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盘盘焉……呃，不对，是……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林夕染闭着眼尽量忽视放在桌子上的课本，控制自己不去翻开它，嘴里絮叨着语文课上要检查的课文。奇怪，明明是之前都背过的东西，怎么复习一阵就都忘了呢？
    “林小呆，真是用功呐。体育课还去不？”
    “不去了，去了就得跑步。”刘思奇撇嘴，这个运动白痴，什么时候能有点进步！体育课都不去了。
    “去吧，今天跟八班一起上。我们跟耗子约好打球了，去看我怎么虐他的。”
    “你不被虐就已经很好了，还想着虐别人？搞笑呢。”对于刘思奇，林夕染向来是嘴上毫不留情。
    林小呆对他有误解。刘思奇也只能抱着这个想法了。本着不跟小孩子计较的宽容只是恶作剧的弄乱她前面的头发之后迅速离开，留下林夕染一人气呼呼的盯着背影干生气。
    “嘿，下去吗？”
    “去啊，今天体育课跟八班一起上。张帆团了场篮球赛。”
    “等我会儿，一起去。”
    “就你？歇歇吧，你那球技能上场吗？”
    “走走走。”
    “着啥急，等他们跑完步再去呗。”后面一群男生对体育课很是热情，传到林夕染耳中也动摇了她的决心。她看了看四周空了的座位，叹了口气。
    “老师好。”林夕染匆匆下楼，在楼梯的拐角看到慢悠悠上楼的化学老师，心里使劲思索着今天下午还有没有化学课。
    “去上体育啊？怎么现在才去？”
    “呃，在教室背书来着。”
    “好，去吧！既然有机会就好好放松一下，回来继续加油。”老师就喜欢乖巧又爱学习的学生，对林夕染的态度也是好的很。林夕染点头，加快速度往操场跑去。
    操场上很热闹，看样子不像是只有两个班。林夕染站在门口看到最热闹的地方，快步就往那里走。既然是两个班的活动，就一定会吸引很多人。只是，她个头没有优势，尤其是在一大堆男生的后面，就算跳起来也只能看到一点点，直接挤进去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林小呆！”林夕染正思忖着就听到刘思奇的声音，她踮着脚往里看，奇怪，刘思奇这是什么视力，这样都能看见她。
    “唉～别往里看了，向后转。”刘思奇无奈，林夕染好像还听到了谁的笑声。纳闷的转身，就看到三个人很整齐的站在远处冲她笑。林夕染咬牙，直奔刘思奇而去：“你不是说打球吗？”
    “你不是不来吗？”
    “教室没人了，我自己待着无聊，就下来看看。”
    “哈哈，林小呆学精了呀。知道逃跑步了。”刘思奇调侃道。林夕染被戳中心思，打了他一拳：“你还没说呢，不是打球吗？”
    “这不正在打球吗？”申浩扬了扬手里的球拍，林夕染愣了，指着球台哆哆嗦嗦一句：“乒乓球啊。”
    “收起你那震惊的样子吧。乒乓球怎么了？这可是咱的的国球。”刘思奇振振有词，一副要为乒乓球代言的正义形象。
    “得了吧，还不是你忘了拿球。”申浩一脸鄙视的戳穿刘思奇的伪装。林夕染偷笑，带着看破真相的眼神看的刘思奇浑身不自在，企图为自己找说辞。
    “打乒乓球不好吗？不好你跟鹿铭还打的这么起劲？”害他一直都没摸到球拍，总是在捡球。
    “我还没见过你们打球呢？”不然也不会跑下来。话说谁比较厉害一些？
    “乒乓球什么时候打都行，打篮球的机会有限。”
    “鹿铭，你也这么说！”世道好轮回，真是人善被人欺。刘思奇不忿，直接坐在了台阶上。林夕染跑过去跟他并排坐着，安慰小孩般拍拍他的头：“乖啦，以后记得就好了。”
    刘思奇故作委屈的拿林夕染的肩膀做依靠，突然浑身一哆嗦，抬眼也找不到刚才那股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我靠，刘思奇，你还是不是男的？”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刘思奇得意洋洋的冲申浩做鬼脸。然后塞给林夕染一个球拍：“小呆，陪我打球呗。”
    “不打！”
    “我会让着你的。”
    “我怕你打不过我。”
    “哎呦~哎呦~真是什么人交什么朋友，一个个的都这么自大。”刘思奇眼神在林夕染跟旁边两个人之间流转。怎么看都感觉这三人简直就是一样的恶劣。
    “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林夕染纠正刘思奇的措辞。微笑的托腮看两个人打球。谁说打篮球的男生是最帅的？哼，帅气的人其实不管做什么运动都是帅的，就算是捡球，都有别样的风采。刘思奇看着她的样子，撇嘴。暗自诽谤女生千古不变的花痴本性，就连呆瓜林夕染也不例外。他也很帅的好吗？
    “你们开学也有一段时间了，是不是该收收心了？之前我就说过，高三了，不比以前了，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把自己玩的心先放一放。等考上大学，怎么玩不行？还着急这么一会儿吗？……”李华长篇大论，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整顿学风，苦不堪言的日子要开始了。班里哀嚎声一片，李华表情严肃的走下讲台：“现在就受不了了？更苦的还在后面呢。还当自己是高一高二的呢，还不抓点紧以后怎么办。第一轮复习都开始了，那些基础没打好的抓住这次机会好好把自己不会的补上。也别不好意思，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任课老师，过了这轮复习，想再这么系统的复习课本可就难了……”
    李华把晚自习前十分钟的例行动员生生讲成了班会儿。最后叹了口气，直接拿了门后的座椅坐在了讲台上亲自盯自习，之前的放养政策实施的太成功以至于这帮猴孩一个比一个难管，现在是时候给他们紧一紧了。
    “数学有什么难题或者上课没听懂的，可以过来问我。”
    “李老师。”李华话音刚落，门口生物老师的招呼对于同学们来说简直就是悦耳的铃声。人一出门，前排几个同学就已经无力瘫倒在桌子上，这种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不知道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多久。
    刘思奇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林夕染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异常，把外套的帽子罩在头上进教室也不脱下来，这一定有问题。
    “林小呆，英语答题卡借我用一下。”
    “不借。”
    刘思奇直接坐在林夕染前面扭头看她，后者一直低着头做题仿若他是隐形人。
    “你很冷吗？教室里还戴帽子？”
    “你想干啥？”林夕染警惕起来，就知道他过来的目的不纯。她一抬头，刘思奇惊讶的模样不加掩饰，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至于这么惊讶吗？”
    “咝~亏你说的这么轻松。来来来，把帽子摘了让哥好好看看。”伸手就要去摘帽子，林夕染死死护住：“不行，快回你的座位上去。”
    “嘿，鹿铭，过来看看。”林夕染向后扭头，鹿铭位子上空着，她气极：“你骗我！”说话间已经做好准备的刘思奇手一掀，林夕染头上的遮挡物乖乖回到了原位。
    周围爆发惊叹声，林夕染不自在的以手作梳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刘思奇啧啧声让她忍不住俏脸微红，低斥道：“看完了还不快走。”她本来想趁人不注意再摘下帽子的，现在让他这么一弄，周围人想不注意都难。
    “林小呆，你这是响应老班的政策吗？你这也太听话了吧，他也没说让女生剪发呀。”刘思奇撩起林夕染的一绺头发，摇头。
    “我就是想换个发型而已，长发每天打理太麻烦了。”刘思奇的感叹让她白眼一翻，忍不住为自己辩驳。
    “别说，还挺好看的。”
    “得了吧。”好像刚才惊讶的不是他一样。刘思奇还想说什么，但是瞥见后门站着的某人，下巴一抬：“我是说真的。不信，你去问耗子。”
    林夕染回头，随后就被刘思奇拉着从前门走出去。申浩的反应丝毫不逊于刘思奇，林夕染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只打鼓：“怎么？你也觉得不好看？”
    “怎么突然把头发剪了。”
    “啊，就是想换个发型了。”
    “嗯……挺……可爱的。”申浩说完，刘思奇一阵咳嗽，丫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再一看林夕染，没了长发时的温柔淑女样子，但是短发和巴掌大的小脸相搭配，又越发显得她娇小……可爱。申浩的形容还是恰当的，原谅他对可爱一词存在误解，并不都是胖嘟嘟的样子。
    “好吧，就当我一时冲动好了。”林夕染有些泄气，申浩想解释，但又不知该从哪解释，挫败的挠头。
    “怎么都在这？”鹿铭从楼梯口过来，刘思奇暗叹来的真及时，这会儿矛头可以转对象了吧。
    “你刚来？”鹿铭拉了拉背在后面的书包，引来刘思奇带着酸气的“羡慕”：“学习好就是好呀。”
    “你来的早还不是为了补作业。”
    “剪头发了？”
    鹿铭对于林夕染的“袒护”还是很受用的，在询问她时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林夕染拉过后面的帽子遮住自己：“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不好看。”鹿铭那张嘴，她已经不期待能从中听到什么好听的话了。
    “挺好看的，不一样的你。”鹿铭的夸奖出人意料。刘思奇撇嘴，得，敢情好人让他做了。
    “嘎？真的吗？你是第一个说好看的。”林夕染仅因为一句话重拾信心，扬起下巴看对面两人，大有嘲笑他们不懂审美的意思。
    “鹿铭！在这呢！”四人聊天间听到不一样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听这皮鞋哒哒作响一定是哪个老师。随时做好逃跑准备，在看到李华的身影时又彻底放松下来。
    李华拿着两摞试卷走过来，冲他们点头示意之后直入主题：“晚自习把它发下去，明天上课用，还有十二班的，给他们课代表。”
    鹿铭接过来翻了翻：“还用收吗？”
    “不用，上课之前做完就行了。”李华手插兜看了一眼旁边人：“呦，林夕染剪头发了。”
    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林夕染不可避免被呼叫，干笑一声：“呵呵，老师您观察真仔细。”
    “我就说，短发多精神。哎~申浩你笑啥？不是，你怎么又跑我们班来了，我可看见你好多次了。”李华伸手指了指搭在刘思奇肩上偷笑的申浩，他立马站直，笑的满脸春风：“我这不是太想您了，太想念十一班了。”
    刘思奇一阵恶寒，林夕染默默抚上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申浩，说的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就你嘴贫。三楼装不下你了是吧。每天在办公室就能听到你的声音。”数学办公室就在拐角处，与八班后门就几步之遥，申浩撇嘴，无力反驳。
    “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可以，马马虎虎吧。”
    “也别还可以了，关键时刻也该收心了。”
    “嗯嗯，老师说的是，我这不就来跟鹿铭……交流学习经验嘛，他是我的榜样。”申浩说的郑重，严肃地连他自己都差点相信了。他看了鹿铭一眼，发现他对自己一脸的鄙视，没办法，他也鄙视自己。
    李华还颇为满意的点头，看了他们四个一眼，语重心长的说：“你们四个之前就经常一起，相互督促也是好事。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也在班里说过了，主任最近抓的严，学习可以，可要是有什么不应该有的想法尽早给我掐掉。平时注意点，别给我往枪口上撞。刘思奇，你也跟他们学学，鹿铭，林夕染，还有申浩，虽然申浩不在十一班了，但是你看看哪个不比你认真，天天在一起怎么就没受到什么影响呢？整天吊儿郎当的，你作业写完了吗？小伙子脑子也好使，怎么就不放在学习上呢！……”李华说完他们，抓着刘思奇这个特例开始了谆谆教导，企图让他尽快改正态度，积极向上。刘思奇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余光瞟向几个欲潜逃的不仗义朋友，心里哀叹，就知道他逃不过了。碰上李华，估计他又要开始听经书了，算了，这次从一百开始数吧，一百，九十九，九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