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都不是一般人,尤其是苏锋韧这种修为高深又身居高位的人,他从秦逍一个眼神里就读出了秦逍的想法,捋了捋胡子呵呵笑道:
“你那师傅可曾提过一个叫长毛怪的人?”
秦逍愣了一下,长毛怪寒蝉倒是经常提起,只不过在寒蝉说的故事里,长毛怪是个呆笨痴傻的家伙,几乎是个逗比般的存在,听这意思,怎么好像是说苏锋韧?
秦逍老实的点了点头,苏锋韧不由得笑道:
“你师傅嫉妒我有这么漂亮的胡子,就一直蔑称我为长毛怪,我一向是不与他计较的。”
秦逍这才确定苏锋韧真的是寒蝉的好友,而且是那种真正的好朋友,虽然十多年来秦逍从没见过苏锋韧来过吞天塔,但是寒蝉每当回忆,讲的却都是跟长毛怪在一起的故事,只有真的交情很深才会时时提起。
秦逍道了个歉,毕竟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出乎了晚辈的礼仪,苏锋韧也不在意,示意秦逍坐下,然后又打量了他几下才说道。
“不错,不错,六阶初期的修为,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三阶修为打滚呢。”
苏锋韧赞赏的说道,苏锋锐在一旁搭腔道:
“那可不,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年轻就被山长邀为书院师长,真的是名师出高徒,当初大哥你要是将蕊儿送去就好了,只怕咱家现在就不止一个少年修士了。”
“说什么呢?”
苏锋韧突然脸色变了,瞪了苏锋锐一眼,苏锋锐笑了笑,但是话头并没停住,而是盯着秦逍说道:
“你不知道吧,你其实有个师妹的,她叫苏蕊,是我大哥的小女儿,也是我的亲侄女!”
苏锋锐这话让秦逍眉头一皱,秦逍略显迟疑的看向了于路,于路却是点了点头,再看苏锋韧的神情虽然有些不太好,但显然就这件事来说是真实的。
“从未听家师提起过,不知是何缘由?”
碍于定边候同自己师傅的交情,秦逍只能委婉的问道。
“是蕊儿命不好,她天生三阴绝脉,离了极北之地热毒就会发作,虽然寒蝉大师有办法压制,但是对蕊儿来说却会有极大地痛苦,她是我大哥年过半百才有的女儿,也是整个苏家的掌上明珠,我们不想她吃苦,就给耽搁了。”
苏锋锐叹了口气,眼眶里竟然有几分湿气,秦逍倒是有点感动,但也不知道该劝慰什么,只是客套了几句,而另外的几个人更是如木桩子似的杵在这里。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今天是寿宴!”
苏锋韧打断了弟弟,他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因为这些话苏锋锐并没有跟他商量过,自己请秦逍过来,一是有跟寒蝉的这份情面在,二则是想要同秦逍亲近亲近,毕竟秦逍是寒蝉唯一的嫡传弟子,将来是要继承门墙的,这也意味着他是下一任吞天塔的掌舵人。
哪怕秦逍还跟以前一样无法修炼,仅仅是吞天塔就足以让他跟这世上无数的大人物平起平坐,而苏锋锐这些拉家常般的诉苦,是定边候不喜的。
“大哥,你别拦我,先前我不知道肖师长其实就是寒蝉大师的衣钵传人,既然我知道了,这些话也就当是说给寒蝉大师听了。”
苏锋锐冲着自己大哥说道,苏锋韧越发的恼火,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但是双眼里的光芒已经让人望而生畏了。
“不知道秦公子是听得还是听不得呢?”
苏锋锐直接看向了秦逍,秦逍倒是无所谓,反正不论收徒还是不收徒那都是寒蝉的事情,以往的纠葛也跟自己无关,只不过现在相当于寒蝉的代言人,既然人家要说那就听吧,谁叫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秦逍点了点头,苏锋锐似乎松了口气,然后不顾自己大哥的怒目相视,而是直接了当的说道:
“其实多的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秦公子,如果你师傅已经收下了弟子,并且行了拜师仪式,你是认呢还是不认?”
秦逍猛地一愣,看着苏锋锐神情也有些不对了,这位大叔你这不地道啊,我好心听你诉苦,怎么你这反过头来就坑我啊?秦逍作为徒弟,就算是唯一的嫡传弟子,也不存在他去认不认寒蝉另外收的徒弟。
这根本就是不合礼法的,偏偏苏锋锐就这么问了,秦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苏锋锐接着说道:
“如果说秦公子你不认,觉得我这侄女会辱没你们的师门,那么你也说句痛快话,断了我侄女的念想,我苏家也好给她安排!”
等等!秦逍心里一阵狂叫,这怎么话锋一转矛头就指向自己了,而且一副自己不答应那就是寒蝉跟他不地道。
秦逍给了于路一个求助的眼神,于路显然也有点茫然,定边候不是说只是见见晚辈么,怎么把这种事情给扯了出来。
于路示意秦逍不要慌乱,理了理思路才沉声说道:
“在修行界,师承是万万不可儿戏的,苏家小姐拜的是寒蝉大师,当初没有去到寒蝉门下也是苏家小姐自身的原因,现如今就算有转机,那也应该由寒蝉来判定,而不是他的徒弟,这样有点不合规矩,也为难年轻人了。”
于路说的自然是公道话,而且话里话外的他怎么会听不出苏锋锐想要干什么,苏家小姐以前确实被寒蝉收为过徒弟,但那个时候苏锋韧还不是定边候,还只是一个修道者,现如今身份地位早已转变,以寒蝉的拗性,怎么可能再回头收这个弟子。
苏家明显是想借秦逍年少来逼他认下这门师承,他是唯一的弟子,只要他认了,就算是寒蝉也得捏着鼻子承认,但这样一来,秦逍可就完全被坑到了。
“山长说的没错,那是以往,现如今寒蝉大师云游在外?谁又能找得到他?假如修行个百年十载的,我那侄女如何等的,她为了治好热毒在极北之地的玄冰谷待了十年,十年啊,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苏锋锐声音恳切,语气都有些哽咽了,就连定边候那黑着的脸也不由得软了几分,毕竟自己那个柔弱的女儿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于路叹了口气,他只能帮秦逍一次,说的再多就惹人嫌了,给了秦逍一个你自己决定的眼神,于路就不再干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