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回来考试一直以来都是安成一中的传统,美其名曰检验大家假期的学习情况,为高三学习生活做准备。刘思奇更喜欢称之为为批斗大会做准备,像他这种假期除了玩就是睡的,校门一出,字典里哪里还有学习这个词。大题选择性忽视,选择全靠直觉。不用劳烦老师阅卷,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辉煌战绩。
好在刘思奇向来不在乎自己成绩的多少,横竖都是一死,他的生活里还有更有趣的事要做。只是这次因为某些原因,他死死盯着流传到他这里的年级成绩册,突然大笑出声。新安排的同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移开一些距离,开始怀疑这别是个傻子吧。
某个傻子站起身抖抖衣服,一步三摇的晃荡到林夕染的位子上,直接把东西拍到她面前。林夕染吓了一跳,捂着受惊的小心脏以自以为很凶恶的眼神盯着他:“干啥?心脏病都都被你吓出来了。”
“成绩单看了没?行啊,林小呆,一鸣惊人啊!”林夕染没有说话,刘思奇也不介意,半趴在桌子上指了指单子上的两个地方。林夕染凑过去。
“给你看个有趣的,看,鹿铭的1,再看看你,111,这还不是奇的……”他向前翻了几页:“你看耗子的,11。哈哈,你们三个是商量好的吗?1,11,111,敢情年级最有代表性的光棍数字被你仨拿了。多一分少一分都没这么碰巧!”
“你是没事干了吗?”无聊到盯着这个看。
“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吗?不识好人心。”刘思奇一副受伤的模样,眼睛几乎就要把她看穿了。毫无愧疚之心的林夕染扶额,象征性的翻了几页成绩单:“嘿,申浩万年老二的位子坐的也是够稳固的。”
“多符合他的特点。”刘思奇说着,眼睛却瞟向后面的鹿铭。“林小呆,话说你这次成绩上升这么多,是不是得请客了?”
“与你有关系吗?”
“好歹我也是陪你学了一个假期不是。”
“是看了一个假期的电视剧吧。最后也没看到结局。”林夕染毫不留情戳穿,他还学习?每次都跟严重睡眠不足患者一般,只有看电视那会儿是正常的。
厚脸皮的刘思奇对于林夕染的直白不以为然:“那也是陪伴呀。对了,你知道文科班第一是谁吗?”
“还是李颖吧,十五班的”以前经常听唐婷带着无限的崇拜的向她普及这个人,想不知道都难。“怎么了?”她可不认为刘思奇好学到了连文科班的成绩都要看一遍的程度。
“理科班呢?”
“鹿铭呀。是不是傻?”这个还用问吗?鹿铭的宝座什么时候下来过。
“你就没点什么联想吗?”
“我要联想什么?”林夕染实在跟不上他的节奏,跟着他一起回头看鹿铭。
“唉~我说你这木头脑袋,文理科两个第一,你没听过强强联合吗?”看着刘思奇乱舞的眉毛,林夕染的笔直直敲在他头上:“能不能不胡说?让鹿铭听见有你受的。”
“怎么能是胡说!”刘思奇反驳,示意她往后门看。林夕染口头抱怨着,却又不受控制的随他看过去。没有什么异常呀,门口门外打闹的还是那么几个人。“你看到刚刚过去的那个人了吗?”
“走廊上?这都过去多少人了?”
“就说你呆吧,刚李颖过去了。你在这没注意,我跟你说,我在后面可是每次都能看到她。”
“你看上她了?”林夕染恍然大悟,跟他凑在一起小声的说:“去追呀,我跟唐婷说一声,她会帮你的。”很是仗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会帮我?呸,什么我看上她?我是发现她看上咱班某个人了,她每次经过肯定往咱班看一眼,你猜,看谁?”
“鹿铭?”
刘思奇赞赏的看着她,大有孺子可教的意味。林夕染白眼,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还能不知道吗?
“你这么爱看小说,橘生淮南看过吧。之前就有人说过,他俩啊,就是安成一中的洛枳和盛淮南。”
“你是说……李颖喜欢鹿铭?哇塞,这家伙真是受欢迎。”
“嘘~你小点声,让鹿铭听到我跟你说这个就完了。”林夕染无语,明明就是他唯恐天下不乱。“你说,咱把鹿铭推销出去怎么样?”这样就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了,耗子肯定以后对他感激涕零。
“你什么时候对媒婆有兴趣了?”
“什么媒婆?就问你帮不帮。”
“不帮,亏吃一次就够了,我可不会乱做红娘了。鹿铭要是生气了你救我啊!”
“你怎么就知道鹿铭会生气?”刘思奇一步一步的引导林夕染,争取让她加入自己临时起意的阵营中。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你要是想就直接跟他说,拉上我干啥?”
“这鹿铭对你不是异常宽容吗?”
“我明白了,你这是拉我做挡箭牌呢。跟你说:不可能!”林夕染突然变聪敏了,始终不上当:“鹿铭,刘思奇有话跟你说。”趁着刘思奇思索借口的空挡,林夕染回头冲鹿铭喊,成功将正在做题的鹿铭叫起来。刘思奇哀嚎,捶胸。他这是被林小呆摆了一道吗?大脑飞速运转,还要寻找合适的理由应付鹿铭。啊,交友不慎啊!
“我说过了诗词默写都应该是送分的才对,那些出错的,有点自觉性,也别麻烦课代表了,晚自习亲自交给我。下课。”林夕染来到八班门口就听到里面马老师的声音,她移动到后门正巧班里下课,哀嚎声淹没了林夕染的声音,只能堵在门口往里看。申浩将桌上的试卷随手夹在课本里,站起身往后门走。在看到门口的人时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加快步伐走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马老师又拖堂了?”林夕染歪着头看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揶揄:“不用猜,你晚上肯定得出现在语文办公室。”
“你都听到了?”
“你就不能认真点?要是语文再好点哪里会是万年老二啊。”
“万年老二?”
“呃……”不小心把内心话说出来了,林夕染那个懊恼啊。稍微侧了一下身子,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你猜我来做什么的。”
“不猜。”申浩坏笑,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等着林夕染自己坦白。对峙无果,林夕染只得将藏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真没意思。喏,给你的。”林夕染带着别扭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大大的塑料袋子里装满了东西。
“这是什么?”申浩撑开袋子看了看,一堆膨化食品,看这种类,好像全是林夕染喜欢的东西。
“犒劳你的。不是说好了吗,我要是考好了请你吃好吃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刘思奇也不跟我说,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拿了这么一大堆你喜欢的?”
“你不喜欢呀?不喜欢我拿回去了好了。”林夕染伸手欲夺,她能把这些原封不动地送过来是多么不容易呀,居然还被嫌弃了。申浩侧身躲过去:“我也没说不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
林夕染因为这句话彻底红了脸匆匆留下一句“我回去了”就往回走,步伐明显有些急促。
“小林子。”
“嗯?”林夕染回头,申浩望着她的眉眼,半眯着双眸:“晚自习结束之后等我一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晚上再告诉你,你快回去吧。”申浩看着林夕染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才转身进了教室。本就在默默关注形势发展的某些班里同学起哄,有些觊觎零食的偷偷将手伸向袋子,被申浩一巴掌打掉。
“哎,不要那么小气嘛,你自己一个人又吃不完,哥们帮你消灭一点。”
“下次请你们,这个不行。”小林子给的,他怎么可能分享给别人。
“嘁~”收到大家集体鄙视的申浩没有反驳,将东西放在课桌内侧,盯着课本封面笑成傻子。
申浩手里的笔已经转了快一节课了,离下课铃声近一秒,他的心就快一个频率。总是在冲动之后后悔自己的无脑,担心被拒绝,担心会吓到这个呆瓜,可是话已经说出口,总不能再含糊过去吧。
下定决心之后申浩的心也静下来了,铃声一响,把笔一扔,收拾好书包就往楼上跑。
“你先走吧,申浩说他有事,让我等他一会儿”申浩刚到门口就看到林夕染跟鹿铭道别,一拉书包带走到她身后,,酸溜溜的语气自己说出来都有点吃惊:“人都走了还笑呢。”
“你这么快就来了?等会儿我收拾一下。”林夕染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回头招呼着刘思奇:“收拾好了没?”
“你还叫着他?”
“你俩不是一直一起回去的吗?”
申浩无语,这个呆子还真是不开窍。刘思奇过来一把揽住他:“怎么?叫着我很奇怪吗?”
“你今天先走,我有事要跟小林子说。”
“噢~”刘思奇反应也快,拉长语调似看透一切事实般拐了他一下:“行啊,不枉我这么费心。”对于申浩今天的重色轻友行为,刘思奇没有一点异议。只是招呼了一声之后迅速离开教室,有什么问题等之后再问也不迟。
“我收拾好了,走吧。”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林夕染跟申浩齐头并进,忍不住偏头去问他。一路上也没说什么,再沉默下去估计她就到家了。
“小林子……”在脑子里一直徘徊的话到嘴边又刹住了车,申浩张张嘴,又沉默的低下头,手背上的青筋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像你啊。”林夕染等了了一会没有回应,只能再次出声催促他。“没事,你说什么我不会笑话你的,真的,我保证!”
“你想过要考哪个大学吗?”申浩犹豫之后问出这个问题,暗暗鄙视自己的不争气。
好在林夕染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这个啊,我还没想过呢。这不还有很长时间嘛。我想去有大海的地方,哪里都行。我还没看过大海呢。嘿嘿,学校嘛,看最后的成绩吧。”说到这,林夕染声音慢慢低下去,她的成绩,估计离目标还有一定距离吧。
“那……小林子,咱俩以后考一所大学吧。”申浩说完,重重的舒了口气,绷紧的神经也松了不少。
只是林夕染看了他一眼,没有注意到他期盼的眼神,只是放慢了骑车的速度,申浩看了一眼落在后面没有回答的林夕染,心脏蓦然漏掉一拍,而后又快速的跳动着。他嘿嘿一笑:“没事,我就是随便一说,你要是不想就算了。我……”申浩故作轻松的安慰她,这话语里,怎么听都夹带着苦涩与颤抖。
“为什么?”林夕染彻底停下车子,半趴在车子前方盯着他,腿支着地以维持平衡,申浩只得跟着她停了下来,带着玩世不恭又苦涩的微笑。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跟你考一所学校。咱俩的成绩差那么多。”林夕染想起成绩册上她跟他的成绩,差的岂止是几行或者几页字。
“哎呀,这不是想着以后能有个照应吗,想想以后要是没有你,还真不习惯呢。成绩不是问题,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努力的。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在进步吗?我相信你!”这嘴笨的,刘思奇训他的话果然没错。
“你相信我?”
“废话,你也算是我教出来的,不相信你相信谁。”
说到底林夕染还是不够自信,对申浩的话也是将信将疑,得到他的肯定之后也定下心,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好的!”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也算个大事吧,林夕染答应的这么爽快申浩居然感觉不真实,他宁愿她再犹豫一会儿,甚至再问几个问题。
“有什么好考虑的,你既然相信我,我也得对得起你的相信才是。我哪天再跟鹿铭商量一下,他的成绩我是没法说了,但是你可以赶呀,就算不在一个学校,在一个城市也不错,这样咱仨又可以在一起了……”林夕染兴冲冲的规划,申浩脸色愈来愈沉。
“不许跟他说!”
“为什么呀?”
“没有别人,就咱俩。以后也只有咱两个。”申浩说的有些急,生怕林夕染再给他加上几个人。
“呃……好吧。”林夕染想了一下,答应的那一刹自己居然有种难以形容的欣喜在心头一闪而过。
“行,说好了。不准反悔!”
“绝对不反悔!”林夕染说的坚定,申浩脸上的微笑绚烂,路边的灯光都显得黯淡。“走吧。”
“你往哪去?那是我家的方向。”申浩在前面,林夕染停在路口走走看看,确定自己没走错。申浩回头:“送你回家!”
“谁要你送,我又不是不知道路。”口头上这样说,林夕染低着头却又不由自主的扯动嘴角。欣喜无可抑制,只好轻咬嘴唇以掩饰笑意,加快速度赶上前面晃晃悠悠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