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府的婢女们都在营寨里忙碌,南心语一个人在营寨外面走来走去,丛草盖过了她的脚踝,有些尖锐的草叶透过衣服扎在肤层,有着如同虫蚁叮咬的轻微疼痛。
她准备回的营寨。
山上的景色,除了树就还是树,没有什么好看的。
南心语往主营寨走去,路过旁边营寨时听到了呜咽的声音,她循着声音看过去。
呜咽的声音是从东边的那个营寨传出来的。
听着像是人的声音。
难道是那个府上的丫鬟婢女犯了错事,当心府上的公子回来责罚,于是躲在里面哭吗?
南心语走向营寨,想要进去安慰一下那个婢女,但是在门口被司空家的侍卫横刀拦住。
“不允许进去?”南心语错愕的看向两个侍卫。
侍卫没有回话,瞪着眼睛,凶相毕露。
“不进就不进。”她嘟囔着,慢慢绕开营寨,只不过好奇心还是让她绕到了营寨后面,耳朵贴在帐布上,里面的声音听的更加清楚。
她没有听错,是人哭喊的声音,声音很闷,像是嘴巴被什么东西堵住,用尽气力才勉强发出呜咽声。
南心语听着声音,浑身骤然一紧。
“是不是里面关押了什么人?”
心里想着进去看看,可营寨外面有侍卫拦着进不去。
只能等纪雲霆回来,跟他说说,借着太子爷的身份进去看看,她听那声音像是小女生,不管犯了什么错,也不该给关在营寨里。
离开营寨,南心语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情,耳朵旁也一直萦绕着那呜咽的声音,心里颇为不安。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应该是那些人围猎结束返回营寨,但这也太早了些,还以为得到傍晚时分。
南心语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就等着太子殿下返回呢。
避开身体前面大约有半米高的灌木丛,走到主营寨前,其他府的婢女们已经低垂着头,神色恭敬的站立在一侧。
南心语站在前面,看向进山麓腹地的入口,一群人纵马过来。
纪雲霆在最前面,骑着骏马,神色凛然。
很快,众人的交谈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晦气,驰骋这么久,一无所获。”
“大家不都一样,这些猎物实在太过狡猾,久居深山,能够很好的利用地形隐蔽。”
“还是孟春刚过,枝繁叶茂,给了那些畜生天然的藏避所,也只有秋猎,草木干枯,才有机会真正的一展身手。”
“可惜,秋猎并非你我等人施展拳手的地方。”
“也是,每年的秋猎都是那些将军们的天下,哪有我等的份。”
“扫兴之致,扫兴之致!”
众人乘兴而去,可现在一无所获,别说糜鹿野兔,便是连兔毛都没有捞着,无疑是败兴而归。
大费周章的劳筋动骨,没有点收获,眼前这些公子哥哪有什么好心情。
南心语看着众人,不免觉得好笑。
“何止扫兴,今日众人收获皆无,司空兄,你的那匹汗血马也就无人可得,围猎推迟数日,司空兄莫不是有意等草木皆肥吧?”
这句话只是笑话,惹众人一阵哄笑罢了。短短几日,曲阜山的草木也不会繁茂到哪里去。
“南宫兄,你这话可就将我折煞了。我既然愿意将汗血马作为头筹,哪有无意让出的道理?”
司空烈也是笑道。
“若是大伙并未尽兴,不若我们换个玩法,头筹依旧?”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心神也是被这句话牵动。
“司空兄又有什么有趣的玩法?”
司空烈依旧是在马上,他抬起双手,鼓了鼓掌,“那就先让大伙看些东西。”
司空家的侍卫得到公子爷的拍手示意,也是纷纷走向东和南侧两个营寨。
随后从里面带出一众捆缚住双手的女孩们,嘴巴都被塞上棉布发不出声音,脸上脏兮兮,面黄肌瘦,估计有好几天没有吃饭。
南心语手心紧握,原来营寨里面并不是犯了错的丫鬟婢女,而是一群女孩。
她的心里一阵不安。
“司空兄,你就别卖关子了。”
“是啊,有什么玩法,还是尽快说出来。”
司空烈:“这些都是来自月前与晋国战事的俘虏,都是些无用的奴隶。畜生们虽然灵性不足,但久在曲阜山,加上生存的本能,极善藏匿,这些奴隶可没有那些动物聪明。”
“等会我将这些奴隶放开,自行在山中逃窜,我等以奴隶为猎物,如何?”
“妙!妙!”旋即有人对这个提议拍手称快,甚至已经摩拳擦掌起来。
“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这场围猎虽说是司空烈组织的,但纪雲霆太子爷的身份摆在那里,自然是要先行过问太子爷的意见。
站在主营寨门口的南心语,看着那些被羁押出来的女孩,都是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的衣着破破烂烂,手脚嘴唇都是在发抖,处在恐惧震颤之中。
双眸尽皆是黑色的恐怖。
要把这些孩子……当成猎物……猎杀?!
南心语双手攥紧成拳头,脸上浮出一片青气,怒不可遏,她看着眼前的公子哥,就像看着一个个的恶魔。
那些站都站不稳的女孩,则是让她揪心。
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些女孩遭殃!
“殿下!”她望向纪雲霆,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突然大声喊叫,周围的人神色一惊,纷纷看过来。
纪雲霆抬起眼眸,看向远处的南心语,看见了她脸上喷薄的怒火。他想到南心语也是战败国的俘虏因为姿容不错入了太子府的奴籍。
此刻,应该是感同身受。
“放肆,一个侍女,焉敢在殿下面前喧哗!”
司空烈瞪着铜铃大眼冷喝。
南心语没有理会司空烈的呵斥,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向纪雲霆。
“太子爷,你能救下她们吗?”南心语说道,可话语里除了请求的意思,还有一丝胁迫,就像是眼神里的咄咄之意。
如果太子爷不同意救下这些女孩,她绝不会去参选太子妃。
这是南心语用来胁迫太子爷的底气。
纪雲霆也从南心语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一层意思,这让他脸色阴沉下来,堂堂太子爷,被一侍女要挟,任谁都无法心平气和。
眉宇皱起,眼神渐寒,南心语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他的底线。
纵使要她参选太子妃,但这也太过。
“为何?”纪雲霆的嘴里只吐出这两个冰冷的字。
南心语面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