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妹妹一脸费解的神色,叶江流也不好驳回娄松那本就没错的说法,更何况他现在心思全在不远处那个背对自己的女子身上。
好不容易烤熟的兔子看来是无福消受了,娄松蔫头耷脑的走到一根廊柱前坐下,隔着五六步远看憨娃在另一根廊柱下数蚂蚁。
叶江流把烤肉递给妹妹,小姑娘摆手拒绝后又朝梵如意背影那边使了个眼色,人小鬼大的模样憨态可掬。
手里拎着一条大腿肉的叶江流扭头看了一眼,再看向妹妹时极尽全力装出一脸不明所以。
小丫头一溜烟窜到哥哥身后,跟小牛犊子顶磨盘似的,两手脑袋并用顶在哥哥背后,“去啦去啦!”
叶江流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但脚下总归是慢慢往梵如意靠近,走出三步时转头,见妹妹咧嘴一笑朝自己竖起大拇指。
就算是打发走了哥哥,这会儿叶江荷才得空去仔细打量一个人,一个从一开始就发现他与众不同的人。
“三百九十六、三百九十七、三百九十八??????”
走近他两步以内,叶江荷才耳朵一动捕捉到这极小的声音,凑近了看清他在做什么,小姑娘难免忍俊不禁。
一只有些肥嫩的小手拍在憨娃肩头,憨娃扭头就看到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丫头笑眯眯望着自己,“你好,我叫叶江荷。”
短短数息的失神后,憨娃咧嘴一笑,似乎是上山以后开窍增智明白事理了,总算没开口喊一声娘。
被打断了自娱自乐的憨娃不气不恼,转过身来就只是傻笑,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除了生气时其他时候都在笑。
叶江荷故作老成的摸摸下巴,眼底那份好奇和兴奋到不是假装的,“奇怪了,为什么别人头顶都有一股气就你没有?”
被丢了这么个没来由的问题,憨娃不笑了,而是一脸茫然,犹豫了一阵子才开口,“什么气?”
“哈哈,原来你不是哑巴呀!”叶江荷欢呼雀跃,好像发现了天底下顶新奇的事物似的,自己心中的不解和憨娃刚才的问题都被她抛在脑后。
憨娃又咧嘴憨笑,摇了摇头算做答复小姑娘。
这时倚靠在凉亭廊柱下的娄松勉强提起几分精神,笑眯眯望着正打量憨娃的叶江荷,“真是七巧玲珑心,小丫头,你能看见别人身上的气数?”
“嗯呐!”叶江荷狠狠点头,半点没打算将自己的不同藏着掖着,“我看每个人头顶都有一团气,有的多有的少,还有些是五颜六色的,不过我看不见你的。”
“是你看不见,不是我没有?”记起这丫头刚才问憨娃的问题,娄松对此心生好奇。
“嗯,你的气藏起来了。”叶江荷眼神坚定,语气也是肯定而非猜测,“就像看水里的鱼,别人的鱼都在很浅的小溪里,你的鱼却在很深的湖中,所以我看不见。”
娄松瞬间眼前一亮,那表情中的惊喜,数百年来也唯有找到崇轩时才出现在脸上过。
山腹处亭影为夕阳余晖拉长不少,踩着影子的五人各有心思,还有一对天赋异柄的活宝大眼瞪小眼,一个蹙眉一个傻笑。
小姑娘盯着憨娃多久便绞尽脑汁多久,还是娄松开口将这诡异的肃静破除,“这小子跟你一样天生不凡,你是心窍尽开,他却是心窍全闭,自身气数不得外溢,所以你不管再盯多久,都不会从他身上看到那种“气”的。”
叶江荷自幼从未听人说起过自己的不凡,只将这与生俱来的特点当成是理所应当,也因她被哥哥再三告诫,极少将天赋现于人前。
就连娘都没发现有何不同的小闺女,如今头一回听说什么心窍尽开全闭,当然是不求甚解。
凉亭影脚处,娄松还在琢磨要不要告诉小姑娘她有多么不俗,影尖处叶江流也终于如履薄冰的拎着烤肉走到那女子背后。
“如意姑娘你也来了,谢谢你送江荷来找我,这是刚烤好的,要不要??????”
梵如意转身,并非如娄松想象那般羞答答回句不用谢然后接过兔子细嚼慢咽,而是干脆果决的一巴掌将兔子连带叶江流的手推开。
这一幕发生后叶江荷不知所措,娄松则索性转过身去面对朱漆廊柱,口中还振振有词,“没前途啊,太没前途了!”
那只命途多舛的可怜兔子被一巴掌拍开,随后竟是梵如意往前迈出一步,对叶江流而言猝不及防,两人却实实在在的因这一步而几乎鼻尖相对。
叶江流内心犹如万马奔腾而过,脸上也罕见浮出两片红晕,那张脸近在咫尺,他可以嗅到扑面而来的气息,也能清楚看到梵如意耳廓上细细的茸毛。
时空都像是在这一刻静止,亦或是叶江流自己的心此刻静如止水,忽的他双目瞳孔骤然放大,因为那双眼睛在如此近距离下捕捉到她的红唇轻启。
“叶江流,本姑娘这次是专程来找你比剑的!”
一听这话,叶江流内心仿佛万马奔腾出去又奔腾回来,神色中尽显失落,因为她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不是找自己聊天,也不是找自己喝茶,而是??????比剑。
拎着烤肉的手被推开就一直悬在空中,这一刻也渐渐垂下,好像刚才自山顶下来的那阵寒风是罪魁祸首。
叶江流情绪低落仍保持强颜欢笑,捏着木棍的手背已经青筋隆起,“明白了,如果这次我输了的话,就当三年前咱们也没比过。”
那阵风极其欠揍,刚从山顶吹下去,如今又从山脚吹上来,卷起的枯叶拂过两人身旁,执意要带走他们对彼此那少的可怜却又刻骨铭心的回忆。
娄松一屁股坐在亭台下不忍直视,只是一味的叹息。
憨娃也面无表情,似乎心里明白此时再傻笑就有些不合时宜。
叶江荷更是一脸委屈,站在亭影中潸然泪下,不断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明明互相