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两一前一后,漫步于弯弯曲曲的小院香径之中,将其他的事完全丢在了脑后。
路上风走到一株梨树前,抬头仰望着树上盛开着的满树白花,不禁叹气道:“梨花很美,可惜,花再美也很快就会凋落,始终只是昙花一现,人生也是如此。”
“可是花落之后,就会长出丰硕的果实。”路远秋说。
路上风笑意玩味的瞥了他一眼,“那结出果实之后呢?”
路远秋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笑得有些勉强。
迎面一阵春风,花香扑鼻,路远秋忍不住说:“可还是很美好。”
路上风望着他,带有赞赏的意味,笑道:“其实你们两兄弟,悟性最好的是你,不过最容易得到满足的,也是你,虽然你走的路没有你弟弟的远,可是他不懂的,你懂,所以你过得比谁都好。”
“这叫知足常乐。”路远秋望着他的爷爷说。
路上风背负着双手,咳了两声,笑道:“好一个知足常乐,连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路远秋不说话,沉浸在回忆之中。
路上风又继续向前走着,用手挠了挠耳朵,说道:“你不用跟来了,先去忙你的事。”
路远秋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爷爷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路上风眨了眨眼睛,笑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一起去后山打次猎吧?”最后又加了一句,“叫上所有人。”
路远秋点了点头,恭敬行了一礼,大步而去。
在自渡城城中,最大的酒楼凤紫楼里,在一间豪华奢侈的包厢之中。
在一张大圆桌子旁,足足有十二个人围着这张桌子,而桌子上还坐着一个人。
“买定离手咯,还没下注的赶快下注啊,本姑娘可没时间等人啊!”路文玉大声叫嚷着。
这十二个人都是自渡城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此刻全部像一群王八一样围拢在路文玉身旁,点头哈腰,千金出手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十二个人各自把白花花的银子推入桌心,路文玉拿起筛盅左晃晃、右晃晃,最后用力抗在桌上,脸上诡秘一笑,大喊道:“开钟咯,豹子,哈哈,全部都是本小姐的,愿赌服输哈。”
路文玉一大清早到酒楼来,已经连赢五十多把了,其中众人早已看出这小妮子的骗人手段,不过是故意不愿拆穿罢了。
楼上众人在温柔乡里玩的不亦乐乎,忽然听见楼下噼噼啪啪杯盏落地的声音,然后好像就有人吵了起来。
路文玉正觉好笑,却忽然听见了有人在叫嚷她的名字。
“路文玉,你个小贱货,赶快给我滚出来。”
“路文玉,我看见你进来了,有本事就给我出来!”
听见这些话,不仅是路文玉的脸色变了,就是在场的这十几个人脸色都变了,谁人敢来这里找麻烦,而且还是找他们的女神的麻烦?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砰!
雅间的门被一脚踹开,路文玉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十几个青壮男子,都是自渡城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
个个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显然是有一场仗要打呀!
“谁家的狗在下面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玩儿啦?”路文玉身后一个长脸的高挑男子轻佻骂道。
楼下那始终站在一旁的老掌柜连忙跑出来堆笑道:“百里少爷,就是一些小事……”
老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强壮的黑汉子给一把拎开了。
“老掌柜的,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门柱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张顺天,后边还跟着两个身材壮硕的强壮汉子。
老掌柜的见了,心想这事想必是没法善了了,于是便哭丧着脸,无可奈何,看来今天这个酒楼就算不废也要破几个大窟窿了。
老掌柜的欲哭无泪啊!
张顺天扭头看着路文玉,眼中有着一丝疯狂和愤怒。
“怎么?张公子也想约文玉小姐?不过你也看到了,咱们这里有这么多人,恐怕张公子你要等到明天才有机会咯。”那百里少爷语带嘲讽的取笑道。
周围几个富家公子都连应声附和着,在众人当中,也以这百里少爷最有权势,所以在场众人也均是以他为主,恐怕在整个自渡城里,也没几个人敢不卖他百里公子几分面子,只因他亲叔叔就是这整个自渡城里的老大百里丰谷。
他有这个资格敢在这小小的自渡城里呼风唤雨。
“百里方一,我在这里奉劝你一句,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待会儿拳脚无情,万一你要磕着碰着的可就不好玩儿了。”张顺天轻蔑的笑道。
这百里方一向来骄纵惯了,谁敢这样给他好脸色看。顿时便怒目圆睁,大声吼道:“张顺天,你找死!”
说着便翻身下楼,就要抡着拳头上去揍人,谁料还没走到张顺天身旁,便被一个锦衣大汉给一巴掌拍出去老远。
现场一片惊呼,因为谁也没有想到这张顺天还真敢让人动手,本以为这百里少爷冲上去打他个几巴掌消了气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百里方一给人打了,酒楼里几百号人都在看着呢,立马就有人去城主府报信了。
百里方一脸上热辣辣的疼,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刻在脸颊上,晕乎乎的,酒楼在天南地北的转着圈,他定了定心神,吼道:“你个狗娘养的张顺天,居然敢打老子,老子明天就让我叔叔把你张家给抄了。”
张顺天直接就懒得理他,而是对手下众人呼喝道:“给我把那个丫头片子抓下来,本少爷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门外立马冲进了几个壮汉,呼喝着就朝楼上爬去。
那原本围在路文玉旁边的十来个公子哥儿,见连百里方一都被打了,他们那里还敢护着这路文玉,都乖乖的忍着气走开了。
路文玉又气又急,不停的跺脚怒骂:“张顺天你个混蛋,欺负女人。”
张顺天微微一笑,“我就是欺负你怎么了?”
语气间颇有一种得意,说话间几个大汉已经奔到了楼上,眼见着其中一个大汉的手就要触及到路文玉的衣角了,少女故意把破绽留给敌人,脚下只是轻轻一转,已经绕到大汉的身后,一个绊脚,气势汹涌的大汉连摔了个狗爬式。
“这招就叫做饿狗扑屎,你可要记住了。”少女一脚踩在大汉肥胖的身躯上,大汉的身躯由于疼痛而微微颤抖着。
路文玉幼年时也是曾经和楼先生学过一些防狼武功的,只不过后来觉得无趣,也就没有再去楼先生那里学武功,虽然时间长了多数已经荒废遗忘了,不过功底却仍旧还是在的,偷奸耍滑的摆平这两三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汉并没有费多大的力。
张顺天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轻蔑的笑了笑,挥了挥手,又有几个大汉蜂拥而上,此时路文玉已经是站在一旁气喘如牛,不住的叉着腰大声咒骂。
“张顺天,有本事你就来和本小姐单挑,躲在后面当乌龟算是什么本事,你算是什么狗屁男人?”
张顺天只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只是不停的挥动着手中的折扇,笑意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出精彩的猫捉老鼠的游戏。
酒楼里的人早就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几个不怕事的小镇青年在一旁看戏,既没有在一旁高声吆喝煽风点火,也没有上前去帮忙或是劝说两句的意思,而只是单纯的在一旁静看时势的发展,就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武打戏文一样。
百里方一早已被随行的几个仆从搀扶着出了酒楼,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的结下了,他百里方一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这个仇迟早要报。
路文玉就像是一只调皮的小松鼠一样,上蹿下跳,那些个大汉直气得牙痒痒,明明这个小姑娘就在眼前,眼见着就可以抓住了,可每次都能让她在手底下滑溜的逃脱掉。
酒楼里到处都是半人高的围栏,桌凳椅子到处都是,这正好给路文玉提供了逃遁隐匿的好地方,她本就生性好动,蹦蹦跳跳,时而在东边墙角,一晃眼又到了西边的桌子底下。
灵动圆滑,就像一条小鱼儿回在水里畅快遨游一样。
张顺天冷眼旁观,安安稳稳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右手中指轻轻敲击着扶椅边沿。
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路文玉见张顺天那副坐观山虎斗的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右手抄起一张木椅就甩了出去。
张顺天轻松避过,脸上毫无波澜。
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力气也有用完的时候,路文玉再怎么油滑,也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很快就被几个大汉拿住了手脚,再也动弹不得半分。
不知何时,酒楼里多了一个身影,一个纤细袅娜的身影,一袭绿袍,有条不紊的倒了一杯热茶,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就像是在喝酒一样。
张顺天缓缓踱步走到路文玉的身前,见她娇躯微喘,满脸红晕,只有那双灰褐色眼睛是在愤怒的望着他,他不禁微微有些心动,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着路文玉,笑道:“路文玉啊路文玉,你今天总算是落到我的手里了。”
路文玉呸了一口,骂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有本事敢动我一下,我一定杀了你。”
张顺天哈哈大笑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摇头笑道:“真是有趣,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说话间,手指便在路文玉细腻的脸蛋上轻轻滑过,眯着眼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保证让你称心如意。”
“放开你的脏手!”路文玉吼道。
“放开那个女孩,给你一个呼吸时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酒楼角落里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