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语看着微信里纪雲霆的消息,换做是以往她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复一句很俏皮的话:
你猜啊!
但现在,她只是盯着屏幕上的那一行字,手指默默的按灭了屏幕,手心抓着手机垂落下来。
不一会儿,她的心弦突然被触动,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一颗颗的从眼角滑出,滑过脸颊,拖出两条长长的泪痕。
泪水溢满瞳孔,阳光照进眼眸里,折射着刺眼的光线。寒风吹过,眼泪变成了碎落一地的冰渣子,不断的刺痛着眼部的痛感神经。
她用手抹着泪,越抹越疼。
疼的受不了,她放弃了抹眼泪的动作,放任着眼泪不断的在眼眶打转,溢满,流出。
落到地上,成了一粒粒的冰晶。
南心语不想回复纪雲霆的微信消息,甚至这个时候害怕提到纪雲霆。可她还是再次拿起手机,点亮屏幕进入微信,给纪雲霆回了一句话:
我在县里,快到家了。
如果不给纪雲霆回复,他肯定会因为担心打电话过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接不了电话,一说话就会让纪雲霆发现自己的一样疼。
纪雲霆:你怎么回家了?
家指的不是别墅楼,而是大田县的老家。
南心语心弦再一次被拨动,她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低声的啜泣着,眼泪越流越多。
南心语:回家拿点东西。
纪雲霆:怎么不让我送你回去。
南心语:你在开会,而且我能自己回去;对了,我妈让我在家陪陪她,今天就不回去了。
纪雲霆:什么时候回来?
南心语:明天吧,或者后天……
纪雲霆:回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
南心语:好。
和纪雲霆的对话终于结束了,整个谈话过程,南心语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可现在谈话结束,心口的石头还是没有能够落下,反而更好的沉重。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将肩膀往里面挑了挑,双手揣进大衣的兜里,继续走着路。
风吹动道路两旁的树叶哗哗作响,她的身体被光线照着,影子落在地上和一旁的墙壁上。
远远的看过去,她走的有气无力,走的很狼狈。
不到一公里的路,她走了将近二十分钟;越是靠近家所在的小区,脚步就越是缓慢。
她害怕着,抗拒着,所以越走越慢。
但距离还是在不断缩小,只要往前迈步,终究还是会走到家门开;如同真相,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会大白。
你无法抗拒,只能铁着心去面对。
南心语站在家门口,站了足足两分钟,一动不动。
手悬在半空中,要敲门,没有敲下去。
她擦干了眼睛里的泪水,整理了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手敲了下去。
咚咚咚!
一会儿,门开了。
“谁啊?”南妈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妈,是我。”南心语的声音干涩低沉,嗓子眼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说出来的话像是哽咽。她打开门,看见了自己的母亲站在门口。
南妈在第一时间也看见了自己的女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惊讶过后,又是一丝惶恐和不安。
她急忙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眼神似乎在指示着什么。
南心语没有注意到南妈的动作,脱了鞋走进客厅,看见了南正明。
“你怎么会在这?”南心语包还没来得及放下,震惊的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南正明。
“我是来看看你妈的。”南明海看着南心语进来,神色也是一惊,目光有些闪躲,他心里对南心语有很深的愧疚,不敢直面自己的女儿。
“看我妈……”南心语突然反应过来,然后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是不是又来找我妈要钱了?我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不要再来找我妈……”
“心语,你爸只是单纯的来看看我。”身后传来南妈的声音。
“妈?”南心语回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妈妈,不理解她的话里为什么会有维护。
“你先坐下吧,我给你倒杯水喝。”南妈吩咐道,南心语坐到了南正明的对面。
南妈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面前。她没有坐到南心语旁边,而是挨着南正明坐下。
就像以前两人还没离婚时那样。
“妈,怎么回事?”南心语没有喝水,追问道。
她心里对南正明,有极大的埋怨和恨意,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将他哄出门。可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思,尤其是在老爷子说完她的身世之后。
那不一定是真的,但她对南正明的恨意,浓烈不起来。
“你爸他……”
南妈刚开口,被南正明抬手拦下,“还是我来说吧。”
“心语,以前我做的事情太混账了,是爸爸不好。爸爸知道错了,想要弥补你和你妈。”
南正明不知道女儿能不能原谅自己,他紧张的攥着拳头,低着头不敢看南心语。
“正好,你们都在。”南心语就当作没有听见刚才南正明说的话,认错也好,悔改也罢,她现在没有心情去听,“我有件事想要先问你们。”
南心语这趟回家的目的,是要问清楚自己的身世。
南妈和南正明彼此对望了一眼,随后视线几乎是同时落到南心语的身上。他们都以为,南心语突然说这么一番没头没脑的话,是想避开那个话题,不想接受南心语的悔意。
为此,南妈和南正明心里都是有些担心。
南心语说完话之后,双眼直直的看着南妈和南正明,等着回复。
气氛凝滞了片刻,没人说话,是南妈开口说的话,打破沉默。
“心语,你想要问什么?”
南妈说完,才发现,南心语的脸色很差,有些苍白,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番。联想到心语突然的出现,她的心揪了起来。
从市里回大田县,还是一个人。
是不是心语和纪雲霆发生矛盾吵架了?
还是纪家的老爷子咄咄逼人对南心语说了什么?
她着急的问,“心语,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眼睛也红肿。”
“妈,我没事。”南心语淡淡的说道。
“怎么会没事?”
南心语没有继续回答南妈的话,而是指着南正明开口,“妈,我问你,他,南正明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