼光看待小辈,而小辈眼里,他们也不再是普通邻居,真是左右为难。
    想是这么想,待胡瑾来了,她还是出去买了点水果,走到心内科病房。
    她一点都没费劲,余一书有钱肯定住单间。
    她直接走到贵宾vip单间门口,手刚覆上扶把,门便从里面拉开。
    “哎哟,吓我一跳,”刘小萍烫了个卷,身着纱织贴身裙子,纹着大红玫瑰,品味一如既往的高调俗气,“这是沫沫啊,都多少年不见了,”她回头对里面说,“阿书,沫沫来看你了。”
    周沫叫了声阿姨便进了病室,空调打的凉,比走廊还低几度,她哆嗦了一下,“余叔叔,听说您病了,不好意思,这么久才来探望。”
    “沫沫来坐,讲话怎么这么生疏,”余一书的鬓角已经斑白,眉眼间的倦色明显,看见周沫手里拎了水果,“来就来,乱买什么东西。”
    周沫自然地拿起茶几上的小碗,拿起剪刀剪葡萄,“没乱买,这葡萄我前几天吃了好吃,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就买点我喜欢的。”说话间,她笑盈盈的,好像他们之间就是几十年的老邻居,没有余味这一茬。
    她进去洗葡萄时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龙头里的水柱直打在她手心。
    水声止,她端着葡萄递给了余一书。
    刘小萍进来,刚要说话,被余一书眼神喝住,“很甜。”他淡淡地笑了笑,吃了两颗。
    周沫不知葡萄是否有禁忌,见刘小萍的表情,敏感了一下。
    她走回抢救室,周群正在站在床边双手负背,看人家抢救。
    他虽每天在医院,可站在抢救室的机会几十年也没几次,看着电视里出现的画面有点新鲜。
    周沫嫌弃地拉他出来,碍手碍脚的。
    她抢救的时候,要是有这么个大爷在边上看热闹,她得怄死。
    周群见她回来了,“看过了?说什么了?”
    周沫淡淡道:“没说什么。”
    “没说余味回不回国看他?余竟也在美国,都赶回来了。”
    “余味什么都没有,回来干嘛。”她说是不想维护他,可出口还是帮着他。也是,二十多年习惯,刻在骨子里,融在血液中,怎么是三年就能戒得了的。
    周群的检查当晚就得了医生的结果,没查出什么大毛病,可能就是脑供血不足,室外晕厥了。
    建议大热天别往外跑。
    周沫当时就想把爱出去遛弯的周群像津津一样拴家里。
    他们从急诊科出来,走前经过新大楼,又上去看了眼余一书,“哎,没想到年纪大了竟在医院反复碰面,真是岁月不知去。”
    心内科在二十三楼,周沫爬了一次快死了,这次便没上去,在楼下等了会,被蚊子叮了几下,溜去坐在了大厅里。
    檀卿从电梯出来,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腹部经过她面前时,她下意识地低头掩住了脸。
    待他脚步在眼下消失,方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心稍稍一悸,想,不会这么倒霉又发现她了吧。
    一抬头,树影绰绰,微光点点,而人早已走远。
    她看了眼时间,晚上21:19。
    室外的月,坚守若院内的人。
    医生真的很辛苦,不知道美国的医生下班了吗?
    【遇见猿粪】
    晨光熹微,院落一声鸡鸣声起。
    它赤红的鸡冠后仰,小尖嘴上下张开,向着初日升起的方向憋足了劲叫。
    愚梦巷近日来了两位新客人,一位叫鸡仔。
    它继承了周沫的衣钵特别能嚎,不过也经过智商和体能的进化,将绝活选在最恼人的时间施展。
    幸好愚梦巷里住的多是老人,他们对于这只打鸣的公鸡意见很小。
    周沫整个六七月早晨皆在暴躁中渡过,经过断续的排查,终于在八月上旬锁定嫌疑门户。
    她火速带着陆地花园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找到这只鸡。
    主人无奈,那行吧,晚上杀了。
    那一刻,周沫本能地看向那只鸡。
    神奇的是,或者周沫觉得神奇的是,那只鸡也在看她。
    她认为这是鸡发出的信号,她没有爱护禽类的心,自己就是个嗜荤族,无肉不欢,可这只鸡向她求救了!
    她小手轻挥,“不行!不能杀!”管理处的人愣了,主人也愣了。
    最后,周沫莫名其妙牵了根红绳免费将它领回了家。周群开门的时候,都不敢相信,津津倒是兴奋极了,差点蹦到二楼。
    公鸡见到津津吓坏了,一直在院里飞。
    边飞边打鸣,边飞边掉毛,差点吓秃。
    鸡仔担惊受怕地呆了一晚,次日下午,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周沫将它带去了愚梦巷。
    一起带去愚梦巷的另一位新客人是那盆酸橘子树。
    周沫不想看见它,颗颗饱满,看着美好,实则酸涩,愧为橘子。
    李阿香是城里人不会养鸡,对门阿姨热情的地教她。
    周沫把橘子树搁在西屋的墙角,看了眼已然积灰的大门,目光哀愁。
    曾经这扇门对于她来说,好像从来没有关起来过。
    她晃晃头,赶紧忘了赶紧忘了。
    傍晚时分,周沫陪外婆吃了顿饭便出去溜达,这是她一贯的习惯,吃完晚饭要么溜达要么乘凉,反正屋里是是待不住的。
    她穿着凉鞋,鞋底很薄,石板坑洼,隔着那层保护她的脚底能感受到它们的凸起和凹下。
    小时候这条路走了上千回,却都没有这三年匆匆来去几回的感受深。
    她好似漫不经心,实际直奔目的地般地走到她和余味移植橘子树的花坛,找到左上象限,发现它早死了。
    也是,毕竟六年了。
    现在在那处橘子树化为化肥的地方生长着一丛蔷薇。
    她遗憾地蹲下,盯着不明成分的土壤。
    最后什么都没留下,一株橘子树都没能。
    怔神间,隔着蔷薇花叶的缝隙,一双脚由小变大地出现在她眼前。
    她没当回事,继续看着黑暗里辨不出花叶的凋零物发呆。
    那双脚又向前迈了一步,定住。
    这就诡异了,他都要踩到蔷薇的根了,不像是经过的路人。
    周沫循着运动鞋向上慢慢略过长腿,心中荒谬地略过一个念头,不会是熟人吧,不会是......
    *
    月儿高悬,灯辉黯淡。
    檀卿饭后溜达,双手插兜漫无意识地乱走,少时宽大的街弄,现在看来,窄小老旧。
    他嘴里发苦,今日外婆做的菜好咸,他几次努力都没能咽下去,想要就着汤水吃下去,却发现汤亦是齁人。
    他对这一带不算熟,正转悠着想找家小卖部之类的。
    他记得以前东西巷子中间有户人家卖饮料的,不知道是十几年过去了,那人还在不。
    行至愚梦巷中间的健身器材处,他借着微弱的路灯扫见一熟悉的身影。
    周沫身形高挑,气质出众,确实很容易认出。
    这么巧?在这儿也能碰到?
    他站在她五米远处,见她抽了灵魂般,踱至一株花前,傻乎乎地蹲下,神思走远。
    这姑娘在干嘛?学黛玉?
    他心念一动,走到花簇前,她的视线下。
    没反应。
    檀卿失笑,又往前挪了一步,蔷薇花外展的花枝撞到了膝盖,微刺,略痒。
    几秒后,小脑袋终于僵硬地动了动。
    路灯映在她光泽的发丝上,廓出一个灯圈。
    檀卿垂眼等她抬头,却见她脑袋跟起重机似的,龟爬一样沿着他的裤管往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眼等着,一双眼半不情愿地抬起,终于两人对视。
    没有意外,满是正中猜测的了然。
    周沫心中叹气,还真是他,真是猿粪。
    这种反复遇见一个人的概率有多高?
    她算不明白。
    “你家在这儿?”檀卿同她大眼瞪小眼半天,还是耐不住先开了口。
    “你家住这儿?”周沫头仰得累极,腿也蹲麻了,双手撑膝站了起来,用差不多的话回问他。
    “我外婆家在愚梦巷。”檀卿说完,等她回答,却见“胡倾城”蹙起眉宇,诧异地看着他。
    他开口问:“怎么了?”
    周沫心中一瞬转过几道弯,但都憋住,决定验证一下真实性,万一自作多情呢,“你外婆住东边西边?”
    “西巷218号。”他挑眉,看来是邻居。
    周沫恍然,原来他外婆就是小时候骗她吃糖葫芦的老奶奶。
    原来他就是杨博书崇拜的那位美国哥哥。
    06年愚梦西巷几十户人家拆迁,杨叔叔摇身一变,成了大户,杨博书也跟着住进愚梦巷旁的华丽高楼,他走前倒是没多舍不得周沫余味,只是嘴里嘀咕,美国哥哥回来肯定找不到他了。
    她曾自告奋勇,他回来我告诉他你家地址。他家几号?好的,218号我记下了。
    原来是他。
    真是猿粪。
    “你还记得杨博书吗?”她认真地问。
    现在218号的美国哥哥真的回来了,可杨博书却在北京。
    檀卿愣住,“谁?”杨什么树?
    周沫轻哼一声,杨博书你醒醒吧,人家连你名字都不记得更遑论来找你。
    愚梦巷中陆续有老人到健身器材处锻炼,周沫摘了朵蔷薇转身向东巷走去,身后的人跟了过来,“这儿有卖水的吗?”
    周沫不知道他长这么大个干什么用的,指尖触在他的左肩,点着他转了个身,面前是一家古董小吃店,卤煮串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一个冰柜立在他面前,冷柜的门面附着一层蒸汽,他笑,还真没看到。
    “老板来瓶矿泉水。”他说着,从兜里掏出10块钱。
    老王毫无反应,还费劲地透过老花镜看报纸,黑眼珠使劲上翻,川字眉紧紧锁着。
    檀卿还在等他动作,周沫看了眼,打开冰柜,“农夫山泉?”
    “好啊。”他点头。
    她取出一瓶,走到老王头跟前,双手圈成一个小喇叭,超级大声地附在他耳边,“老王头,要一瓶农夫山泉——”
    老王转头,看清是周沫,松了狰狞的表情,笑笑,比了两个手指,“两块。”
    瓶盖拧开,檀卿迫不及待地补水。
    喉结上下快速活动,瓶口没离开,一口气没换,快速地灌了大半瓶。
    周沫瞧着,装什么帅啊。
    他仰着头喝水,半片天都收入了眼中。
    青瓦白墙束限了天空,巷中月似是更圆更大一些。
    周沫见他拧起瓶盖,说我要回家了。
    檀卿灌了水,一下有了劲,笑说,“黑灯瞎火,窄弄深巷,不看社会新闻会发生什么吗?”
    “你是不是在美国呆多了?我们国内治安很好的,尤其是愚梦巷,不会有坏人的。”她不屑,愚梦巷里长大的孩子都不会觉得这里危险,他一定是个假巷中人。
    檀卿看着她的后脑勺说:“行,是我心理问题,容我绅士一下送你到家门口。”他距她两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幼稚地踩着她的影子。
    脚步声轻轻漾在巷弄的空气中。
    夏夜的晚风拂动她的卷发和裙摆,微微起荡起,又垂下,看得身后人心痒。
    周沫哪知后面人在想什么,她兀自纠结了会。最终决定,趁这会解释一下自己的名字不叫胡倾城,虽然别扭,可好歹比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她谎报名字来的简单些。
    她顿住脚步,回头告诉他那天酒吧前砸胡东阳蛋糕的才是胡倾城。
    檀卿眉头皱得越发紧,陷入回忆。
    周沫抄起手无奈望天,这人对人可能没什么记忆力。
    “那你叫什么?”
    “周沫。”
    “周末?”
    “泡沫的沫。”
    “为什么用别人的名字?”檀卿不解。
    “行走江湖,用艺名。”
    周沫不想多说,顷刻转身,抬脚向前,卷发大幅度地在半空转了半圈。
    发尾打到他的鼻尖,一缕水果味飘至鼻下,又很快消散。
    他揉揉鼻子,唇角上扬。
    两人走在石板巷弄中,微黄的灯光跟着脚步蔓延。
    周沫听着后头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一阵气息拥在身后,她竟生了余味在后头的错觉。
    直至东头的一扇金属门她停下脚步。
    对联晒呈淡红斑驳,可黑色苍劲的字还清晰着,这是余一书的字。
    每年周群都会拿回来一对他提的字贴在门前。
    余一书说,希望父母若是回来,可以找到家。
    想到同样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檀卿,她柔软下来,转身望向他说,“谢谢”。
    这人还不错,虽然交的朋友不怎么样。
    “晚安。”檀卿抬眼瞧了门牌号,101号。
    他淡笑转身,步子向西迈去,唇角弧度扯大。
    *
    “嘟嘟——”
    麻醉师熟练地拆开针筒抽吸麻药,监护仪上血压心率波形规则,骨科手术井然进行。
    周沫开始学习专科手术,到各个术间轮转。
    今日,她在向往的9号骨科手术室。
    她穿针引线完,又将大榔头小锤子按照体型整齐摆好。
    她最喜欢每台手术开始前属于自己的这方整齐小天地。
    张显华见今日跟台的是个漂亮的姑娘,虽然半张脸都被遮着,可灵气掩不住,那双美目见他一直盯着,竟含羞垂下,搞得他更想表现自己,消毒动作都潇洒起来。
    他大手一挥,卵圆钳夹着碘伏纱布,像是在舞文弄墨。
    可惜周沫才没看,她还在整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无影灯亮,刀起,皮破开,骨外露,血溢出,纱布沾湿,焦味四窜。
    术者两手飞快地动着,负压抽吸声不断响起,虽手上动作紧迫,嘴上话题却很轻松。
    刘主任边做边同张显华聊天,周沫有意无意的听着,耳边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禁竖起耳朵。
    “听说妇科重金邀请的檀卿是你高中同学?”刘主任右手一伸,周沫赶紧将小锤递上。
    对面的张显华吸掉血水,回他:“是啊,人家多厉害,回来就是特聘,我这还刚过主治,留过学就是不一样。”
    刘主任说:“我上回多学科会诊遇到他,长得还挺不错。”
    张显华毫不意外,“高中时候谈的恋爱比我这辈子谈的都多,长得帅的好处。”他心里羡慕着,嘴上回答着,手上动作便稍耽搁。
    周沫将拉钳递给他,他没立刻接,说完话才拿起。
    “哟,这么厉害啊,有什么八卦说说呢!”巡回老师激动,她驻守骨科手术室,同他们相熟,听到帅哥有八卦,最是熬不住,立马要一探深浅。
    “风云人物八卦说来那可就多了。不过我知道的不多,我们班女生说起他才比较激动。我只知道他高考时还有女朋友,结果考完人就飞速出了国,女朋友根本联系不到他,后来找到同去美国的人传话,问他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他居然说忘了,我靠,牛不牛!”
    周沫手顿住,瞳孔骤缩,咬了咬牙。
    一旁的老师八卦得春心荡漾,就跟追剧似的不停地问。
    张显华知道的不多,半开玩笑地说着,夸檀卿成绩好学习不费劲,分分钟换女朋友,每天都有人姑娘为他哭。
    主任都听的饶有兴致。
    他见大家听得激动,自己倒是难得这般受关注,越说越欢腾,越说越歪斜。
    不是他编的,都是耳听来的,虚不虚他不懂,说出来也就图个乐。
    周沫撇唇,这个花心大萝卜,世纪大混蛋。
    渣男果然都是扎堆的。
    难怪能和胡东阳是好友,一路货。
    巡回还在喋喋地问个不停,刘主任笑着插了几句年少有为啊。
    周沫提醒道:“老师,我们要点纱布了。”
    如果对象不是檀卿,她可能也会无比兴奋,兴致度不低于巡回老师,可这会她挺生气的,这个男的怎么这样,一点都不像他们愚梦巷的人,果然是个假巷中人。
    就这么升起的一点点星微的好感,又因着绯闻八卦而破了。
    她这辈子最恨一句话不说,把女朋友甩了去美国的人!
    *
    手术室的新人培训持续半年,周沫白日在各个手术间学习专科手术流程的同时,在八月开始值班。
    她年资尚浅并无控场能力,还是跟着老师。
    这个老师姓张,特别漂亮,白皮杏眼,娇小玲珑。
    叫张软,名字也好听。
    手术室里的人都叫她“手术室一枝花”。
    之所以知道这个称号,是因为前几日有个爱开玩笑的医生见着她说,“以后手术室一枝花要易主了。”
    周沫对这句话有阴影,面无表情地没有回应。
    关于这个张软,周沫觉得她应该喜欢檀卿。
    她问,有妇产科认识的人吗?
    周沫摇头。
    她问,你知道檀卿吗?
    周沫点头。长耳朵的都知道。
    她又问,那你知道他什么事儿吗?
    周沫摇头,用力抿住唇,控制住吐槽的欲望。
    他坏死了,你冷静!
    周沫对于这个檀卿的印象,在面对面的“还不错”和背对背的“怎么这样啊”之间徘徊。
    总体印象不佳,尤其是胡东阳和妇科病那茬,若不是是同事,她肯定武断到再不理这人。
    可耐不住医院就这么小,手术室更是小,没事就能碰到。
    值个班也能碰上生孩子。
    ※※※※※※※※※※※※※※※※※※※※
    【咨询专业人士后的tips】
    (一)、
    器械护士,亦称洗手护士,是手术科护士的一种,另一种是巡回护士。
    一般一台手术是两个护士,除非非常复杂紧张的高强度高难度手术有两个洗手护士外,标准匹配是一个洗手一个巡回。
    洗手护士是跟医生上台的,为医生递送用物,根据经验,一台手术跟久了会很清楚到哪个节点主动递送什么,肩部以下腰部以上、双手保持无菌,和上台医生是同步。(强度高于巡回,一般洗手护士会是工作年限低一点的那一个)
    巡回护士是管理手术室,比如医生临时需要什么,她负责将有菌的外包装拆下,无菌的隔空递给洗手护士,且在术中开膛前、开膛中、封膛前清点各种锐器、纱布,防止遗漏在腹腔内。她还负责收费啥的,好像还有各种手术单。
    嗯,大概就这样吧,能看得懂就行。
    因为后面有好几章是类似这种互动,所以如果不了解基础情况,可能get不到。
    (二)、
    我描述的医院:s市第一医院的手术室是三四层。
    三层是我们想象中的手术室,几条长廊四通八达,通向各个手术间,一扇手术大门外开,运送病人,那扇门的外面就是等候大厅,外面有很多等待的家属。
    四层不对外开放,主电梯无法到达,是医护人员的厕所、更衣室、食堂、洗浴和值班休息室,以及工作人员等待手术的电视大厅。
    三四层之间可以直接在内部楼梯来往上下,后面若有上楼下楼这种词你们的想象空间需要调整。
    (三)、
    s市所有出现的一切皆是虚构,地名巷名街名学校名住宅名等均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医疗相关,咨询过专业人士,各医院的等级、专科或是综合属性不同,其设施布局人员安排以及各个岗位工作的细节属性都有一定差异,请勿就此纠结,不影响剧情,专业人士看过,并不脱离真实医院的工作轨迹
    (四)、
    一般来说,大医院的手术室工作人员是非常庞大的群体,护士上百人,全院几乎一半的医生都会来往于此,八卦暴风中心。
    一台手术少则两三个,多则七□□个人,围着一个全麻的病人手上操弄着机械的活儿,聊天说话是必然的,所以不要觉得不专业,对于高精准度的手术肯定是全神贯注的。
    【作者有废话要说】
    不好意思,废话挺多,一次性说一下。
    (一)、
    不需要押男主,各自成线,在自己的线上做主角
    如果有读者不能接受双线故事、双男主,可以弃文
    也可以择一线而追,都是有头有尾的故事,both he,我更新频率也高,只看一个故事的话中间几天就当我断更
    当然,也可以当做在晋江追两本连载书。
    (余味部分是独立于reality存在,不看reality无所谓,但是reality是依附小说脉络的,不看story会有影响。)
    最重要是,如果你个人认为我写的烂或者哪里写崩了之类的,一定要弃文,千万不要气到自己。
    (二)、
    对于故事的结构,只能抱歉,双线故事不讨喜,双男主也劝退无数读者,对于我自己来说写起来也费劲,但既然开始了,且容它存在吧。
    希望不要就文章结构以及男主章节排布的比例而不满。
    入了v就不感谢阅读了,在此一并感谢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